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水中的山楂

第二天,窗外依舊下着雨,一衆草草吃過早餐,又各自回到房間打發無聊的時間了。

下午時分,雨漸緩和,鐵實前輩又要動身進山爲我們採摘野果、野菜。我在屋子裡憋得慌,便提議要和他一起進山,去摘我最愛吃的野山楂。

鐵實前輩一開始還不同意,說雨天山路溼滑,行走不便,行不慣山路的人會有危險。

我詭辯說我接受過攀爬訓練,參加過攀巖比賽,還拿過獎。最後他也沒話說,只好同意。

李劍見我要和鐵實前輩進山,說他也要去。我有些嘔氣地對他說:“你去我就不去。”

見說,他也只好不去。

鐵實前輩領着我進了山,山路崎嶇,加之下了雨,很是溼滑,稍有不慎,便可能滑倒,摔成重傷。

遇到高的坎,鐵實前輩便會拉我一把。遇到滑的坡,他會在後面扶着我,前面我再揪着些草藤,也就上去了。

鐵實前輩平時雖然話少,但是他的這些舉動,讓我感覺很暖心,很踏實,很有安全感。

不知怎麼的,和他在一起,路即便再崎嶇,再泥濘,再難走,我也感覺如同走在了康莊大道上。

走到一處松樹林帶,他停下來對我說:“這裡有椿菇。”

我奇怪地問:“荒山野嶺的,哪來的村姑?”

他笑了笑,說:“我說的是一種可以吃的野生菌。因爲吃着有一股椿頭的香味,所以叫椿菇。”

“噢!是這樣。”我四處看了看,說:“哪裡有啊?我怎麼看不見。”

“這裡是椿菇生長的理想之地,幾乎到處都有,說不準你腳下都有。”

聽他這麼一說,我忙移開腳踩的地方看了看,說:“沒有啊!踩着我會不知道?”

鐵實前輩走到我面前,蹲下撥開地上厚厚的松針葉,隨即露出了兩個白白的頭。

他指着那兩個白白東西說:“瞧,沒騙你吧!這就是椿菇。看這帽子,都被你剛纔踩破了。”

我忙蹲下,將那兩朵蘑菇採起,湊到鼻尖聞了聞,說:“果然有一種椿頭的清香味,炒着吃肯定很香。我們得多采點。”

隨後我們又在周圍的松葉下采了很多,不一會兒袋子就滿了。

蘑菇採好之後,鐵實前輩又繼續帶我前行。行了半個來小時,到了一片榛樹林。他又停下來對我說,這裡的榛樹枝上,長有一種蟲,叫油螞蚱,很美味。

見說,我忙睜大眼睛,找了開來。果然不一會兒,鐵實前輩便先找到了。他指着一棵細細的榛樹枝條說,那些白白的東西就是。

我湊近一看,只見整個枝條上都長滿了那種蟲。這種蟲形似螞蚱,表面因附有一層白白的東西,勝似凝固了的動物油,所以就給它取了個形象的名字——油螞蚱。

我們又用袋子將油螞蚱捉了很多。說來也怪,它們雖說是蟲,捉它時卻一動不動,如同生在樹上的果子一般,任人採摘。

之後,我們又走了好長一段。正當我感覺累,想休息一下時,鐵實前輩帶我來到了一個崖壁下的深潭邊,潭面上冒着熱氣。

我好奇地問:“這裡又有什麼好東西?”

鐵實前輩搖了搖頭,說:“這裡沒什麼好吃的東西。只有一口好泡的溫泉。”

“溫泉?”我有些吃驚地問:“你是說這是一口溫泉?”

鐵實前輩點了點頭,說:“這一帶位於地震帶上,火山運動頻發,地熱豐富,所以有水的地方,大多都有溫泉。不過這個季節在這一帶,這口溫泉不管從水質,還是溫度來說,都是最適宜的。”

我走到水邊蹲下,用指尖點了點水,還是害怕水溫太高,燙傷身體。

突然,“噗通”一聲,鐵實前輩已脫了衣服,光着膀子跳了下去,水花濺了我一身。

他在水裡愜意的遊了兩圈,對我說:“放心,不燙,水溫剛好,很舒服!趕快下來啊!”

