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窗戶的玻璃看着裡面一個個看起來極不正常的人,我知道這些都是重度神經錯亂患者,在一間一間的玻璃窗口後查找着胡碧月的身姿。
終於在倒數第二個房間中我看到了她,一身灰白條紋的病號裝,頭髮凌亂地批在雙肩,自言自語的說着什麼。房間外的鐵門上方有一個可以看到裡面情況的觀察孔,我就是從那裡看到胡碧月的。
我試着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用手拍打着玻璃質地的窗戶,窗戶上外有一層包裹嚴實的細小鋼砂。手接觸到窗戶才發現這個窗戶是可以從裡面推進打開的。
我打開窗戶,一個只能容納半個頭的立方體。
“學,學姐!”我試着呼喊房間裡面正在牆角蹲坐的胡碧月。
沒有聽到一般看都不看我一眼,眼神迷茫空洞的看着前方,嘴裡不停的嘟囔着什麼。
“胡碧月!”這次我再次加大了聲音,看來對方終於察覺了。
胡碧月擡起頭來看着窗戶的位置,當看到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臉後,驚訝神情在她臉上浮現,不過只有一瞬間,然後又和癡呆般傻笑着向自己走來。
“好,好多人,好多腿…好多……”不知在說些什麼一邊嘟囔一邊向着鐵門的位置走來。
我剛纔很清楚的看到她發現我之後,臉上浮現的驚訝和不解的眼神。難道她是個正常人?不管了,就算她是精神病,今天也要想辦法救她出去。
我一定要查清楚廷延風和南宮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胡偉思索的時候,監控室內。
“呵,有趣。既然你已經深入這裡了,就是說明你可能知道了些什麼。”坐在監控室內所有鏡頭現以都對準胡偉,男子一頭蓬鬆的亂糟糟的頭髮,和那下吧的胡茬子不知道已經多少天沒有整理過了。
“既然,這樣…我就幫你一把。”男子在監控室內的一個按鈕上和旁邊幾個按鈕上輕按了幾下,然後自語到。
“我能幫你的也就這麼多,這樣也算我和廷延風就兩清了!呵呵,我們等待了這麼久纔出現這麼個小傢伙,你可別讓我們失望啊……”男子起身,看着自己身旁的兩個保安服裝的人趟在地上,看着屏幕上的胡偉,沉吟了少許然後快步離開了。
*****
胡碧月病房外,只能嘎吱一聲,厚重的鐵門既然自己打開了。
胡偉驚訝的看着,不過也沒時間多想,快步走入病房內的胡碧月身旁。平息了下自己的心情,對着正在愣愣看着自己的胡碧月開口說到。
“學姐,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在裝病,但是我能看出來你的眼神很深邃,絕對不想是那種迷失了神智的人能有的眼神。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離開這裡,我有辦法讓你見到廷延風。”
堅定的語氣和最後廷延風三個字時故意加深的語氣,讓胡碧月出現了驚容,只是思緒了少許就見她點頭示意可以跟自己走。
我也不管她爲什麼裝病,我也沒有把握能找到廷延風,但是爲了能知道當時的真相只有通過眼前的女人才能繼續下去,只能編造自己能讓他見到廷延風,這樣她可能纔會和自己逃出這裡,沒想到的是,既然這麼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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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館房間內,我和胡碧月相視對坐。
許久的沉默之後還是我忍不住開口了。
“學姐,我想知道你出事的當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個很重要請你一定要告訴我,還有廷延風最後到底去了哪裡?我知道廷延風的老家但是哪裡已經空了許久了。”我一股氣的全部吐出自己的心中憋悶許久的話語。
當聽我提到她出事的那晚,明顯的感覺到她不自覺地縮了縮坐在對面的身子,好像在回憶着什麼,像是什麼恐怖的事情被她想起,突然大跳起來一邊喘息一邊衝我大喊“怪物!有怪物,真的有怪物…好恐怖!”
我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我連忙起身過去拉住她想要逃離的身體。因爲看到她已經越來越接近門口了,我真怕她就這樣瘋癲般的跳了出去。
“學姐,我知道可能那一晚讓你回憶起來很是恐懼…但是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我的好朋友現在可能就和這個廷延風在一起。”我用按住她的臂膀讓她坐在牀上,然後走到對面的飲水機倒了一杯水遞給依然在顫抖和恐懼的胡碧月。
她拿着紙杯一口氣喝完裡面的水,然後好像平息了一下,看着對面的我眼神深邃和迷茫。
“廷延風…廷延風……你說是那天晚上在在研究室外的那個中年男人吧?”明顯緩過來的胡碧月終於認真的回答起了我的話語。
“對!就是他,他到底去哪裡了?爲什麼只有你一個人獲救?他難道被那個助手殺害了?
