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
二字尾聲傳進洞穴深處,從四面八方反彈回來,形成了一股聲音風暴,猶如排山倒海一般向他們反撲而來。
衆人皆難以忍受地捂住耳朵,張開嘴,以減輕聲波的衝擊。吳爲顯得最爲難受,他蹲下身子蜷縮着,雙手緊緊捂住耳朵,汗水浸溼了額發,痛苦使得五官極度扭曲着。
待到這波聲音消散後,劉開文小聲地呵斥郝有富:“你動動腦子!有哪個不開眼的流氓會跑到這個地方來?”
郝有富縮縮頭,明白自己又犯了個低級錯誤,趕緊小聲和大家賠罪:“對不起,各位。我就看見一團光溜溜的肉了。衝動了!衝動了!”
吳爲大概覺得好受些了,站起身來,一把薅住郝有富的衣裳,咬牙切齒道:“你腦殼被門夾了,吼個錘子!”
郝有富心虛地眨眨眼:“對不住啊!”
吳爲盯着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那邊沒有動靜……那是個人嗎?”趙一慧的低語讓所有人一愣。
開玩笑吧,這個地方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人?
郝有富反應過來,拍拍吳爲撅着他衣服的手,問道:“你不是說你們只來過兩次,而且從來沒有到過這裡?”
吳爲挑眉看着他。
郝有富指指前方,問道:“那人是誰?你別跟我說是那牛鼻子老道。”
吳爲瞬地扭頭看向遠處,眼裡閃過一絲陰霾。
“是死了的吧?”賈晶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
見沒有人回答她,她往後望去,見那幾級旋梯慢慢向上收縮:“梯子!”
衆人回頭看去,只聽得“咔”一聲,旋梯已完全消失,從下看上去,只能看見一個圓形圖案。
“這些機關肯定不是簡單的齒輪傳動系統,不然不會歷經千年,還能夠正常使用。可是它的驅動力是什麼呢?”劉開文始終不解這個問題。
“有丙嚴在,或許不是不可能”,吳爲拍了拍劉開文的肩膀,“這裡的一切都讓人驚歎。”
劉開文盯着吳爲的雙眼,問道:“墓主留下的信息裡提到,他在蜀山遇見奇人,然後開始潛心修道?這個蜀山是哪座山?”
另外幾人也急切地看向吳爲。
吳爲同樣盯着劉開文的雙眼,眼神閃爍了幾下,還是開口說道:“‘蜀山’是古稱,古時與峨眉並稱爲‘蜀中二絕’。”
郝有富皺緊眉頭,提醒道:“說人話!”
“瓦屋山!”賈晶頓時明白了吳爲之意,隨即緊張地問道:“我們現在具體的位置在哪裡?”
吳爲聳聳肩:“不知道,只要走進這裡就會迷失方向感。”
薛芳吃痛地輕呼,衆人看去,只見賈晶扶住她的手用力地抓緊。
賈晶一見,連忙鬆開,對薛芳輕聲道歉。
“賈晶,瓦屋山有什麼不對嗎?”趙一慧覺得賈晶的表現很反常,好像知道什麼,而且令她極爲恐慌。
“在我的學校裡,流傳着一個恐怖的故事,告誡每一屆學生不要進入瓦屋山的一個區域。因爲不會有人能活着出來,也不會發現失蹤者的屍體,沒有人知道里面發生的事情。”賈晶眼裡帶着深深的恐懼。
“你說得我毛骨悚然”,郝有富搓搓自己的兩臂,反駁道:“哪有這麼恐怖的山?你說得像羅布泊一樣,羅布泊是沙漠,不利於人類生存。這裡是山,直接把樹全砍了,一目瞭然。”
“你的腦子是豆腐渣嗎?”吳爲飄過一句話。
“你管我?純天然的,怎麼地?”郝有富瞟過吳爲,對衆人打氣道:“不管多麼恐怖,我們也踏進來了。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了。前面那個怪物,我們要小心應付,以不變應萬變。上策是悄悄地進村,中策是逃命跑,下策是和它幹。反正是個死,死也得像個爺們兒。還是那句話,女同志優先!”
趙一慧反問:“優先送死?”