我有些靦腆地說:“我沒帶泳衣,就不下去了。你泡吧!我在邊上等你。”

“要什麼泳衣?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話,你可以直接穿着衣服下來,反正你的衣服也被露水和雨點打溼得差不多了。下來泡個溫泉浴,驅驅寒,解解乏,等一下好上路。”

我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確如他說的,已經溼透。先前吃力地行進着,倒不覺得,現在突然閒了下來,確是感覺有些冷的。

見我還有些猶豫,他又勸道:“這裡的水含有多種礦物質,不但能護膚養顏,還能去病強身。否則就憑你今天淋的這身雨,回去你準得感冒發燒。”

聽鐵實前輩將這溫泉說得神乎其神,不下去泡一下,感覺有虛此行,於是我穿着衣服,緩緩地下到了溫泉裡,溫泉並不深,剛好齊肩而已。

果然,下去不一會兒,感覺全身暖融融的,倦意全消,舒暢無比。

這時,水面突然靜了下來,沒了鐵實前輩的動靜。溫泉並不大,只十來個平方,只是下來之後,騰起的熱氣,讓人看不清咫尺。

“鐵實前輩……鐵實前輩!”我喚了幾聲,見沒有他的動靜,我感覺不安起來。我穿過瀰漫的熱氣,朝他那邊游去。

游過去之後,還是不見他的蹤跡。我開始驚慌起來,大聲喊着:“鐵實前輩……鐵實前輩……”

我沿着泉邊找了兩圈,仍無他的音訊。我忙爬上岸邊,居高臨下地打量整個溫泉,可除了不斷騰起的熱氣,再無其他。

沒了鐵實前輩的下落,我感覺整個人的精神世界瞬間坍塌,我跪倒在了潭邊,感覺他被眼前這詭異的水面吞噬了,再也浮不起來。

約莫半個鐘頭過去了,我哭得失去了知覺,腿腳也跪得發酸,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該何去何從?

突然,水裡冒起了一串泡來,好像泉水被大火燒沸。隨即竄出了一個頭來,將我驚得後倒了去。

那人嘴裡銜着一袋東西,爬上岸來,走近我說:“給!”

我淚眼婆娑地坐在地上,呆呆地仰視着他,沒吱聲。

“怎麼,傻了?才離開一會兒,就不認識我了?”

“鐵……鐵實前輩?”

“對,是我。”

他伸手將我拉了起來。“真的是你!”我緊緊地抱住了他,生怕再將他走丟。同時一隻手捏成拳,捶打他的背,說:“剛纔你去哪了?擔心死我了。”

“你不是說喜歡吃這裡的野山楂嗎?我去給你摘野山楂去了。”

說着他掙開了我緊抱着的手,站直身體,將一隻手裡的一袋東西遞給我,說:“這不就是嗎?”

我打開一看,果然是我昨天吃的那種野山楂。我困惑地說:“可我看見你明明是從水裡出來的!”

“對啊!我是從水裡出來的啊!”

“你到水裡去採野山楂?”我疑惑不解地問。

他笑了笑,說:“可不是!這麼美味的野山楂,可不是長在水裡的。”

“胡說,誰信你的鬼話!山楂明明是長在陸上的山楂樹上,怎麼可能長在水裡?你當我三歲小孩?”

“你不信?你不信我帶你下去看一下。不行,我不能帶你下去,因爲你屏氣時間不夠長,很可能會溺水而亡。”

“有意思麼?開這麼幼稚的玩笑。你偷着去摘山楂,就是想給我驚喜?你知道嗎?你這不是驚喜,是驚嚇,你真的嚇到我了,下次能別這樣嗎?”

他點了點頭,勉強地說:“好吧!下不爲例。天色不早了,該採的東西也都採到了,我們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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