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晃而過,白晝永不見藍天與陽光,無盡陰雲的天邊泛着一縷白色,不知何時又會下雨。
紮緊腰帶,將水晶藥瓶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粗布裹劍,大劍這種玩意兒是很難用上劍鞘的。
沒有箭袋,就數一數筒子裡有幾根箭矢。箭矢一般默認爲12支一組,一筒標準的箭矢通常情況下是3組,一般揹着2筒就夠麻煩了。異界沒有遊戲裡的簡化容量,一筒箭矢不可能動輒幾百上千根,異界也沒有遊戲裡的自動彈藥統計——不把箭筒紮好,一個跳躍飛過去,怕不是打到一半,背後就只剩空筒了。
好在這些難不倒陳咬鋼,隨便用點植物藤蔓纏起來,想用的時候鬆開就好了。
實在不行,還可以用德魯伊的技能製造點魔法木箭,不過陳咬鋼的法力值實在是不夠用。在一半情況下,從敵人的屍體上回收箭矢和彈藥,通常是最佳選擇。小嘍囉實在多的煩人了,就用燃燒瓶清場。
由於原本約定的時間有變,陳咬鋼並沒有去鐵匠鋪催寇娜打造護甲。
處理好一切之後,陳咬鋼給基德曼留下一封交待去向的信件,讓他幫忙留意特定類型的裝備與材料,便披上一件寬大的斗笠,揹着焰形大劍與蠻族大弓,悄悄離開了羅格守望。
護甲僅僅是提供更多的容錯率,而最好的防守便是攻擊,有了蠻族大弓的超強殺傷力與攻擊距離,機動性極強的陳咬鋼,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尷尬無力的奴隸。
儘管陳咬鋼不再是那個叱吒風雲的箭神,可是每個賽季的獨狼開荒經歷,摸爬滾打積累經驗,一步步從底層爬上天梯的成長與蛻變,鑄就了他無比紮實的基礎與勇氣。一次又一次的意外疏忽導致的戰敗與死亡,讓陳咬鋼懂得如何減少弱點與破綻,避免再犯下同樣的錯誤。
前世的光景只是走馬燈一般的舊夢,陳咬鋼甚至有點分不清楚:到底是塔力鋼穿越成了一名玩家,在預言中見證了這世上的一切苦難。還是他穿越成了塔力鋼,成爲一名需要在異界掙扎求存的野蠻人。
然而一切又是新生,陳咬鋼從未覺得自身的軀體如此強壯,從未覺得這股力量如此真實過,他感到這就是永不停息的生命。握緊手中的武器,踏出城門的一剎那,想起前世的卑微渺小與今生的屈辱掙扎,陳咬鋼的心中燃起了堅韌的火焰,他終於覺得自己獲得了自由。
這世上能讓陳咬鋼認同的東西不多,戰鬥力纔是高手交往的前提。
“重新開荒又有何妨?輪迴也是一種修行,若是厭惡奴隸的命運,就更要挑戰極限,不斷變強!”
目送着陳咬鋼獨自離開羅格守望,僞裝成普通冒險者的血鯊傭兵,互相交換眼神,一羣人偷偷地跟了上去。
陳咬鋼立即就注意到有人跟蹤自己,不過無所謂,這裡是羅格守望的地區,在羅格妹子們的眼皮子底下殺人,影響不好。
……
從礁石曠野到夜鴉陵墓,足足有小半天的路程,這裡到處都是潮汐地穴,是初期打怪練級的理想場所。
唯一有問題的是,異界小怪的價值並不高,屬於相當煩人又不可忽視的存在。
比如之前那羣浮屍,幾乎30來只纔給1%的經驗值,幾百只也毫無油水可言。
雖然陳咬鋼可以輕鬆秒殺掉它們,可是被大量小怪給包圍攻擊,雙拳難敵N手,陳咬鋼也是無法避免受傷的。
而在擊殺了屍魔以後,陳咬鋼的經驗值立即暴漲了46%,也就是說理論上只要再殺2頭同級暗金怪,他就能夠提升等級。4
“礁石曠野受流星的影響較輕,大多數都是野獸型和人型的怪物與屍變怪。這片肥沃的土地上植被茂盛,農田和農舍分佈得也比較多,看到那些僱傭兵流浪漢一直在發死人財,我其實也應該這麼做。”
雖然混沌之雨降下還不到一週,不過野外的活人,基本上早已絕跡。可是尋蹤和殺怪,對陳咬鋼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
直到距離已經看不見羅格守望的哨塔,擡頭望見一片農舍,觀察荒蕪廢棄的農田莊稼,看看有沒有野生草藥或者食材。
若是沒有,走上前去一腳踹開門板,抓起板凳砸翻屍變的男女主人。
只是大劍一揮,兩名死而復生的無名行屍便重歸安寧,爲陳咬鋼貢獻了15ml的藥劑充能累積。
“是我基礎等級太高了嗎?這些小怪的經驗值還不夠塞牙縫的……”
可惜實際情況給陳咬鋼的感覺是:小怪是普通級難度的,而暗金怪則是地獄難度的,讓他對異界生物仍然抱有高度警惕。
陳咬鋼在屋內搜尋一通,動作嫺熟地掀開枕頭被褥,揣翻牀板,檢查房間儲物暗格,摸到幾枚金銀揣進兜兒裡,翻窗就走。他是一名無情的獵手,懂得如何安排時間與效率,幾枚卡在縫隙裡的銅幣,是不值得他花大力氣去摳的。
“時間不對,那羣僱傭兵還沒有出現,是被其他怪物干擾了伏擊麼?”
