“這事情我還沒讓曹雋知道,你也明白,她雖然也是個聰明人,但碰上自己的弟子的事情,難免會有些失措。而且,處理這類事情,你應該比你師父強一些。”張詡沉着地對楚弘說。
“盛緒年要做掉蕭永?還說能控制住盛世集團?”其實,不管是哪一項,楚弘都並不怎麼相信盛緒年能做到。盛緒年現在雖然並沒有被盯得很死,在盛家內部,他雖然現在“失寵”,但多年爲盛家打理生意,處理關係的餘威仍在,盛英年也只是限制了他在集團內部的一些動作,對於他的其他行動沒有什麼干涉。而光涌集團更不可能真的派人整天盯着盛緒年,他現在到底在做什麼,沒多少人知道。但是,青石基金被打殘了,很長時間裡都不會有什麼幫上忙的地方,盛緒年自己那攤生意現在更是在盤整恢復期,一方面是沒什麼資金可供抽調去搞什麼花樣,另外,盛緒年是個相對理智的人,恐怕他也不會透支旗下企業的生命力來做這些事情。不管將來如何,靠着旗下這些產業,他至少能過上非常優渥的生活。除非,最近這段時間,盛緒年又獲得了新的助力?考慮着這種可能性,楚弘問道:“盛緒年是在什麼場合,用什麼語氣說這話的?那些人,爲什麼又會把這些消息透露出來?”
張詡讚許地說:“果然你對這種事情就是敏感。我不能告訴你那幾個人到底是誰,但是,能量挺大的。而且不全是明面上的能量。盛緒年早年的發展有他們幫襯的因素,而後來,他們也因爲青石基金的聯絡獲益不少。盛緒年前一段時間爲了自己在青石基金裡的地位,問他們拆借了一筆款子,數量不小。現在盛緒年不得不向他們解釋,爲什麼還不出錢來了。雖然盛緒年說那番話言之鑿鑿,但未免有增強那些人信心的因素。場合並不重要,但哪怕是盛緒年,甚至是盛家老爺子,恐怕都不可能在那幾位面前胡說八道。另外,盛緒年還說,幾周內就會見分曉。到時候,他如果拿不出足夠的錢來還上那筆錢,他會拿出盛世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來抵償。”
楚弘想了想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這樣的事情有準備和沒準備,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張詡笑着說:“我們是誰跟誰啊?對方雖然看中盛世集團的百分之十,也看重盛老爺子的威名。畢竟那麼多年在圈子裡的打滾,可不是白來的。想要兩頭都不落空,也就通過我來傳達這麼個情況,至於怎麼操作,我可就不知道了。你也知道的,我做的事情其實和青石基金差不太多,只是我可沒那個排場搞出幾艘遊艇來玩。也沒那麼多錢好折騰,還好圈子裡朋友不少。要是有什麼我能幫忙的,你儘管告訴我。”
能讓張詡這麼說,實在是太難得了。張詡可是出了名的人精,雖然朋友很多,但能夠讓他同意全力幫忙的可沒幾個。每當有誰誰誰想要對付誰誰誰了,大家都會想到張詡,但是,通常都不是張詡站在誰那邊,而是七彎八繞之下,這兩方在莫名其妙的場合碰上,然後在張詡的促動下好好談了談,一場風波消弭於無形……一次兩次還好,當張詡有過這麼幾次操作之後,他在圈子裡的地位可就完全不同了。大家稱呼他爲“和事老”,但他能做的事情可不僅僅是這些。他承諾幫助楚弘,固然是衝着曹雋的面子,卻也同樣因爲,他更看好光涌,卻覺得盛緒年窮途末路了。
告辭了張詡,楚弘立刻就和蕭永聯繫,可沒想到的是,蕭永的手機居然關掉了。而通過大賽組委會、通過安妮·勒波維茨、通過韓惟君等人,都沒辦法聯絡上他,只說他現在和澤林的攝影“對狙”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這場比賽從一開始是帶有非常明顯的“玩鬧”性質的,但是,原本並不看好自己的前途的澤林,卻得到了一些人的幫助。這些人自然是不屬於藍色陣營的那些贊助商的代表,藍色陣營風頭太盛了,而蕭永的優勢又太明顯,他們自然會想方設法幫着澤林。這一次的比賽同樣有比較寬鬆的時間設定,居然長達一週之久,這倒是原本的比賽屬性,並沒有任何“卡片”的指定效果。而澤林得到的幫助,還有其他幾個方面。