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如水,灑在庭院裡。沈旭之走到院子裡,忽然覺得心情大佳。至於信蓮道會不會跟趙連成留在天樞院二處裡面,那就不是沈旭之能關心的事兒了。要是事情做到這個地步趙連成還不會做,那沈旭之也無話可說。
肩上的羊皮袍子似乎還對鼎鼎念念不忘,在沈旭之右手左近流連,似乎想要做些什麼。沈旭之見羊皮袍子如此活潑,便把羊皮袍子往身後一拋,自己向院落裡面飛快的竄了出去。羊皮袍子在後面緊緊尾隨,一人一狐追逐嬉鬧,如水的星空下漸漸奔着後院去了。
正在嬉鬧間,羊皮袍子和沈旭之一同忽然停住。沈旭之伏在地上,耳朵貼在地面上,羊皮袍子則幾個起伏之間跳到院子裡最高的一株樹上,停在一片樹上上,隨着微風,伴隨着樹葉輕輕飄搖着。羊皮袍子的耳朵尖尖豎起,眼睛看着一個方向,後背上的毛漸漸炸起,輕輕的吼叫聲音在喉間傳出。
沈旭之把身上的黑衣緊了緊,把背後的柴刀擺了擺方向,手指握緊又鬆開,反覆幾次,確認自己的肌肉骨骼已經達到基本讓自己滿意的狀態,嘴裡輕輕咻~~了一聲,羊皮袍子從樹上像是一片樹葉般快速飄下,落在沈旭之懷裡。少年郎變成一隻黑色的天瀾狐狸,躲進陰暗潮溼的角落。兩隻眼睛慢慢的跟隨着淡不可聞的聲音輕輕移動。
靜逸的長街上馬蹄聲漸漸清晰。馬蹄鐵敲打在長街的石板上,發出焦急的聲音。
馬蹄聲到二處門口便戛然而止,黑夜裡,二處附近發出稀稀疏疏的輕微聲響。但聲音很快便消失。幾個快速輕柔而又帶着幾分殺氣的腳步聲在前廳稍作停留便襄裹起更多的腳步走向後院。
“師弟,師弟。”趙連成的聲音,透着一股子春風得意的勁頭兒。
“哦。”沈旭之把揣到懷裡雪白的羊皮袍子從懷裡拿出來,扔到自己肩膀上,從陰暗的角落裡面走了出來。
趙連成身後六人見沈旭之出來,整齊劃一的拜倒。無言的參拜後起身,站在趙連成身後,黑色罩帽擋住大半張臉,身上黑衣黑氅在如水的星光下那麼的刺眼。
“什麼事兒?”少年郎問道,肩上的羊皮袍子也隨着沈旭之的話音響起,呲牙咧嘴的對着趙連成擠眉弄眼。
“大先生急令!”
“大先生急調客卿大人去夢沼幻境。”趙連成身後的一名黑衣軍士拱手說道。
“詳細說說。”少年郎對如此着急的軍令絲毫不爲動,慢慢悠悠的說道。一邊說,一邊逗着肩上的羊皮袍子。如此良辰美景,如水星光,清爽夏日,坐在院子裡招貓逗狗才不辜負昊天的美意。而對劉哲宇的急召卻顯得很不感興趣。
“夢沼三日前新開啓了一個幻境。這幻境開啓三日,已經有天樞院、神殿屬下外門、中州飛雲門三個大門紛沓而至。都有初境的精英弟子想要在這個新開啓的幻境破境,爲此爭執不下。最後決定,明日辰時,三大門派,二十多小門派都會派一名弟子進入。客卿大人出關的消息剛傳到,大先生便下三百里急召,還請客卿大人即刻覆命。”
“那有什麼好?怎麼這麼多人一起爭?夢幻森林那裡不是有一處幻境呢嗎?”沈旭之聽的一頭霧水,問道。
“幻境也分等嘛。”趙連成解釋道,話語裡透着焦急。“這個夢沼的幻境是最高等級的初境幻境。在裡面破境,斬幻獸的話,好處不是一點半點,小師弟趕緊上路吧。連神殿外門都把手伸到我越州了。那裡可是我天樞院傳統的勢力範圍。嘿嘿,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出類拔萃的弟子要這般撕破臉皮。”
“哦。還想泡個澡好好睡一覺,又得趕路啊。”一聽說是關於破境的事兒,少年郎也不由自主的上了心。嘴裡磨叨着,向上官律擺了擺手,示意一同上路。
“老趙啊,那面怎麼樣?”沈旭之一邊走,一邊問。
“嘿嘿,多謝小師弟了。此番情誼,老趙我粉身碎骨難以報答。”趙連成一臉淫笑,看樣子信蓮道沒有背信棄義,而是……嘿嘿。
“那就好。”沈旭之拍了拍趙連成的肩膀,見老趙這麼開心的樣子,沈旭之也很欣慰。不過,家有悍妻,這日子要怎麼過?不過少年郎一般都不肯爲不是自己的事兒多費腦筋,也不願多想。
“裝備的事情那面有準備嗎?”趙連成問道。
“有。已經急調了一批初境的合適裝備去。隨客卿大人挑選。”黑衣軍士回答道。
“我手頭有三塊多年積攢下來的星辰佩,你們先走,上官留下。一會上官帶着星辰佩追上。”趙連成像是下了一個巨大的決心,肉疼的說。
“星辰佩?”沈旭之,鄉下少年。一輩子將近二十年都在逃荒、偏僻軍營中度日。那裡聽說過整個九州大陸都很少見的星辰佩。
“是鑲嵌在裝備上的玉佩……”趙連成還沒說完,又被沈旭之止住,問道:“裝備是什麼?”