陳咬鋼剛剛走出農舍,一支陰狠的箭矢,不偏不倚地射向他的胸口,卻被他用匕首隨意地格擋彈開。
襲擊他的並不是血鯊傭兵,而是一個造型古怪的女人。
“嗯?我距離陵墓區域不是很遠了,現在就出現墮落羅格了嗎?”
望着那膚色蒼白,衣着簡陋,有着一雙性感白皙大腿的墮落羅格,陳咬鋼心中一動,自嘆可惜。因爲她畸變的心臟,已經露在了胸腔外邊,這些變異特徵,原本是遊戲設計給玩家練習弱點打點的,眼下看來,這可能只是一種醜陋的畸變。
大弓拉滿,重箭穿心,一擊命中弱點,墮落羅格被射得倒飛出去。
在那尖銳的慘叫聲中,一團發光的靈魂從她身上升起消失,飛向田野之外的密林。
“不對,正常情況下,被殺死的墮落羅格應該會直接解脫纔對,她的靈魂往遠處飛走了,難道是有招魂儀式?而且我也沒有得到任何經驗值,現在的小怪都這麼摳門的嗎?”
陳咬鋼拉低了斗笠,如果在這裡遇上邪惡的死靈法師,打起來他並不佔優勢。不過在這種地方修建亡者祭壇,一般也符合死靈法師就地取材的習慣。
穿過田野,滲透密林,德魯伊的自然之力召喚出許些藤蔓和泥土,遮掩吸附了陳咬鋼身上的活人氣息。
別的德魯伊也許會召哨兵探查,而陳咬鋼卻喜歡穿着自制的藤蔓吉利服,不聲不響地靠近那裡。
可惜,那片林間空地只有少許野獸的血跡而已,並沒有出現解剖屍體的亡者祭壇。
“不,這裡並沒有死靈法師活動的跡象,那道靈魂漂到哪兒去了?”
陳咬鋼並不擔心,繼續探查,以野蠻人的體質與他的戰鬥經驗,即使吃上一招偷襲也不會立即暴斃。可是越往前走,人類活動的痕跡就越多,他颳起一片泥土仔細一聞,又搓了幾搓,熟悉的手感讓他知道:剛剛一定有個尿褲襠的人從這經過。
“嗯……比起遊戲是要麻煩點,不過這難不倒我。”
在他的刻意僞裝之下,穿梭在密林之中的德魯伊與野獸樹妖無異。陳咬鋼繼續前進,卻發現地上的腳印越來越多,穿過這片密林,發現遠處有大羣赤紅身影時,他才發現那是一羣沉淪魔和一羣墮落羅格。
如果沒有猜錯,陳咬鋼可以判斷,那羣怪物應該是聚魂詞綴的精英怪。
精英怪不同於暗金怪,通常屬於沒什麼牌面,但有時候又極度難纏的麻煩怪物。
聚魂是一種精英怪的詞綴,擁有此詞綴的怪物,一般是一組12只嘍囉爲一個整體的。
每殺死一隻,就會導致其餘的聚魂怪物吸收死者的靈魂,從而變強一次。單殺一隻聚魂怪是沒有用的,因爲只有最後一隻聚魂怪,纔是真正的精英怪,只有殺了它,纔會得到物品與經驗值。
不過要是擊殺順序錯誤,或者沒有事先壓縮斬殺線,最後那隻會比較難搞,實力不亞於暗金怪。
“應該就是那羣渾身泛着冷光的墮落羅格了,吸收了同伴的靈魂,她們立即就變得不一樣了。不過聚魂怪物應該是羣體行動纔對,爲什麼會單獨跑出來一隻?”
