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開飯了。
雖然氣氛很拘謹,但大家還是動起了筷子。
雪女看見那隻雞,問:“這隻雞是幽界神明帶來的?”
“啊,那是我在冰箱裡翻到的。”
“那是我帶來的,”關山說:“大家不用客氣,隨便吃好了。”
“恩,我想這樣悶不吭聲的,氣氛也很壓抑,”念禾說:“大家隨便說些話好了,我們這次聚會,本來就是想讓大家好好交流一下的。”
“是啊,”關山發話了:“我先來說幾句好了。我欣賞安先生的劇情派的推理路線,並且他的筆風樸實,現在內地的推理小說爲了吸引讀者,總是喜歡加入一些變態和靈異的成分進去,結果弄得不倫不類的‘四不像’,結果大家都被西方和日本的推理小說吸引過去了。”
“我也有同感,”唐樵山說:“內地有許多推理小說,看封面的包裝和開場白,就有恐怖小說的味道,這類小說被稱爲懸疑驚悚,但是卻無法將兩者真正地有機統一,殺人的手法往往非常變態誇張,不把人弄得是四分五裂好象就不夠刺激,這對現在的青少年恐怕也有一定的誤導作用,還有一些則是大量涉及色情元素,反而很有市場。”
“這種問題我也提出過,你們還記得吧?”羅耀海說:“去年我曾經以此和大魔法師討論過呢!安先生的推理小說,編排很嚴謹,邏輯性強,對動機的交代也是合情合理,是我比較欣賞他的一個地方。而且,他的作品往往透出對真善美的嚮往,我認爲這是安先生的小說成功的原因之一。”
“你太過獎了,魔族之王,”驀然說:“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珍愛生命,我也看過你們說的那類小說,爲什麼殺人一定要用那麼殘忍的手段呢?爲什麼一定要誇大仇恨和人的變態心理呢?這是當今社會的巨大壓力下,人們對各種現象過度悲觀造成的,仇恨,陰謀,*反而變得理所當然,這是錯誤的。世界是美好的,只是人們往往沒看到那一面而已。”
“我也贊同安先生的觀點,”雪女商小娥說:“書籍應該是導人向善,讓人們多瞭解世界美好的一面,而不是在黑暗和醜惡現象面前麻木,甚至隨波逐流。推理小說應該是旨在開發讀者的智能,引導他們多思考,而不是該在殺人這一犯罪行爲本身大做文章,這樣反而背離了推理小說的主旨和本意。”
“很有道理。”沈西石也發話了:“其實推理小說也有一部分是要以對犯罪行爲進行仇視爲宗旨,讓人們瞭解‘善惡有報’的古典思想,積極進取,不讓自己太容易被各種yu望蠶食而犯下罪行,這一點在安先生的小說中也很大程度地被表現了出來。”
這樣說着話,大家的心情漸漸開朗了起來,開始吃起東西來。驀然問身邊的念禾:“你怎麼也不說幾句?”
“我,在想着關於這起兇殺案的事情。等會我想和你談談,驀然。”
吃完飯後,大家結伴將這個山莊各個地方都查看了一遍,結果什麼也沒發現,最後大家放心地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間。念禾把各個房間的鑰匙都交給他們,讓他們把門鎖住,而他自己留着所有房間的備份鑰匙。
驀然和念禾來到一間書房裡,念禾鎖上了門,坐了下來,申請肅穆地問驀然:“你說兇手,可能是這次聚會的成員之一嗎?”
“我也想過。知道這次聚會的人只有我們,門沒有被撬壞的痕跡,其他地方我們也查看過,沒有有人從外部進入的跡象。你買下這座山莊後,只賠了兩把大門鑰匙吧?”
“是的,一把是伯爵和天使開門的那把,還有一把在我身上。如果有人提前到了那裡,開了門,再用某種手法把鑰匙送回花盆下,接着殺害了天使,在伯爵藏起來後,離開山莊回到市區,再裝作是今天出發來的話……”
“還有一個可能,兇手就是伯爵,他殺死了天使,接着再躲在地下室等我們來,欺騙我們。不過,如果我是兇手,不會那麼做纔對。”
“如果有某種手法可以把鑰匙送回花盆下,那是什麼手法呢?”
“這是最大的問題。大門下的門縫下是可以將一把鑰匙塞出去的,但如果是要放花盆下,我實在想不出來,花盆和門之間有至少一米的距離啊!”
“不過,假設真有這種手法存在,那麼,兇手就是那七個人當中的一個。還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是關於這座山莊本來的主人的事情。那個大富豪曾子農,生前性格陰沉,自殺的時候已經有五十幾歲,卻依然未婚,他很少外出,依靠着他年輕時賺取的產業在這裡生活,大事小事都交由僕人去做。他家本來有七個傭人,還有一個園丁,他死後,這些人都辭職了,但奇怪的是,那園丁後來就突然失蹤了。那個園丁名叫農辰奇,如果還活着,今年是二十五歲了吧?他沒有妻室,父母也早就去世了,所以也沒有人去報案。不過曾子農的確是自殺,所以警方是沿着失蹤去偵察的,沒有把兩者聯繫到一起去。我不知道那個園丁的失蹤,和今天的案件有沒有關係。”
“這倒是條不錯的線索,但是目前還無法和天使的死聯繫在一起。伯爵說,他好象是叫許元清吧?”
“恩,不如我打電話拜託子巍去查查看,許元清這個人的資料。”
念禾拿出手機剛要撥號,驀然突然對他說:“等一下,念禾,還有件事情。”
“什麼事情?”
“讓他想辦法把農辰奇的照片發過來。”
“好,好的。”
夜深了,可是驀然怎麼也睡不着覺。
那樣的事情,又再度降臨到了我的身上嗎?
