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四處燈火通明,胖乎乎手提着裝有兩瓶酒、一條煙的袋子來到畜牧食品站,敲響了站長仁愛的門。仁愛開門一見是胖乎乎,親切友好的招呼:“進來座。”
胖乎乎把禮品袋放在屋角,謙恭的笑着說:“白天忙,趁今晚上有點空閒時間,來拜會一下仁老鄉。”
忠實憨厚的仁愛殷勤的給他泡茶:“請坐,老鄉之間用不着客套,有空來耍,聊點家常。”
胖乎乎尋找到話茬兒,坐在紅木椅子上,也順勢與這閒談起來:“老鄉站長也曉得,我在白老闆手裡打工,還是要以工作爲主,不然老闆也不會用。”
仁愛把茶水端來,相鄰而坐,關切地問:“你們今晚沒加班?”
胖乎乎唉聲嘆氣:“哎呀,白陽這塊地盤只有這麼大,收豬的人又多,生意都亮了腳的,落不了幾個錢,那裡還有班加喲。”
仁愛暗示:“其實,我們心裡有數,你們白鬚老闆,還有圓滑和重飛,都在踏線操作,你轉告他們要注意哩!”
胖乎乎焦急的求情:“你千萬要高擡貴手,睜隻眼閉隻眼,我們雖然踏線,卻從未有打稅費的主意。”
仁愛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神態:“我們這裡沒發生畜禽惡性傳染病,還能睜隻眼閉隻眼,我再次提醒你,請轉告白老闆,不能大而滑之,要採取嚴格的消毒措施,一旦把我們這裡的畜、禽瘟疫傳到外地追究責任,我們脫不了關係,也再也不顧什麼面子喲。”
胖乎乎低三下四表態:“這是自然,我一定如實轉告,我們絕不惹是生非,你們看到的,我們老闆在這裡做生意,從沒給你們添亂,他是個正當的生意人。”
仁愛坦蕩的肯定:“是的。他還算勉強守規矩。”
胖乎乎見仁站長的態度,知趣的把相求之事擱在一邊,從另外一個方位去打探情況:“今年全鎮能出欄的肥豬大概有多少頭?”
仁愛不假思索,坦誠告知:“除去養殖戶留殺年豬,至少還有二千餘頭外調的生豬。”
胖乎乎似信非信:“這個數據有沒有水分?”
仁愛誠樸的搖頭:“我們這個數據絕對沒有水分。你是我老鄉,又是白鬚老闆的得力助手,你們瞭解這個數據有什麼意圖?”
胖乎乎掩飾心中的秘密:“沒啥,閒聊。”
仁愛似是而非的“哦”把一聲,點點頭。
侯羽的左手提着一個禮品袋,右手敲響陸水的家門,陸水開門直爽地尋問:“請問你找誰?”
侯羽在思想上,早就做了充分的準備:“請問,這是不是我表姐陶妲的家?”
陸水欣然答道:“我家屬陶妲出去辦點事,一會兒就回來,進來坐。”
侯羽就爽快接受主人的邀請,走進陸水家裡,放下手提的禮品袋。掏出雲南玉溪煙,遞一支給陸水。
陸水推辭:“對不起,我不會抽菸。”
此時,侯羽很舒心的笑道:“表姐夫習得真好,不抽菸。”
陶妲這時剛好回屋就巧遇,侯羽憑藉一張伶牙俐齒的嘴,誇讚陸水的品行好,不會抽菸,感覺到心花怒放,表面卻謙遜:“他生得笨,學不會,一抽菸就吼吼地咳嗽。”
看到候羽、陸水相鄰座在沙發上,津津樂道的聊天,彷彿記得與他是親戚關係,一時記不起。候羽那雙洞察入微的眼睛折射出細微的目光,細心觀察陶妲徘徊不定的心態,那雙眼睛折射出猶豫不決的眼神,得出結論,她正在回憶我們之間的親戚關係淵源,與其讓她這麼費勁的想,還不如趁機挑明:“表姐,你外公是老大,我外公是老幺。”
陶妲恍然大悟:“哦,是的。前些年,大家都是因爲家庭經濟有些緊,走不到那麼寬的親戚。表弟,你在那裡發財?”