”我激動的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臂,看到她吃痛的表情才發現自己太多失態了。
“對不起,我,我太過激動了。”我連忙道歉。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不是爲了什麼利益什麼的去查這件事的,因爲我的好朋友現在正被那個叫廷延風的教授迷惑着,我想弄清楚他到底是死了還是真的消失了?還有那天晚上你說的怪物是怎麼回事?”我繼續坐回自己的位置,點燃一根香菸來讓自己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
她用她那深邃的眼眸看了我許久,看的我都有點發毛了。然後她在緩緩道。
“如果你說的是那個人,那麼他因該是死了……至於你說的什麼助手,呵呵…根本不存在,只有怪物,一個長滿觸手的怪物!是它,它殺死了那個男人還想繼續來殺我!…………”
我不明所以,學校不是聲稱廷延風是失蹤了嗎?如果被殺死因該有屍體可以確認的啊?還有那怪物…到底是什麼意思?觸手怪物??
眉頭皺成一團,自己已經被這個離奇的事件完全吸引了,先不想胡碧月是否在說謊,如果她正在是在說謊那她的演技也未免太過駭人了。
“學姐,可是學校告知說是廷延風教授是失蹤了,而那個傷害你的人就是她的助手啊!,根本沒有聽到什麼怪物的事情,你仔細想想…是不是當時太過恐懼出現了幻覺呢?”我小心的提問到,怕自己的疑惑引起胡碧月的再次發瘋。
“呵呵呵!學校!如果不是他們我又怎麼會被判斷是精神病!如果不是他們我又怎會成現在這樣,就是因爲他們每天給我吃那些藥丸才導致我現在精神時好時壞……上面的人也和學校方面勾結了,絕提我一個精神病也不會知道太多,只知道每個星期都有人來詢問一次當時的情景,如果我說了實話就會被再次強迫吃下那個藥丸,所以我只有每天的裝下去…只有每個夜晚我都會夢到那個噩夢,怪物吧我撕碎…好多的人相繼的死去……”上下起伏不定的胸膛說明胡碧月在訴說這段往事的時候心中的恐懼和怨恨是多麼的強烈。
我被震驚了,我一直認爲學校和ZF都是能夠相信的。在自己這個一直是老百姓的身份下自己只有去相信他們,難道這其中有什麼內幕不成……?
“對了,說了這麼久。還沒有自我介紹過。我叫胡偉,是T大3年級解剖系的。”我站起身來又給胡碧月倒了一杯熱水。
“胡…胡偉?你,你老家是不是X市的?”胡碧月帶有驚喜和期待的問着。
我納悶了,她是怎麼知道我是X市的。對了她也姓胡…難道…………
“你,你怎麼知道我是X市的??”
胡碧月突然站起身來,放下手中的紙杯向我走來。
“你是麗姨家的小偉吧?我,我是你玲玲堂姐!”
我驚訝了!!這,怎麼這麼巧這都能是我親戚……
“聽雪,我對你的事情——”
“……等一下”聽雪將手指貼在我的脣上,打斷了那言語。
“軒,在那之前。只有一個要確認的,你的願望。”
“我的……願望?”
聽雪點點頭,用一反常態地嚴肅面孔窺視着我的眼眸。
“剛纔也說過了,不過對我來說,除我以爲的方法是不能對生物的身體進行干涉。擺弄人腦的方法,通過這個也確認取出了。所以……”聽雪中斷了話語,深深地吸了口氣,繼續說道。
“現在,我可以讓你的大腦,返回原來的狀態。”
“要怎麼做?”到現在爲止,我將自己的未來,完全寄予了未知的可能性。
“把對那個人所作的事情反過來,作於軒的身上就行了——就這麼簡單。”
我一次又一次地在頭腦中掂量着,確認聽雪的言語的意味。
“所以,請告訴我,軒。你是不是想要返回從前的生活,是不是要取回在那個事故中,你所失去的東西。”
“我……”
“如果可以的話,請告訴我——你想要返回原來的生活麼?”
