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靈悅的瞳孔慢慢的收縮,臉色一點一點的褪去血色,脣一點一點的發白發灰。
她終於明白了在蕭天穹的心裡,她和蕭天詩不是親人和情人的關係,也不是第一和第二的關係,而是天上和泥沼的距離。
上官靈悅的心狠狠的被揉了一把疼的說不出話來,脣角囁嚅着發抖,張着嘴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還能說些什麼,她賠不起他冰清玉潔的妹妹,她的陰謀詭計之術是他看不上的,卻是她在他面前洋洋得意炫耀過的。
忽然覺得自己好傻,一直以來,都像一個任人玩弄的小丑一樣,他在上面笑了笑,以爲他喜歡,就更加賣力的演出,卻不知,他只是隨意的譏諷而已。
今天,他終於說出來了。
就像是當衆扇了她一巴掌,又像是被剝光了衣服,在大庭廣衆之下飲酒作樂。
可是她沒有絲毫屈辱的感覺,從心底裡滲出的涼意,一點一點的蔓延到了全身。
蕭天穹看着她一言不發只是怔怔的看着她,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重了,可是卻不想這麼快去和好,如果還有下次,下下次怎麼辦?
上官靈悅咬緊了牙關,衣服裡的雙手慢慢的鬆開,指痕仍在,可是沒人能看得見。
她面色平靜的看着他,聲音平淡極了。
“對不起,是我沒想這麼多,我會跟公主說清楚的啊!!……”
區區一句話,卻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好像快要站不住,卻還要咬着牙硬挺着。
蕭天穹看着她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越過她走出去。
上官靈悅再也忍不出,腿腳一軟,立刻伸手扶着旁邊的桌椅,纔沒有跌倒在地上,那樣多狼狽啊。
她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她想了很多很多。
採憶進來,看着上官靈悅發呆的模樣,過去碰了碰,“小姐,熱水準備好了,你先過去沐浴吧,不然會着涼的啊!!……”
上官靈悅點了點頭,“我一會兒過去,不過要先去看看公主。”
她心裡面交錯複雜,進去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看着蕭天詩懨懨的想睡覺,自己就走了出去。
門
口的太監們圍到一塊烤火,採憶在側殿和宮女們玩,上官靈悅拿着雨傘悄悄地走了出去。
沒有人注意,沿着長廊慢慢地走着,她全身冰冷,像是全身浸入了冰窖一般,寒氣襲人。
春來的雨水帶着冬末的寒意,絲毫不留情的裹挾着全身,上官靈悅不知不覺的走到了皇帝的寢宮。
不是宣室殿,是原來被炸燬的寢宮,皇帝原本是在這裡居住的,炸燬之後纔去了宣室殿常駐。
寢宮上下的輪廓還在,只是中間塌了一方,看上去慘不忍睹,其餘的地方顏色灰暗,不如以前的豔麗明快。
上官靈悅沿着青石板走了過去,那邊還有工人在休息,因爲下雨才暫時停工。
不得不說,他們的動作還是很快的,才這麼久,已經麻利的把輪廓休整好了。
她走過去,在那裡嘰嘰喳喳的工人立刻停止了說話,有認出上官靈悅身份的太監立刻跪下,“參加郡主殿下。”
“郡主?”
“原來是郡主。”
……
上官靈悅點了點頭,若無其事的走過去,“不用多禮,閒着沒事就過來看看,你們自便。”
他們當然不能自便,其中一個爲首的看管的太監連忙走上去,“郡主身邊伺候的人呢?這雨剛停,路面還滑着呢,要是傷了郡主的貴體,可怎麼好?”
上官靈悅順着走進去,笑着說,“公公說笑了,就是因爲雨停了,想過來走走瞧瞧,他們都在昭陽宮陪着公主玩呢,早就聽人說宮裡面來了許多能工巧匠,短短時間,就把這裡修復的差不多了,我是特意過來看看的啊!!……”
太監臉上有些得意,“郡主過獎了,這些人還是奴才老家的人,奴才給攝政王舉薦的,攝政王也十分滿意,如此下來,先修復皇上的寢宮,然後是皇后的鳳儀宮,然後是太子的東宮……
哦,不,是東宮,不過是指日可待了,用不了一年,就能完全修好,不是奴才誇下海口,這裡修的七七八八了,只要把琉璃瓦紅木漆準備好,等着豔陽高照的時候,這大殿,又能和以前一樣了啊!!……”
“公公前途不可限量,這麼大的功勞,不知道攝政王要如何的賞賜?”
太監的笑意漸漸放大,亦步亦趨的跟着上官靈悅,到了大殿,果然修的差不多了,不過地上還有些木屑的餘渣,被炸燬的地方有個大洞,大約一米多深,左右的地板還是好的。
“郡主說笑了,都是爲主子獻策,哪需要什麼賞賜?再說,攝政王賞賜的東西已經不少了,奴才就是幾輩子都用不完。”
上官靈悅笑了笑,到了側殿,小太監走上前攔着,“郡主,這裡面還沒收拾完,頂上的樑也不結實,不能隨意進去的啊!!……”
“不是都修的七七八八了嗎?”
“郡主,奴才那是以防萬一,你看這裡原本是皇上睡覺的地方,當然要牢不可破,而且這裡和外面的連接處最是脆弱,還沒加固,要是不小心,上面掉下什麼東西,砸壞了郡主,奴才就是是個腦袋也賠不起啊……”
又是“賠不起”這三個字,上官靈悅的心沉了沉,“沒什麼賠不起的,都是一條命而已。”
小太監狐疑的擡頭,上官靈悅就抿了抿脣,“你去給我倒杯水吧,我有些口渴。”
“好,奴才這就去,不過不是好茶,郡主別嫌棄。”
上官靈悅點頭。
小太監剛回頭,就轉頭囑咐,“郡主,千萬別進去,在外面瞧瞧就得了,裡面有危險。”
上官靈悅抿脣,勾了勾脣角,“我不進去,休息一會兒就走。”
小太監這才放心的出去拿水。
上官靈悅的笑意瞬間就收斂起來,大步的邁進去,走到了皇帝那被燒焦的龍牀旁邊,龍牀的金漆被烤的發黑,布幔都已經破爛不堪。
上官靈悅伸手推了推,沒動。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凝聚起一些不強的內力,努力的推過去。
一點一點的被推開,慢慢的就挪動出了一大塊。
上面還有落滿灰塵的地毯。
上官靈悅有些激動,掀起地毯,下面是光潔如新的大理石地面,只有那一小塊的面積,像是沒有被爆炸沾染過硝煙。
她過去跪下敲了敲,聽着聲音,果然心裡一動。
在佛堂,蕭天穹曾說,一些宮殿寢榻下面,會有暗道,而且有一次,是她親自看着蕭天穹從這裡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