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罕見的一種生理結構,”驀然看着聽得目瞪口呆的芮紫,說:“醫學上稱爲全內臟逆位症。很難想象是不是?”
“所有的……內臟嗎?”芮紫實在難以相信如此荒誕無稽的事情,又問了一遍。
“嗯,沒錯。當時我也完全不敢相信。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切簡直就像是惡魔的惡作劇一般……”
“惡作劇?”
“那個,以後再和你說。接下來,自然就是對屍體進行調查了。坦白說,我認爲兇手的做法很奇怪,爲什麼在其身上刺那麼多刀,再砍去頭顱呢?是因爲憎恨死者嗎?”
“致命傷,查出來了嗎?”
“是身上的刀傷,一共有二十三處傷口,可以肯定在刺完以前死者已經斷氣了,這些刀傷,似乎是因爲泄憤而刺的,甚至還要砍去死者的頭顱。”
“頭顱沒找到嗎?如果死者是那個山莊的人,應該沒時間把頭顱扔到很遠的地方去吧?何況帶着一個剛切下來的頭顱,也很麻煩吧?”
“剛開始沒有找到頭顱。我們在那附近也沒有找到血跡,估計是把頭顱放在了什麼容器裡帶走,再丟棄到了什麼地方去吧。如果說,兇手就是殺害柯東湖的人,那麼,做完這一切很費時間,再快也要三十分鐘左右吧。我們認爲兇器應該不是柯東湖房間裡的水果刀,那是不夠用來切斷一個人的頭顱的。因此,我們認爲兇器恐怕還在附近,但是沒有能找到。在這個山莊裡,也沒有找到那樣的兇器。當時,警察也進入過這裡調查,由於搜查兇器的必要。”
“搜查兇器?”
“是啊。不過,最後是在第三館和第四館之間的院子裡……”
接着,他回過頭說:“要不要去看看?”
到了那裡,他指着一個赤紅色的,放在院子角落的焚燒爐,對他們說:“後來在這裡面找到了頭顱。當然,那時候已經是被燒得面目全非了。而柯東湖生前嚴格禁止他人進入第三館,前門和後門都一直鎖着,只有他本人才有鑰匙,所以一般人沒事也不會去第四館,那麼,隔了一座館,燒焦的味道應該也不會被人那麼快察覺到。切斷頭顱的兇器後來確定是放在第四館地下室內的斧頭。後來去驗了指紋,這個家裡大多數的人指紋都查到過。”
芮紫看着那個曾經焚燒過一個人的人頭的焚燒爐,不禁恐懼起來,說:“下次一定要拆掉它!”
2008年8月9日上午11:00。
雨歌搖了搖頭,依然是一副困惑的神情看着驀然:“我實在想不起來了,關於那首歌……”
“你說和謀殺案有關係,到底是……”
“那時候我是怎麼想的,已經想不起來了……”雨歌看起來很不安,她似乎有些自責自己沒有能想起來。
“不要太緊張,柯小姐。你只要說出你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不如,你再聽一遍怎麼樣?”
“我……那我再試試看吧……”
驀然回憶起那首歌的創作背景,是當初雷多裡克爲了說服他的戀人重新回到他身邊而做,雖然沒有能成功說服戀人,但是歌卻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功。
我的信將寄去我的靈魂,你的未來在地球的另一面,我走在下雨的街道上,你的聲音如同碎裂的玻璃杯……
他記得唱到這裡的時候,席唯生就已經接起了電話。那麼,如果那四句歌詞隱藏了什麼東西,觸動了雨歌內心中關於案件的回憶的話……
“柯小姐,你還記得歌詞嗎?”
“不……不太清楚了。”雨歌非常苦惱得看着驀然。
驀然帶着雨歌到第二館找到了汀蘭,問道:“汀蘭,我記得你有《RainAndSound》的CD,是吧?”
“啊,是的,沒錯。”
“柯小姐,我記得你房間有DVD機的……”
“啊,是的。”
汀蘭進入裡間拿CD的時候,驀然也跟着進去了。汀蘭便不失時機地問道:“驀然,你有考慮出兇手的身份嗎?”
“我……現在還很不好說啊。”
“已經有兩個人死了,想想都感覺可怕……念禾他現在去陪柯夫人準備後事,畢竟他和柯先生生前有些交情。我也很難過啊……”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這樣的日子了。”
這種習慣,會不會悲哀了點?
過去和現在,驀然都考慮着這個問題。
“那麼,聽下來後感覺怎麼樣呢?”芮紫急切地詢問着驀然,他現在也在腦海中思索着那四句歌詞的涵義。
“雨歌小姐第二次聽的時候,便感覺不出什麼了。”
“不會吧?難道和手機有什麼關係嗎?”
