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看了一眼來電,起身,說了聲:“抱歉。”他拿了手機,甚至等不到走出會議室,就接通了,壓低了聲音說,“笙笙,是我。”
笙笙……
一聽就是女人的名字。
會議室裡一干專家教授們都面面相覷,特別是會診發言那個白大褂醫生,驚得直接打潑了咖啡。
時瑾什麼時候有女人了?
頂樓除了會議場所,並不做他用,很安靜,時瑾靠着牆,低頭講電話,嘴角有淺淺的笑,極力壓卻怎麼也壓不住。
“怎麼了?”他聲線好聽,很輕緩。
“我在醫院外面,記者跟拍了,進不去。”
時瑾募地擡頭,便往樓梯口走:“你把車開到一號門的地下車庫,我去接你。”
“好。”
掛了電話,姜九笙對謝蕩說:“開去一號門的車庫。”
謝蕩掛了檔,邊打方向盤邊問:“誰?”
“一個朋友。”
她沒有再多做解釋,閉上眼,臉色十分蒼白。
天北的一號門車庫僅對醫院內部員工及員工家屬開放,車輛登記的記錄表上是時瑾籤的字。
姜九笙下了車,時瑾已經等在車位旁了。
她先開口:“抱歉,給你添了麻煩。”
時瑾搖頭,說不麻煩:“受傷了?”目光落在了姜九笙的臉上,她戴了口罩,左邊的口罩上沾了點點血腥。
“沒什麼大事。”
時瑾盯着她,緊抿着脣,本就淡的脣色越發冷白,臉色有些沉:“還傷了哪裡?”
總覺得時瑾有些生氣,眼神冷得有幾分陌生。
姜九笙回了話:“左手。”
他走過去,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左手,又停在半空,便那樣懸放着。
“疼?”時瑾盯着她已經腫得厲害的手,眉間的褶皺越擰越深。
姜九笙點頭。
他臉色更沉了,好看的輪廓緊緊地繃着。
“擡得起來嗎?”
她搖頭。
沒有管車內的另外兩個人,時瑾對姜九笙說了句‘跟我來’便徑直朝內部員工的電梯入口走去,輸了指紋,電梯門合上的前一秒,一隻漂亮的手伸了進來。
謝蕩長腿一邁就站到姜九笙身邊,看着時瑾,目光帶了遲疑與防備:“你帶笙笙去哪?”
對方言簡意賅:“就診。”
莫冰跟着也上了電梯。
時瑾按了五樓,低頭撥了個電話:“孫醫生,我是時瑾。”
電梯裡很安靜,只有時瑾的回聲,音色低沉,音域偏暗淡,像緩緩流淌的大提琴聲,優雅醇厚。
真是一把好嗓子!謝蕩盯着時瑾,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這個。
時瑾微微揹着身,在講電話:“三點到四點的時間能空出來嗎?”
那邊大概問了些題外的話。
時瑾耐心又禮貌地回:“嗯,是我的朋友。”沒有詳談,匆匆幾句之後,時瑾說了聲,“麻煩了。”
道了謝,他掛了電話,目光微灼,看着姜九笙的臉:“清理完傷口,我再帶你去骨科。”
姜九笙突然覺得,有個當醫生的‘私生飯’,很走運。她點頭,說了聲好,見了鬼地想享受一回‘偶像待遇’。
兩人話都不多,卻異常默契,熟稔卻又不像親暱。
謝蕩聽得不爽,往前一步,把姜九笙擋在身後,漂亮的丹鳳眼掃過時瑾渾身上下:“你是誰?”
時瑾回:“醫生。”
現在的醫生都長這樣?擦的!可以出道了吧。
謝蕩正要再‘審’,剛好,五樓到了,電梯門開,正對的便是心外科時瑾的辦公室,一張男人臉率先出現在電梯門口。
三十上下,一身醫生白袍,鳳眼,五官立體,偏凌厲,笑起來卻有兩個深深的酒窩,添了幾分爽朗陽光氣,戴了眼睛,很高,掠了一眼電梯裡,目光便投向了時瑾:“你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了,會診——”
外科的專家會診,少了誰也不能少了時瑾。
不等男人說完,時瑾便打斷了:“會診推遲到兩個小時之後。”
男人愣住。
一向好涵養好風度的時醫生,居然也會打斷別人的話!
時瑾又道,語調一貫的和風細雨:“徐醫生,麻煩你先帶這位莫小姐去急診室的周醫生那裡。”
男人便姓徐,名青舶,是神經外科的副主任醫師。
時瑾這是把他一介神經外科的主治醫師當護士使喚了?徐青舶:“我說——”
時瑾繞過他:“謝謝。”
徐青舶:“……”
他懵逼。
莫冰也懵逼,可能職業病犯了,這一路上心裡都在盤算,怎麼才能把這位醫生簽下來,只要能簽下,絕對是棵搖錢樹,這氣質與容貌,不需要唱歌、演戲,往鏡頭前那麼一站就夠了。
想必這位就是笙笙嘴裡那個手漂亮、醫術精湛的鄰居了,莫冰目光不自覺往下,落在了時瑾的手上。
美,是真美。
找不到別的形容詞,這是莫冰的第一感覺,也是唯一的感覺,她想,這位時醫生就算不靠臉也可以去當手模,照樣是搖錢樹。
徐青舶似乎還有話說,杵在電梯門口。
時瑾看他:“麻煩讓一下。”
目光像看路人甲乙丙丁。
哦,這裡就不得不提一嘴了,徐青舶和時瑾是醫博時的同窗,算起來,認識也有八年了,共事兩年。
徐姓路人甲乙丙丁就讓路了。
時瑾回頭,看着電梯裡戴了口罩的姑娘:“笙笙,你跟我來。”
溫聲細語,跟哄似的。
徐青舶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認識時瑾八年了,從來沒見過他這樣柔腸百轉的樣子,時瑾那廝,矜貴到了骨子裡,就差遁入空門普度衆生了,哪裡食過人間的煙火,更別說男女滋味了。
“徐醫生。”
徐青舶這纔回神:“啊?”
莫冰同姜九笙打了招呼後便沒有跟上去:“急診室在哪?”
“我這就帶莫小姐過去。”
徐青舶一步三回頭,特別好奇能讓時瑾這般正兒八經的紳士折了腰的姑娘是何方神聖。
時瑾領着姜九笙去包紮,謝蕩亦步亦趨地跟着,哪兒也不去,就緊緊跟着,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防備地四處睃着,反正就是覺得這個半路殺出來的醫生很危險。
獨立辦公室就在五樓的最靠東面,幾步路遠。
心外科,時瑾。
謝蕩瞟了一眼門口的銘牌,剛要跟着進去。
時瑾的手還搭在門把上,回頭,公事公辦的口吻:“非病人家屬請在外面等。”
謝蕩從善如流地接話:“我是病人他爸爸。”
姜九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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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