難道說,我真的被詛咒了嗎?我明明比任何人都厭惡着死亡,痛恨着那種感覺帶來的無力感,可爲什麼現在還要經歷這樣的事情呢?媽媽,爸爸,還有我曾經信賴的朋友,都一一死去了,現在,我又要面對什麼呢?
這一夜,他完全失眠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才感覺眼皮很沉。不過,想到這是個可能隱藏着殺人犯的山莊,他就沒辦法繼續躺在牀上了。
他穿好衣服,打了幾個呵欠,拿了水杯、牙刷和牙膏走出房門,正好遇到了同樣要去刷牙的關山。
“你早啊,伯爵。”
“你也早啊,安先生。”關山說:“你起得真是早呢。說起來,我兜了好幾圈,還是找不到盥洗室啊。”
“啊,這個山莊就是這樣,走到哪裡都感覺差不多。我也要去洗漱,我和你一起找好了。”
“建造這個家的人真是非常古怪啊,”關山一邊走一邊說:“安先生,你是第一次來嗎?”
“啊,是的。我也是第一次來,其實念禾,啊,就是憂鬱王子,他也不是經常來的。”
“前天我和折翼天使也談到過,這裡的確不合適長期居住呢,像個迷宮一樣。可從外面看,卻是分佈得很整齊的三扇窗戶。實際上房間的分佈,一點規律也沒有啊。”
“的確如此,”驀然說:“對了,你怎麼也那麼早起來?”
“沒什麼,突然就醒了。那時候天還沒亮,可是又不想睡了,閒着無聊,看了看你給我的《死亡倒計時》。”
“是嗎?好看嗎?”
“恩,挺引人入勝的,決定被拍成電影的確是很明智的。我翻開書後看到第一頁就完全被吸引住了,接着就不停地往下翻,一直看到第五十頁,才發現已經六點了。不過,《死亡倒計時》的第一章好象長了點,別的也沒什麼,挺不錯的。”
“是嗎?”驀然這時候看見前面走廊盡頭的一扇門,說:“這裡面大概就是盥洗室吧。” шωш☢тTk дn☢c○
走入盥洗室內,驀然拿出牙膏正要擠,突然只聽到一聲驚叫,他連忙放下了牙膏,對關山說:“快出去看看,出事了吧?”
可是這該死的走廊實在是麻煩,過了很久兩人才找到聲音的來源。
二人跑進那個傳出慘叫的房間內,往裡面一看,都呆住了。
那是沈西石的房間。只見他橫躺在牀上,頭向着門,胸口插入了一把尖刀。念禾站在他身邊摸他的脈搏,旁邊站着商小娥和唐樵山。
“不行了,”念禾搖了搖頭,說:“大家全出去!這是案發現場,等警察來了一併處理吧。”
三人退出了房間,驀然忙問念禾:“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剛纔我們聽到他的房間裡傳來了慘叫,於是立刻到他房間門口敲門,可是門被鎖住了。於是我們立刻把門撞開,就看見了這樣的場面。”
怎麼會這樣?驀然恨恨地把拳頭砸在門框上,此刻他的內心非常難過。他已經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可命運之神還是和他開了個大玩笑。昨天還在飯桌上侃侃而談的大魔法師,也被殺害了。
他環顧了一下房間,這裡的傢俱很簡單,就是中間一張牀,左邊是一個書架,右邊是一張書桌。而窗戶似乎也是鎖得好好的。而房間的鑰匙全都在他們身上,備份鑰匙在念禾身上。換句話說……這是密室殺人?
念禾關上了門,說:“馬上把所有人都叫醒,然後都到客廳去集合!”
不到十分鐘,餘下的人們都集合了起來。
知道沈西石死了,感到最驚訝的是大帝。她似乎膽子很小,立刻捂着臉癱坐在沙發上,其他人也都非常意外。
“我想,”念禾說:“有必要問各位一下,你們今天早上都在做些什麼?”
“你懷疑我們?”許多人異口同聲地問。
“總之,我認爲有這樣問一下的必要。”念禾說:“我不能排除兇手是我們中某一個人的可能性。那個,魔族之王,你先說好了。”
羅耀海看起來有些不情願地開了口:“我也是被你們在外面叫門才醒的,否則我現在還睡着呢!”
“那,大帝呢?”
“我,我和魔族之王一樣啊。”
“咒術師呢?”
李震海冷冷地看了念禾一眼,說:“我,大概是五點起了牀,然後就拿了些雜誌出來看,一直到你們來叫我吧。”
唐樵山主動開口了:“我在六點左右醒了過來,起來想要洗漱,可不知道盥洗室在哪裡,就想要來找憂鬱王子問問,看他醒了沒有。這時候突然聽見了慘叫,然後就找了一段時間後來到了大魔法師的房門口,過了一會兒雪女和憂鬱王子也來了。”
商小娥則是說:“我嗎,是想要上廁所,突然聽到了叫聲,於是尋找聲音來源,遇見了憂鬱王子,跟他來到了大魔法師的門口。”
“那麼,黑暗伯爵呢?”念禾又問關山。
“我早上很早就醒過來了,那個時候大概是五點左右吧。然後我就拿出了安先生給我的書看了看,到了六點起牀洗漱。我還在安先生門口遇到了他呢。”
“沒錯,是這樣。”驀然回答道。
“現在看來,似乎大家都有點可疑啊,”念禾說:“我自己也說一下,我是昨天晚上睡不着覺,於是就早早起來,想要去洗漱,聽到叫聲就找聲源。”
驀然心想:不會錯的,兇手多半就在這六個人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