“我倒是對那具無名男屍很在意啊……”芮紫看着那焚燒爐,心有餘悸地說着:“那究竟是誰呢?”
“警察當時也採集了指紋進行比對……”
“指紋?”芮紫吃驚地說:“居然還留下了指紋?”
“嗯,是啊。根據指紋的比對,加上這一特殊生理結構的記錄,查出那具屍體的真面目,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我剛纔一直認爲切掉頭顱是爲了隱藏身份……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不是……”芮紫不得不重新整理思路,盯着那焚燒爐看:“兇手莫非是想讓人注意焚燒爐嗎?”
驀然搖了搖頭。
這時候,唯生說話了:“不是的。兇手不是爲了那種理由,砍去頭顱,只是因爲有這個必要。”
“有,有必要?”
“兇手的目的,並非我們所想的那樣。”驀然這樣回答了芮紫的疑問。
“那天晚上,幽藤山莊又死了一個人……”
那天晚上,8月9日6:00。
“媽她睡了嗎?阿九?”
阿九今天提前回來了,似乎是因爲很擔心夫人的狀況。她幫柯夫人送去了ju花茶後,走出來說:“夫人已經睡下了,她說自己胃口不太好,不想吃東西……”
“那怎麼可以呢?”雨歌看起來非常焦急,於是便對跟在她旁邊的驀然說:“安先生,看來,媽媽她對爸爸的死,還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昨天,想必是她情緒過於衝動,纔會把爸爸他……”
“你不恨你父親嗎?真的不恨嗎?”
“對我來說,這個疾病造成的折磨已經非常痛苦了,我不想再奢求什麼了。”
疾病嗎?這孩子到底得了什麼病呢?
“那爲什麼不讓鄭醫生好好地幫你診治一番呢?”
“我的身體,我很清楚……我……”
“小姐……”寒舟突然從走廊一邊折過來,說道:“你是不是對夫人太好了點?”
“什麼意思啊?季管家?”
“夫人她是怎麼對你的,我還不清楚嗎?她並不比主人好到哪裡去!”寒舟非常激動地說:“她偏愛去世的聞山少爺,所以一直都不喜歡你,我很清楚!而且因爲主人一直騷擾你,夫人甚至懷疑是不是你在引誘主人,她雖然在外人面前裝出一副對你很喜歡的樣子,其實心裡面還是把你當做眼中釘,肉中刺的!比如說吧,這次關於開發娛樂城的事情,她就很是不滿,甚至認爲是你說服主人蔘與開發計劃的,還打過你一次,不是嗎?”
“夫人是反對開發的嗎?”驀然感覺到這是一個線索,連忙問道:“是這樣子嗎?”
“嗯,夫人是本鎮人,她一直都不希望這裡被開發,永遠保持着這種仿古的風格。”
這樣嗎?如果是的話,那也是很合適的殺人動機……那把斧頭雖然重了點,可是如果藉助重力作用的話,即使是女人,也可以砍下一個人的頭顱吧……
“季管家,別再說這些了,爸爸剛死,媽媽的心情想必很差……畢竟是他們收養了我。”
雨歌和阿九離開後,驀然又詢問了一下寒舟:“季管家,可不可以詳細地和我談談?”
“安先生……你想說什麼?”
“柯夫人真的有虐待柯小姐嗎?”
“嗯,”他點了點頭,說:“我曾經親眼看到過幾次。夫人自從聞山少爺死後,就一直沉浸於悲傷中,她完全是把少爺看成是親生的兒子,所以無法接收雨歌小姐進入這個家庭。”
“另外,柯先生現在死了,那遺產的問題……”
“嗯,關於遺產嘛,律師會進行處理,柯先生還沒有立過遺囑,所以他的財產應該是歸夫人和雨歌小姐所有吧。怎麼?難道你認爲遺產是殺人動機嗎?”
“不是……柯先生一直都沒有其他的親人,所以我想問一下……”
“安先生,動機有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小姐和阿九的關係又如何呢?”
“嗯,怎麼說呢?阿九也和夫人一樣,很懷念聞山少爺,聞山少爺死後,她便辭職離開了這裡……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父親犯事的關係,後來過了大約半年,她父親的判決下達以後,柯先生請她再來這裡幫傭,照顧雨歌小姐。她並不像夫人那樣反感小姐,和她相處得很不錯啊。小姐在市區讀書時所住的公寓,就是阿九在國外的叔父所住的,她們兩個一直住在一起,所以應該就像是姐妹一般吧……”
“那麼……你記不記得,在你們認識的人中,有沒有一個身體是全內臟逆位症的人呢?”
“那個,警察也問過我。沒有啊,不過,可能就算有,一般人也不會把那麼奇怪的生理特徵告訴其他人吧?”
“是啊,我也是那麼想的。”
究竟,兇手是爲了什麼,把頭顱切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