比如,有人會隨時告知他蕭永現在在哪裡,蕭永本來就得兼顧一部分組織工作,而他在超級嘉年華里的嘉賓之多,很少有人比得上,肯定是要有相當多的走動工作的,更何況,蕭永的幾個“紅顏知己”可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這次不是在超級嘉年華里當嘉賓,就是常來常往地來看望蕭永,蕭永的這方面的接觸想不多都不行;他一旦開始潛伏跟蹤拍攝,會有人幫他遞送食物飲水,讓他可以專心工作。更麻煩的是,蕭永原本就已經是公衆人物了,不管有沒有澤林,狗仔隊都不會放過他。他現在始終就在鏡頭的包圍中,而澤林得天獨厚地隱藏在遠處,鏡頭的炫光壓根沒辦法在繁雜的光線中被辨認出來,哪怕蕭永的視力再強悍也不行。
每天,兩人都只有機會放出一條新聞,提供一組照片和文案,然後看爆料程度決定勝負,而一週的時間,想必可以搞得比較精彩。但沒想到的是,蕭永居然在頭兩天的比賽中,因爲優勢劣勢太明顯,連續敗了兩陣。一次是他和安琪爾在嘉年華主會場附設的酒吧裡一起喝酒聊天被拍到,另一次,則是他和韓惟君在組委會控制中心頂層花園裡分着吃一份午飯的時候被拍到。澤林拍到這些照片倒也算了,他自己並沒有太好的撰稿能力,而別人支援他的“槍手”,文筆着實了得,將兩張照片和背後的故事大肆渲染,說得很是不堪。而這下子可真的惹惱了蕭永。他打點了攝影裝備,帶上了基本的食物和飲水,在兩輪比賽之後忽然消失了,而第三天,他就放出了一張澤林在潛伏監視的時候,一個別着贊助商代表胸卡的工作人員和他在一起的照片。蕭永的撰稿能力也不算很強,但好歹在超級毒舌楚弘的薰陶下那麼多年了,對媒體圈的攀誣技法也十分熟悉,文稿同樣有聲有色,他沒有回新聞中心或者控制室,而是直接用身邊的黑莓手機,登錄了大會的官網上傳了這組報道。這東西一問世可是引起了軒然大波。澤林原本以爲自己在監視蕭永,那還是別人告訴他的消息,說蕭永在辦公室裡沒出來,而他守候等待,也的確沒發現蕭永外出的跡象,沒想到忽然之間蕭永就繞到了他的側後,還拍到了他和別人暗中交易的畫面。這讓澤林有些不寒而慄,自己又一次完全暴露在蕭永的火力之下了?而現在,有着滿滿的報復心理的蕭永,想必不會讓他輕鬆。
對於那些贊助商代表們來說,這同樣震撼。他們贊助比賽,積極爲嘉賓們服務,但絕不干預正常比賽進程,在第一屆超級嘉年華里,大家就都遵循這個準則,合作很愉快。但現在,忽然有人越過了這條界線,大家自然羣起而攻之。一時之間,整個嘉年華熱鬧了起來,各種紛擾也多了起來,這卻不是安妮·勒波維茨這個發起者想看到的事情了。好在蕭永並不會再給自己的好朋友添堵,之後幾天的報道全都集中在了澤林的各種怪異的動作上了。澤林卻一天比一天抓狂,索性放棄了觀察蕭永,而是遠遠跑開。
而蕭永,卻不依不饒地追蹤而去。大家都有一種看好戲的心情,現在,嘉賓們已經幾天沒看到蕭永了,誰都說不上來,蕭永到底在哪裡。
當然,能發現蕭永的人還是有的。蕭永卻沒辦法注意到他們,他的技藝可是從安德烈那裡學來的,雖然不足以讓他成爲“狙擊手”,但基本的藏形匿跡的功底也算是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從他那天離開自己的辦公室開始,一個真正的狙擊手就綴上了他。不是他以前碰到過的那些會被他輕易找到的人,而是一個真正的頂級貨色。光是僱用這傢伙,跟蹤蕭永一段時間,並隨時等待擊殺命令,就讓盛緒年付出了500萬美元的代價,這還只是事先交付的部分而已。這傢伙對這單子生意只有一個判斷:“蕭永有這個身價。”
到了第六天,這位殺手雖然跟蹤了幾天,但相比於憋着一股勁要掙回名字贏得比賽的蕭永,他的精神卻健旺得很。他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那是個只有最簡單的單色液晶,甚至連背光都沒有的手機,手機屏幕背光,同樣可能暴露他的身份。只不過,現在這時代,不帶這玩意恐怕是不可能了。手機上有一條消息:“隨時準備,決定會在24小時內抵達。”殺手一陣失望,這種消息,對他來說完全沒意義,何苦專門通知他呢?他繼續遠遠地躲着,看着蕭永非常有趣地捉弄着澤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