“……”當場所有人均無語。對一名修煉者,不知道什麼是裝備,難道一直光着身子走這條荊棘的路?
的確,少年郎一路走來,都是用手中的柴刀劈開一條沾滿血污的路。裝備這種比較奢侈的東西,也不是少年郎這種爲一個饅頭,甚至曾經爲一個死人的屍體身邊半拉長了毛的饅頭就與人大打出手,殺的血流五步的逃荒少年能艱難的活了下去。
“大人,您是騎馬還是坐車?”趙連成身後的黑衣軍士強忍住笑,問到。
“坐車吧。剛出關,有些倦。”沈旭之本來想騎馬,但想想明日一到,便要有一場不知多少天的奮苦廝殺在等着自己,還是先休息休息,到時候能多有一點體力,或許自己就能多活下幾天。
沒有過多的寒暄,劉大先生穩重的人,居然會傳三百里急召,這件事情本身就說明了很多事情。趙連成和沈旭之都知道輕重,況且對在幻境裡面破境,少年郎也有着無限的期待。無論怎樣,變強,纔是硬道理。
舒適的馬車上,沈旭之翻來覆去,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對面黑衣軍士首領一直鼻觀口,口觀心,就像沒見到沈旭之在折騰。
“不好意思啊,剛剛出關,有點累。”少年郎手指擺弄着仰天大睡的羊皮袍子,隨意的說道,沒有看出來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與神態。
“客卿大人客氣了。”黑衣軍士跪坐在車廂裡,雙手板板的放在膝蓋上。
“說說吧,這次幻境有什麼不同?聽上去去的人似乎都很強。而且似乎劉大先生也壓不住那些人,只能爭取一個競爭的局面。”
“這從幻境是最高等的幻境。最高等的幻境也代表着裡面殺機重重。或許,洞玄境的修者在裡面不小心的話都會殞命。所以,還要請客卿大人小心。”黑衣軍士沒有任何情緒,闡述着一個事實。
“哦。”沈旭之淡淡的應到。“裝備是什麼?”
聽到沈旭之這麼問,黑衣軍士想解釋什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呆了呆,從手指上退下一枚戒指,遞給沈旭之,說道:“這是一枚能夠增加隱匿效果的戒指,客卿大人試試看。”
沈旭之接過戒指,神識撒進,探知了這枚戒指的究竟。戒指裡面淡淡的霧氣籠罩着,以沈旭之的境界探查不出到底意味着什麼。神識退出,掂量着手中的戒指,問道:“裡面的霧氣是什麼?”
“是籠罩身體的霧氣,能提升隱匿技能一級。但是使用的境界是洞玄境,所以客卿大人探查不出來具體信息。”
“你有多少裝備?”
“十五樣裝備。大部分是院子裡配的,少部分是我自己收集的。”黑衣軍士老老實實的回答。
“似乎很多樣啊,要是每一樣裝備都能像這枚戒指一般,那的確可以提升很多啊。”沈旭之有點感慨,這時候想到孫世均那裡,說不能帶裝備上拳臺,這句話意味着什麼。
“對了,要是我把老趙送我的星辰佩鑲嵌上的話,是不是就能佩戴這枚戒指了?”沈旭之說完,眼睛略略眯了起來,看着黑衣軍士。
黑衣軍士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還是那般手撐膝蓋,回答道:“可以。但是沒有人會這麼做。因爲一枚星辰佩可以換到無數這樣的戒指。”
“老趙還不算小氣。”沈旭之小聲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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