薛芳和賈晶難得輕笑一聲,都看着郝有富。
郝有富摸摸大腦門子,尷尬地說:“我語文水平不好。我是說保護婦女同志優先通過。”
經過郝有富這麼插科打諢一番,到底化解了一些恐怖氣氛。
劉開文對着他笑笑,吳爲也罕見地沒排揎他。
“那我們這就過去了?”郝有富面對前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對後面招了招手。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在洞穴中,地上坑坑窪窪的,到處是碎掉的小石塊。他們每走出一段距離,就會停下腳步,觀察前面和周圍的動靜。這個洞穴非常大,太過安靜,不像有活物的樣子,更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跡。越往前走越能看到瑩瑩的亮光,幽藍幽藍的,像極了之前看到的夜明珠。
劉開文回頭一看,他們已經走出五十來米的距離,前面二十米左右就是那個下陷的區域。
又走出幾步,郝有富回頭,對着後面的人做了一連串動作。大家猜了大概,意思是他先去看看那東西,是活的還是死物。
劉開文立馬回了個手勢,示意他也去。郝有富點點頭,兩人勾着腰,壓低身子,一前一後往前走去。
薛芳和賈晶緊張地靠在一起。趙一慧本想上前,想了想怕遇到危險,拖累那兩人,只好止住步子。吳爲站在她們前面,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將一手伸進了褲包裡。
郝有富來到下陷邊緣幾步前,突然臥倒在地,扭頭看向劉開文,一隻手向下比劃着。
劉開文連忙臥倒,慢慢蹭到郝有富旁邊。
兩人往前望去,下陷處大概有十來平米,正中間背對着他們側躺着一個紋絲不掛的人。
郝有富無聲地罵了兩字,眼睛看直了。劉開文的眼裡同樣已是驚濤駭浪。
這裡怎麼會有人?而且從那姿勢看過去,還像是個活人。這人到底是誰?
郝有富偷偷碰碰劉開文,用下巴點點那六個光點,看向劉開文,那眼裡的恐懼是劉開文從來沒看到過的。他對着劉開文做了個後撤的手勢,然後兩人慢慢向後退去。
等在原地的四人也是不敢眨眼,一直關注着前面兩人的舉動。看到他們突然臥倒在地,四人的心同時被揪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到他們爬到邊緣,一直不動,四人的心又懸了起來,不知道他們看到了什麼。
等看到那兩人退回來時,吳爲剛想詢問,便見郝有富和劉開文同時做出噤聲的手勢。
四個人的心同時下沉,也明白前面只怕有非常恐怖又危險的東西。
直到那兩人走近面前,趙一慧連忙迎上去,小聲問道:“怎麼了?”
郝有富和劉開文的表情還沒恢復過來,兩人周身帶着非常壓抑的氣息。
“有人!”郝有富小聲說道。
“屍體?”吳爲不解。
“也許是活的!”
劉開文此言一出,四人同時瞪圓眼,不敢置信。這裡怎麼可能還有活人?
“真的!”郝有富補充道:“背向我們側躺的。還有,他身邊有六顆夜明珠圍着他擺放了一圈。不知道是什麼邪術?我們會不會遇着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說完,他看看三個女同志,還特意補充了一句:“關鍵是那人還沒穿衣服。”
賈晶原本很緊張,一聽郝有富補充這句,直接白了他一眼。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那怪物穿不穿衣服!
郝有富摸摸鼻頭,傻呆呆地說:“我這不是先給你們幾個打個預防針嘛。免得一會看見了,又被嚇得叫流氓。”
吳爲問向劉開文:“你確定只有六個夜明珠?”
劉開文肯定地點頭。
“不對呀!”吳爲皺眉,開始沉思。
“我也覺得不對勁。要說固元續命什麼的,都是傳說中的七星啊。”郝有富也嘟嘟囔囔的。
“真有七星續命的說法?”反正劉開文是不信的,可是前面那個人又是怎麼個說法,到底是死是活?
趙一慧想了想,說道:“的確只是傳說中的道家修煉之術。從古至今,傳說中用過此術成功的只有一人。”
“誰?”
“劉伯溫,據說他成功用此法爲自己續了一紀之年。”
“一紀?”
“就是十二年。 ”
劉開文仍然不相信:“這只是傳說。不可能的,點幾盞油燈就能續命,古往今來,那些皇帝就不會死。秦始皇希望自己不死,不也躺在驪山腳下嗎?”
郝有富摩挲着下巴,問道:“那你說前面那個是啥東西?如果是死人的話,看起來那麼新鮮,那是什麼時候死的?如果是活人的話,就擺着那麼一個姿勢,也不動彈,在做什麼呢?”
劉開文一聽,沉默了。郝有富說的確實無法解釋,不過讓他相信什麼七星續命法,他還真做不到。
“上去看看!”一直沉默的吳爲,突然發出聲音。
衆人齊刷刷地看向他。
吳爲指指四周,對大家說道:“周圍沒路,只有對面有三個洞口,必須往前。”
大家看向遠處,的確在對面的石錐叢中,隱約透出三個黑呼呼的洞口,還只能往前了,必須得繞過那個坑!
此時的趙一慧卻突然想起外公說過的話。
“外婆在哪裡呢?”
“她在一座山的山洞裡。那座山雲霧繚繞,山上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原始森林,就像仙境一般美麗。”
“外婆在那裡做什麼呢?”
“她累了,在休息。等再過十年,外公帶你去看外婆。她看到你一定很高興的。”
“那裡有我的小牀嗎?”
“呵呵!我們就睡在星辰之上。”
“什麼星星?”
……
想到此,趙一慧的心提到嗓子眼上。高山,山洞和星辰……莫非,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