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屋後,大家已升起篝火,各自忙着。
我遠遠地就見張導正在熱水裡拔着一隻剛宰殺了的雞的雞毛;小張正在颳着李劍帶回來的魚的魚鱗。
鄧偉在門外的走廊下劈着燒火用的木材;鐵實前輩遠遠地坐在窗前,手裡用麻絲搓着一根細繩,時不時地往窗外的遠山看兩眼。
李劍和鍾倩則挨坐着,兩人並不言語,只是靜靜地烤着火。火上的掛鉤裡吊着一壺早已燒開的水,在“啪嗒啪嗒”的響着。
“露露姐回來哪!”聽到外面鄧偉對我的問候,鍾倩忙起身來迎我。
“哇,好多雞蛋!就等着你的雞蛋下水開煮呢!”說着從我的臂上將盛雞蛋的籃子接了過去。
我見大家都忙,沒好意思閒,便給張導當幫手去了。
不一會兒,雞肉,魚湯,煮雞蛋,還有我們自帶的一些熟食都上桌了。
大家圍坐一團,開始享用美味。我正準備動筷嘗一下我和張導合作的雞肉味道如何,鍾倩突然叫道:“等等,我拍一張照片發朋友圈。”
我收回筷子,說:“顯擺、臭美!快點拍噢!我可等不及了。”
鍾倩掏出手機,俏皮地說:“還就顯擺臭美了!這樣純天然的野味佳餚,在城裡可是難得吃上一次噢!”
“喔噢,手機沒電了!”鍾倩邊說邊擺弄着手裡的手機。
鄧偉接着說:“我的早沒電了。”
小張又說:“我的也沒電了。奇怪了,手機電量昨晚還滿滿的,昨晚也沒怎麼用手機,就沒電了。還有我們帶的充電設備,本來足足夠我們的考察設備用半月的,我今早檢查了一下,也快沒電了。”
張導也大感疑惑地說:“是有些奇怪。如果設備沒了電,對我們的勘察工作影響會很大,甚至直接影響我們工作的正常進行。”
鐵實前輩突然出聲說:“沒電的話,我看你們還是早些回去吧!這裡的資源早就枯竭了,根本沒什麼礦產。”
張導頓了頓,說:“這裡山高谷深,交通不便,來一次不容易,我看還是等雨住之後,就算沒儀器設備,憑目測步量,我們也要拿一些數據回去纔不虛此行。好了,不談工作了,菜都涼了,大家趕快吃吧!”
吃過飯後已是午後,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大家各自回到了房間休息。
我回到房間後,見鍾倩久久沒回來,心下好奇,便出去找他。
經過張導和小張的房間時,發現他們正在研究圖紙,好像在談論着些工作上的問題。
從走廊最檔邊看去,鐵實前輩正在哪裡裝修着門窗,鄧偉則在一旁和他聊着些什麼。
走到李劍和鄧偉的門前,只聽裡面傳來陣陣鍾倩和李劍的說笑聲,見況,我沒敢打擾,靜靜地又回到了房間,暗自爲他們全新的開始感到高興。
回到房間後,突然感覺自己過得特別的空虛,特別的無聊,無事可做,找不了一個知心人來言語,無奈的打開了一本書,沒看幾頁,倦意便上來了。隨後便躺下,睡了過去。
“露露姐……露露姐……醒醒,吃晚飯了!”不知睡了多久,鍾倩來叫吃晚飯才醒了過來。
出門一看,天色已晚,山邊的晚霞拖着夕陽正紅,晚風吹得人略感幾分寒意。暗笑這山裡的天氣,白天還綿綿陰雨,晚來卻斜陽風急,有如人的脾氣,喜怒哀樂無常。
晚飯的桌上,相較白天多了幾道野菜和水果,問起才知,是我熟睡之後,鐵實前輩獨自進山採摘來的。
我各樣嚐了嚐,味道奇特,苦辣酸甜種種味,都有,讓人有些吃不慣。
不過其中的一種野山楂,酸甜酸甜的,很對我的脾胃,我吃了一顆又一顆,直到盡數吃完,還不解饞。
吃過晚飯後,天色黑了下來。沉了夕陽,起了月亮,漫天的繁星閃爍,夜色不錯。
我見李劍主動上門來找鍾倩聊天,不想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便藉故白天睡得太久,想出去走走,給他們騰出了空間。
張導和小張又開始了“閉門會議”,他們彷彿有說不完的話。
藉着月色,聞着蟬聲,我來到溪溝邊。
“睡不着?”突然一個聲音從我側面的一塊草坪上傳來,將我驚了一跳。
但我隨即聽出了那個聲音:“鐵實前輩!你怎麼在這兒?”