陳咬鋼盯着那處農莊,很快他發現,那些沉淪魔嚷嚷怪叫着想要四處點火,農莊裡發出一聲戰吼,將那羣怪物全部嚇退。
從範圍上來看,戰吼的威嚇嚇退距離較遠,有些怪物在驚慌失措之下,甚至逃得不見蹤影,應該是個戰吼專精的蠻子。
“呵,這是拯救隨機NPC的遭遇任務嘛,有個蠻子被困在了裡面?”
陳咬鋼心中一動,雖然他十分不喜歡蠻族邋遢又暴力的生活習慣,但是在這遍地奇葩習俗的世界,多交幾個靠譜兄弟可比求女人辦事要划算多了。而且讓陳咬鋼感到好笑的是,血鯊傭兵的人實在不走運,居然同時惹上兩羣大怪。
亦或者,血鯊傭兵原本就是強盜本性,在趁火打劫遇到反抗的時候,反而引來了怪物的襲擊。
也許人類就是這樣,越是亂世強盜越多,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團結一心共渡難關。
對血鯊傭兵絲豪沒有同情,一條藤蔓從手腕處飛出,陳咬鋼飛身躍起,甩身攀附在枝葉遮蔽的樹幹之上。
沉淪魔這類小怪,最煩的是它們會用火焰刀刃引燃敵人,個子較小,到處竄動不太好瞄準。而且這類來自地獄的低階魔物,簡直和一坨肉類橡皮泥一樣,它們死亡後可以被沉淪魔巫師快速復活,要是沒辦法點殺沉淪魔巫師,就會陷入一段又臭又長的苦戰。
密林距離農莊有一定距離,從射擊角度與敵人的護甲種類來看,陳咬鋼已經放棄平面直射,而是改用拋射。
平射,拋射,多重射擊,回身射擊等射擊技巧都並非技能,可以因爲玩家的操作而發生變化。得益於前世的練習,陳咬鋼對弓箭的把控極爲熟練,亦能在需要的時候,自由切換射擊戰術。
“去!”弓弦崩動,指尖噴射出德魯伊的弟中弟之火,樹冠上升起一道火焰弧線,一支掛載着燃燒瓶的重箭,如迫擊炮彈一般落在農莊附近,在沉淪魔巫師的肩頭應聲爆裂。
尖銳的玻璃碎片刺進沉淪魔巫師的血肉,這羣無護甲立即痛苦地慘叫起來。
一擊命中,陳咬鋼並未停歇,扯出兩支重箭,搭配能夠產生爆炸的燃燒瓶,迅速點掉3只沉淪魔巫師。
再蠢的怪物,此時也發現了連續拋射偷襲的陳咬鋼。
嗖嗖的幾道箭矢來襲,陳咬鋼反踢樹幹飛身躲開,扭頭看見那箭矢在樹幹上凍出一片冰花。卻是那頭爆發戰鬥,尖叫着的膽小沉淪魔四下逃散,一羣墮落羅格已經朝着他衝了過來。
那羣墮落羅格,生前便是玩弄弓箭的好手,被邪惡力量以後,就連箭矢上也附加了冰冷傷害!
陳咬鋼可不會大意,拉起大弓滿弦蓄力重擊,在箭矢脫離握柄的一剎那,他再度高高跳起,甩手一箭直接爆頭。
眼看着幾道散發着白光的靈魂被聚集吸收,剩下的聚魂墮落羅格迅速變強,一支箭矢沒能完美避開,陳咬鋼立即感到胳膊上穿來一陣發麻的寒意。連收起胳膊用力忙吮吸傷口,將那股帶有寒毒的血液吐掉。
因爲野蠻人的戰吼節奏不對,正常的威嚇戰吼嚇退弱小敵人,再用嘲弄戰吼拉住少量敵人,是野蠻人實現個個擊破的一種辦法。而一味的戰吼卻沒有發動攻擊,只能說明這個野蠻人的思想出了問題,遇到了難搞的情況。
“也罷,順手送那羣血鯊傭兵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