停止了對那件事的深深的思考,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是在數個月前的我,對合格回答肯定沒有任何猶豫吧。
但是現在的我會怎麼做呢?現在成爲原來所期望的事情意味着什麼,會給我和聽雪帶來什麼……一想到這些,我便不知道我的本意究竟在哪裡。
被聽雪急切着要求的回答,真是不牢靠啊。
“這樣……恩,是這樣。好吧。”
這個時候聽雪露出的表情,是哀傷之餘,又有着某種安心的樣子,不知來自何處的死可思議
的微笑。看到那個笑容的我赫然間感到了不安,彷佛感覺到了我的青率之言 ,傷害到了聽雪的那種心情。
“那個、聽雪、我其實……”
“沒關係的,軒。什麼都不要說了。”
聽雪就像爲了封住我的言語一樣貼上了我的嘴脣,進而用熱情的舌尖需求着我。那甜美的觸感令我如醉如癡的同時,重要的一句話——爲了說出被聽許的那一吻打斷的重要的話語,我開始感到焦慮不安起來。
“聽雪……”
無論如何——也無法訴諸語言。思考不能夠形成。聽雪的吻帶來的陶醉從脣部向着全身滲透,我的意識因此而恍惚了。
“晚安。軒。”溫柔的低語着的聽雪的聲音,聽起來像來自遙遠的地方。
“別擔心。在一次睜開眼睛,就什麼都結束了。”
真的,好睏。
在睡之前,有一件不告訴你不行的事情——就算只要一句話……在空虛的思戀裡,我被透進深深的忘卻之中。
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感到的只有一陣腐臭。
徐宏的屍體上聚集着蠅蟲,那種氣味當然是肉塊腐爛的氣味。我確實能聞出來的。
夜晚已經結束了。在黎明的光明中,沒有見到聽雪的身影。如果避開血染的地板,那後面就是從孩子時就已經看得習慣的我家的廚房。直到昨天還看起來令人不安的色調如今成了完全改變的臥室的彩色,我痛感着自己曾經遠離眼前世界的距離。
明知是毫無用處,我仍然環視着家中尋找着聽雪的身姿。接下來的近一小時裡我一直這麼繼續着,爲 承受現實而繼續着徒勞的努力。
然後我給警察通了電話。聽筒的另一徹傳來的聲音,催人淚下般地令人懷念。在聽到聽雪以爲的人類的聲音確實已經相當久遠了。
後來我知道的事情是,徐宏在被我殺死前似乎殺了自己的全家。由於不勒戒這邊的順序,我爲殘忍地殺害一家3口的嫌疑遭到了逮捕。其後在我家中找到了雨婷的遺留物,我的罪名被定爲4人的謀殺罪加上屍體的氣置。
而對警方的調差,我誠實而正確地回答着事實。刑警們當然不會相信我的話,在那之後前來的精神病科的醫生,相信我的話,把我遣送到了比起監獄要清潔的白色的房間裡。
就這樣,那個房間的白色,在我看來是非常普通的純白。
我現在的體味的事情是實實在在的現實。而且,在這個房間以外的世界是我無法妥協的現實。因此醫生吧這個小小的空間分割開,給我專有的一片空間。把它作爲自己在現實中生存的地反,一定要好好考慮怎樣利用吧。
感到悲哀,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個世界的成立,是依據着多數人相信的大多數的現實結構的。我踏出了那個邊框所劃定的場所。如今,這個房間的牆壁確實是——白色的。到要感謝這個事實,我將在這裡了此一生。
那個叫聽雪的少女是不是存在的。誰都這麼斷言着。那樣就好了。在他們的世界中真正的聽雪是不存在的。
但是在除了我以外的什麼人也沒有的這間房間裡,我可以聽到聽雪的聲音吧。這是對於我的現實——與聽雪度過的,在那個日復一日地連續的場所裡,活脫脫的現實。
就這樣等待着,持續等待着,不知又過了多少時間。
某個夜晚,我被在走廊的地板上什麼東西爬行的聲音吵醒了。
並不只是因爲普通的妨礙睡眠的聲音,而是那一夜我所持有的預感吧。在比往常要漸的睡眠中,等待着她的到來的我,立刻就明白了。
“是聽雪吧?”
“……”
沒有回答。可是在那扇門的外面,確實涌動着的她的氣息。
“是你吧,怎麼聽不到你說話呢?”