他雙手抱着頭,看着天空,說:“我也睡不着!”
我走到他的旁邊,學着他的樣子躺下,看着天上的星星眨呀眨,問:“鐵實前輩,聽別人說,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星,你信麼?”
“也許吧!不過我更希望變成一隻蝙蝠。”
“蝙蝠?”我有些困惑地問:“你爲什麼會想變成一隻蝙蝠呢?蝙蝠有什麼好的?”
“蝙蝠很特別,喜歡晝伏夜出,不用眼睛,也能感知對方的存在!”
“這有什麼好的?我覺得蝙蝠很可怕,樣子醜陋不說,還吸血。”
“是嗎?”他沒有反駁我,繼續說:“你閉上眼睛,我帶你體會一下那種感覺。”
我很好奇,照他說的閉上了眼睛,看他賣什麼關子。
“我不叫睜眼,你千萬別睜眼,否則那種感覺就不靈驗了。好,現在擡起你的一隻手。”他吩咐說。
我照他說的做了。他牽住我擡起的手問:“你能感覺到我牽你的手嗎?”
“當然。你的手好涼。”
“是嗎?這就是最簡單的觸摸體會。現在我會漸漸鬆開你的手,讓你體會一下蝙蝠才能體會到的感覺。”
他的手緩緩鬆開,手指輕輕地劃過我的掌間,輕柔的耳語縈繞在我的耳旁:“有一種愛,你看不見,摸不着,但你卻能體會到……它有如清泠的溪水,舒爽的微風,明朗的月色……從你臉旁指尖流過……你體會到了嗎?”
我陶醉在了他的幻境和溫柔細語間,超凡脫俗般地說:“感覺到了,暗戀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感覺!”
突然一隻暖和的手牽住了我的手,喚道:“露露姐……露露姐……你暗戀誰呢?”
我猛地睜開眼睛,一把電筒直照着我的臉,強烈的光刺得我睜不開眼,但我聽出了那人的聲音。“李劍……趕快把你那該死的電筒閉了。”
隨即他把電筒閉了,牽着我的手一用勁,將我拉了起來,問:“露露姐,黑漆漆、冷颼颼的,你一個人躺在這裡做什麼?”
“怎麼會只有我一個人呢?”我側頭看了看草坪,“咦,鐵實前輩呢?”
“什麼鐵實前輩?”李劍問。
“鐵實前輩剛纔明明在這兒的,你沒看見他?”
李劍直搖頭,說:“沒看見。我只看見你一個人在這裡躺着,擡着手,自言自語的說暗戀誰之類的話。”
“胡說!我會說那麼不害臊的話?”我否認道。
“噢!你沒說,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你來這裡幹嘛?不陪鍾倩聊天?”
“我和她沒什麼好聊的。我見你出來那麼久不回去,有些擔心,所以就出來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還真怕鬼把我吃了。”見他對我殷情陣陣,爲打消他對我的不正念頭,我故作兇悍地說。
說完我就冷冰冰的回木屋了,沒理他。
回到木屋,我特地去看了看鐵實前輩的房間,發現裡面的蠟燭亮着,卻沒有人。暗想這人真奇怪,和我聊着天的,一聲不響的就走了。這晚天了,也還不歸屋,去哪了呢?
想着他對這一帶熟,說不準怕被打擾,又找了一個清靜之地,去體會“蝙蝠的感覺”去了。想到這,我又沒多操心,徑直回到了房間,歇息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