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擡頭安靜的看了他,這樣清然的目光,一向是讓狄靳臣最經受不住的柔憐,只好心底微微嘆息,伸手擁了她,放棄他的疑問。
拿了她的手機,沒有鬆開她便往門外走,嘴裡低低的說着話:
“我說了今天來接你。”
洛七依舊沒說話,只是心底沉甸甸的,自己都不知道該想什麼,細細的心疼構不成放棄的理由,但卻形成了放棄的念頭。
到了門口,她才發現,他的車已經換了,不再是昨晚乘過的賓利,這一發現讓她轉頭看了他,但腳步也隨之停住,心底的痠疼猛然加劇,又忽然降入谷底。
“是不是有個詞叫‘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洛七沒有笑,只是把目光又轉了回去,臉色卻並沒有玩笑。
這不就是他承認他的確在車上做過那樣的事麼?
聽着她的話,狄靳臣立刻變了臉,眉峰微微蹙起,幾不可聞,但薄脣一抿卻透着一股忽然的疼痛。她怎麼就這麼不信他呢?
洛七轉了目光,一路出來都沒有把包接過去,剛想伸手去拿,他卻轉身往車上走,拉開車門把包扔了上去,開着門等她。
她卻沒有要過去的意思,咬了咬脣,眼裡又開始泛着輕輕的晶瑩。
洛七自認不是過於柔弱的女人,也並不愛流淚,但在狄靳臣面前卻總是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站在車前的男人這一次卻只轉身看着她,並沒有要走過去把她帶上車的意思,抿着脣蹙着眉就那麼相互對着,即便看着她眼裡通紅,鼻尖凍得微紅都定着身板。
洛七不知自己在想什麼,已經不是第一次知道他能讓自己心疼,但猛然一低頭,一滴眼淚默然滴到腳尖,她只能梗了梗喉嚨,用力眨了眼。
一擡頭卻發現眼前多了身影,陰沉的壓得她有些想往後退。
“很多心疼、矛盾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下一次能不能直接跟我說明?至少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低低的聲音壓在頭頂,洛七卻一直沒有擡頭。
片刻後,下巴被人擡起,眼前就是他陰沉未散的臉,蹙着眉絲毫不見鬆開,目光在她臉上來回遊移。
“我該走了……”依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只是忽然說了一句,但只說了一半,他的臉色愈見陰沉,讓她忽然停了後話。
“你到底相
信過我麼?”狄靳臣定定的看着她,顯然,她不會聽他解釋,所以他也並沒打算。
他沒有自詡世界第一好的男人,也不自覺女人都會對他如蝶見蜜,但洛七對他的不信任卻讓他幾番憋屈。
僵持了兩分鐘,直到洛七不敢把目光放在他臉上,他終於微微繃緊下顎轉身猛然大步往車上走,轉身時,手裡就是她的手包。
走到她面前,男人沒說話,把包朝她遞來,好像要等她做個決定,接還是不接。就看她到底會不會把包接過去。
但洛七隻愣了片刻,伸手接了包,柔眉卻也跟着皺了起來,她連話都沒說,但他都這樣了,她只好順着他的意思走下去。
接過包的瞬間,看着他迅速收回手,甚至都沒有看她的臉,幾步回車上,洛七有些懵然的擡眼時,他的車已經呼嘯離開。只留下車門被用力砸關上的聲音。
也許是寒風吹得有些狠,還是車子帶起的氣流沒有散去,連着她眼裡的眼淚猛然往外涌。
他的私家車上看到那樣的東西,他便換了車輛,她心底存有懷疑難道還過分麼?
公司外陸續有人離開,幸好,幾乎沒有人和她打招呼,就那麼安靜的站着看着人流從身邊走過,洛七卻忽然覺得有些與世隔絕的孤獨。
這樣特殊的階段,她沒有心思去找什麼朋友,能想起來的只有林默言,可以就着朋友和特殊工作的名義去找祈歐文,弄來弄去,卻剛好是自己認爲深愛的男人造成的心疼孤寂。
步行進了燈火通明的車庫,找到自己的車她才慢悠悠的往簡心苑開。
簡心苑離她工作的地方其實不算多遠,但照她的速度,卻也能走上個把小時。但她卻體會到爲什麼心情差的人總想把車速提到極致,也許,心情有多低落,油門就想踩多低,越用力似乎心疼會好一些。
行至近郊車速已經不知覺的提升,窗外的路燈都已經有些閃成一條線,但洛七踩着油門卻似乎鬆不開腳。猛然回神時才發覺自己在往林默言家的別墅方向走。
忘了減速便轉頭看了路標,想要往回走,但一轉頭刺眼的燈光幾乎已經迎面而來,直到再次醒來,她腦海裡都只有一片明亮刺眼的車燈,一長串刺耳的剎車聲。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的醫院,更不知道林默言是怎麼接到的電話,只是醒來時,他已經
守在自己牀邊。
滿眼都是蒼白的,連藥水都是,似乎這半年來都快熟悉這場景了,巧的是每一次她醒來第一眼見的竟都是林默言。
洛七沒有動,只有一雙眼轉着,微微動了腦袋,但也驚醒了牀邊的人。
“醒了?哪裡不舒服告訴我,手還疼嗎?頭疼不疼?”林默言一問就是一連串的問題。
但洛七卻微微笑了笑,繼而輕輕搖頭,跟着他的問題動了動手臂,連着點滴針頭被晃了晃,卻立刻被他止住了,溫柔的聲音裡帶着少許緊張:
“手臂碰撞不輕,幸好沒骨折,但醫生囑咐了不能亂動,想要什麼你告訴我,我幫你拿!”
“我沒事。”一出口的聲音有些沙,洛七隻好嚥了咽,但說的話卻是真的,雖然腦子裡只有茫然的一片車燈,但她知道自己把剎車踩到底了。
至於所有可能糾紛,她一點都不擔心,只要林默言在,似乎她從來都不用擔心問題遺留,一切他總能以他自己最恰當最平和的方式處理好。
“是不是壓力太大?怎麼好好的就這樣了?”給她倒了杯水,沒見她情緒低落,林默言終於輕輕的問了一句,擔心的眉頭一直沒鬆開。
“洛伯不在,照顧好你就是我的責任,若是真的不行就不繼續了,你這樣我很擔心。”他繼續說着,又一次提及讓她放棄這份工作。但依舊沒有過於強迫的意思。
她依舊只笑了笑,若是說實話,似乎工作的壓力從來沒有與狄靳臣的糾葛來得痛呢。
她不說話,林默言也沒再定着問題不放,卻把她照顧的一絲不落,連粥都一勺一勺的喂她喝完,直到天色略暗,他才接了一個電話。
原本是在她的病房裡,之後走了出去,再進來時一直微微皺着眉,似乎公司裡的事很棘手,洛七見他在門口便僵持了許久,甚至有些生氣了。
“我沒事的,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反正最後得你給我辦出院呢,以後幾天都得指着你照顧,現在我也該休息了。”洛七看了看窗外,才發現這一天他都一直在身邊,這都已經傍晚了,她基本不會有事了,他其實真的不用擔心自己。
也許公司裡有文件等着必須他簽署,洛七勸了幾次,讓他不必擔心她,只管去,他才終於還是沉着臉走了,多番囑咐她有事就打電話,恨不得一步三回頭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