“……”
在一陣遲疑般的沉默之後,從門上細小的觀察窗裡,小小的物品被塞了進來。
是一部手機。短信功能被選擇這,液晶屏上呈現着輸入文體的狀態。
“我的聲音,聽起來一定改變了”
“那樣的事情,我是全然不會介意的。我想要聽到你的聲音。看到你的樣子。”如此說着,我從觀察窗中將電話送了回去。過了一會兒電話又被塞了進來。
“我……已經不是你記憶中的聽雪了。請你,原諒我……”
“……那是”只需稍微推測一下的事情。
當一切都扭曲地呈現在眼中的我,僅僅只能看間聽雪一人的姿態。我當然認爲她是特殊的存在。
她在我特殊的視線下沒有變得扭曲。扭曲的東西反過來是看起來普通的東西,她一定有特殊的樣子。
聽雪真實的樣子,我知道是別的什麼。現在的我是可以看見的吧。但是聽雪不像讓我見到那樣也沒有辦法。女孩子的那中國心理、我也不是不理解。還是要好好考慮以下的。
“那天,我又要對你說的話——卻沒有說出來的話,還記得嗎?”一邊問道,她又把手機塞了進來。
“已經忘記了,我想。”
真是個薄情的傢伙呀,我看着遞進來的液晶畫面上的文字苦笑着想到。
“怎麼可能忘了呢?”
之前所說的……雖然可能誰也沒有聽到,不過,到底還是很害羞呢。這次我也用數字鍵盤輸入了文字。
我……
在按一次,聽、雪……
聽、雪、我、愛……
“聽雪,我愛你”
變換,確認。我把手機從觀察窗遞了出去。
門的外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顫抖的樣子。雖然聽不見,也看不見,可是我總覺得我還是知道的。……聽雪在哭泣,無聲地哭泣。
到了現在才說出這樣的話,可能也以點兒都安慰不了她了。但是,我——是的,我還是說了出來。
還是有“想變回原來的身體”的想法,但這想法還是放棄的好啊。我像,不論到哪裡都和聽雪在一起,就算踏入十八層地獄,我們也要牽着手一起走下去。
聽雪也一定能理解的。那一天我打算要說出口的話,正是因爲明白了這些菜去沒有說,因爲如果聽到那一句話就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所以在變成這樣之前,她結束了這一切,然後離我而去了。
“對不起!我,我沒有堅持下來……”
看着遞進來的液晶畫面,我搖了搖頭。
“不是你的錯啊!那個時候如果我沒有猶豫的話,你就能夠鼓起勇氣的,不是嗎?”
“你呀,真是讓人害怕。因爲我的原因而變了的你真是讓人害怕呀。”
沒辦法呢。要聽雪奪走我的一切,或是我自己拋棄全部,我們哪個都做不到。我們兩個在一起,要得到幸福太渺茫了。
“聽雪啊,以後你打算怎麼做呢?”
“還是去找爸爸。哪個人的話,一定知道我回去的方法。會到我……原來所在的地方……”
“這樣啊……聽雪,是想回去呢?”
用聲音和文字交流的對話間,只有少許的空隙。夠不夠僅僅在腦海裡措辭反覆着“YES”與“NO”的時間麼?
“恩”
從勉勉強強遞回來的手機信心上的文字,好像能看出她的擔心。
“是啊,能找到爸爸就好了啊。”
“我會努力的!”
到了分別的時刻了。聽雪決定了自己的道路,我也爲她祝福。之前的那些話也沒有必要了。
“如果有一天改變了想法的話……我一直會再這裡的,所以隨時來找我都可以哦。”
“嗯,謝謝你……再見了,軒!”
卡到了最後一段文字,我便把電話原封不動地返還了回去。
“再見,聽雪”
像是迴應一樣,噠噠地輕輕敲了幾天門以後,地板上的爬動的聲音在走廊裡漸漸遠去了。
之後,寂靜的黑夜中,只剩下我獨自一人了。
那天以後,我一直在等待着。可能聽雪真的,回到她那個應該回去的地方了。也說不定還在尋找父親的下落,現在還在什麼地方迷茫地前進着。
一定很痛苦吧?一定很寂寞吧?我這麼想着。
如果到了孤獨到無法忍耐,心灰意冷的時候,她一定會回到我這裡的吧?
和她溫柔地說話,給她安慰的,除了我再沒有別人了。
所以我在等待着。一邊在夢裡重溫她的聲音和麪容,一邊繼續等待着。
在這純白的只有我一個人的世界裡,一直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