雖然有滿腹屈辱的侯羽,又不便啓齒:“哎,我們不像表姐,是城鎮居民,國家安排了正式工作。我們這些農村戶口的人,只有打工的命。”
陶妲見他如此懊喪,連忙寬慰:“俗話說,七十二行,行行出狀元。現行政策開放,有些生意人一年的收入,超過我們上班族工作一輩子的收入。表弟,你可千萬不要歧視自己,等打工積蓄了充足的資金和積累經驗後,自己當老闆。說不定幾筆生意就成了一個腰纏若干萬貫的富翁哦。”
陸水見他們表姐之間談得那麼津津樂道,泡茶斟水。侯羽是個非常精明靈巧的小夥子,跟着學做生意也知道,套近乎語言已獲得成功,他順勢設法引導到來訪之目的:“打工期間的確能學到課堂上學不到的知識。當老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做一般的生意,資金要求不高,門檻兒低,跟腳的人多,利潤薄,門檻兒高的生意,利潤厚,既要具備經濟實力,還要具備天勢、地力、人和,四者缺一不可。”
陸水估計他專程還有其它目的,是親戚關係,只要不是違法行爲,能幫就幫一下。試探性問到:“表弟今晚來不光是聊聊天吧?是不是有事需要我們幫助?只要是不違背政策原則,在我們的能力範疇之內辦得到的事,我們都會真誠的幫助你。”
這時的侯羽,雖然想一語道破來意,出於生意人的角度,還是留了一手:“我今晚上有點空,一是來和表姐夫、表姐聊天,探望二位,二是送點小禮品,一部手機,兩瓶酒。再就是有點小事想麻煩表姐夫。”
陶妲和陸水一聽手機,悲喜交加。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陰,老公正缺手機,她渴望老公表態收下手機。
陸水作爲一個具備一定工作經驗的男人,又經歷了歲月蹉跎,心裡承受能力超過陶妲:“禮品就免了,你經濟也不寬裕。需要幫忙你就開門見山,直言了當,只要既可辦又能辦的事,我絕不推辭。你表姐曉得,我這人是敢說、敢做、敢當的性格。也許我是個無職無權的‘無品官’,幫不上你什麼忙。”
侯羽在心裡暗暗地分析判斷,開誠佈公的時機已成熟,便開誠佈公道明:“買禮品是我們白老闆的安排,兩瓶酒就麻煩二位轉送給我姨父、姨媽喝,手機是給表姐夫使用的,因爲你聯繫的白陽村豬、牛、羊多,想請表姐夫給我們通報信息,鄰縣收購的單價,以及豬源情況,我們老闆想在你工作這個村多收點家禽、家畜。”
陸水也坦誠相待:“你要轉告拍老闆,到白陽村與三個縣的四個鄉、鎮相鄰,收豬必備兩個條件,一是價格方面,要與他們的價格相同,二是不準打白條,一定要做到現款現貨。繳納的稅費不能搞小動作,只要他同意這些基本條件,我才能給你們提供相關信息。我做事的基本原則是,先君子後小人。”
這時的候羽,毫不遲疑,立時果斷回答:“你說的基本原則,正是我們老闆一貫奉行的經商立足點。再說,你是我表姐夫,又是個行政幹部,我不可能爲了外人來害你,他只是想通過你,多獲得一些真實的收購信息。”
陸水還是心有餘悸:“表弟,你無論如何要把我的話轉告給白老闆。畢竟決策人是他,不是你。兩瓶酒我們代轉,手機退給你們老闆。”
侯羽的臉上,佯裝生氣的神態:“我曉得,你們是雙職工,看不起我們這些打工仔。你們是我的表姐、表姐夫,我給你們透個底,也是你聯繫的白陽村有生意做,如果在其它村想得禮品都沒人送。你們鎮上當官的和實權部門,除了劉佚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怪人外,誰不想找茬在老闆那裡撈好處。再不收,我這一輩子也不會踏進你家的門了。”
一雙無可奈何的眼神緊巴巴的盯着陶妲。此時的陶妲內心世界極其矛盾,不收這份禮,又得罪表弟,收這份禮,又違背老公的做人原則,左思右想,乾脆來點折中辦法:“算了,我先幫表弟收着,如果你們老闆的確是贈送老陸就幫忙聯繫,如果你們老扳返口,我們就給付買手機的錢。”
自從兒子讀書把手機拿走後,陸水內心還是想要個手機,只要用工資節約的錢積蓄起來去購買,既然妻子都表態了,只好點頭默許。
侯羽見表姐夫和表姐都同意收禮,放下禮品袋,該送的禮品已經送出,興味索然的道別:“你們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陸水夫妻倆送走了侯羽,關上門,取出手機拿在手上,伉儷的手裡彷彿握住燙手的山藥蛋。
陶妲小心翼翼地提醒老公:“老陸,你看好了,這是一部真機子還是歪機子,千萬別讓他騙一回嘍!”
陸水開啓手機的電源,關閉電源,取開電源,認真檢測後表態:“是一部五成新,正中的三星牌滑板手機,雖然和歪機子是一個樣式的,份量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