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之清抿脣,“除了你呢?”
顧老沉吟了一會兒,“原本官府蒐集了一下,還有六十多個人沒有染上瘟疫,被嚴密的保護了起來,在一處地下暗牢裡,與外面完全分離,不過我聽來的官兵說,只剩下四十幾個人了啊!!……”
喬之清臉色肅冷,“數十萬的百姓,只有區區四十幾個人沒被感染?”
顧老沉重的點頭,“不錯,集淮北城所有的醫館之力,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最後我們商量了一下,把剩下的藥物都給那些人送去了,至少能保住一個是一個。”
喬之清沉默着沒有說話。
顧老接着說:“你也別憤世嫉俗,事實已經發生了,連淮北城的知府都染上了病,纏綿病榻已久,我前天去看的時候,連米湯都咽不下去了,天災啊,天要亡我淮北城,誰又能力挽狂瀾?”
喬之清沉默的把視線移到了前方,那個一口一口的耐心的喂着昏迷不醒的孩子的人。
小孩子意識不清,五官凹陷下去,失去了原本的清秀與靈動。
上官靈悅看了,心裡面難受又心疼,他們不僅僅是病的,還是餓的。
吃了米粥,在顧老幫助下,給他們安排了一間房間,十幾張小牀,孩子們就睡在那裡。
顧老看着不禁哀嘆了一聲,“可憐了這些小孩啊,最大的才七八歲,當初那個最大的孩子桐桐還沒得病,主動過來幫我照顧病人,誰知道最後也染上了這種病。”
上官靈悅忙活了好一會兒,一開始不覺得累,不過現在卻覺得有些疲乏了。
“孩子們的抵抗力低,當然沒有大人身體好,顧老,倉庫還有多少藥?”
顧老皺眉,“只剩下一些甘草了,什麼是抵抗力?”
“你就別管了,這個女人嘴裡時不時的就冒出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詞兒,好像別人沒讀過書似的,貶低別人尋找優越感呢。”喬之清隨意說道。
上官靈悅過去到了井邊準備打水,一邊說道:“抵抗力就是人本身存在的能夠抵抗生病的能力,每個人的體質不同,這種與生俱來的能力也就不同,哎,這誰怎麼有點味道啊……”
“你是狗鼻子啊,誰還能有味道?”喬之清不屑。
顧老似懂非懂的點頭,然後走過去,“我不也知道啊,好長時間沒用井水了啊!!……”
上官靈悅打了一桶,提溜到了大廳,點上燈,喬之清眯了眯眼睛,“你做什嗎?擦地板嗎?”
上官靈悅臉色嚴肅,“我懷疑井裡是被人放了東西,會不會跟這次的瘟疫有關?”
顧老和喬之清臉色一凝,兩個人都飛快地走了過來,趴在水桶旁邊,顧老皺眉,“沒什麼變化啊,你看出問題來了嗎?會不會是大驚小怪,你太疑神疑鬼了啊。”
喬之清目光精湛,“顧爺,你之前不是說這場瘟疫來的奇怪詭異嗎?說不定就是人爲的,要是把東西下到井水裡面,地下的井水都是貫通的。
那麼整個城池的人都會飲水,漸漸地,只要喝了井水裡的人,都會染上病。”
顧老面露驚異,“是誰這麼缺德啊,要是故意爲之,這可是造了大孽啊,數十萬的性命,就這麼沒了啊!!……”
上官靈悅也跟着神經高度緊張起來,腦子裡閃過千絲萬縷的聯繫,卻又找不到一點頭緒。
她咬牙,“井水傳播的確是最快的方法,可是眼下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我們要儘管把疫病控制住,防止傳播的更快。”
顧老點頭,“你們帶來的藥我都看了,多是多,可是要知道淮北城那麼多人,更本就沒有辦法普及啊,更何況那些藥也只能用來預防,而不是用來除根的啊!!……”
喬之清沒有說話,上官靈悅點頭,“的確,但是今天天色也已經晚了,我覺得我們不如明天再商量吧,明天去挨家挨戶的看看,他們家裡還有幾個活着的,活着的要集中到一處,死了的……要趁早把屍體處理了,不然屍體生變,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疫病?”
顧老凝重的點了點頭,“話雖這麼說,可是我們人手始終不夠啊,疫情到今天爲止已經足足一個月了,只靠我們三個人的力量,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上官靈悅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先着重救治一處,在醫館周圍設置結界,然後逐漸擴大,慢慢的人就多了,最好把那些
沒染病的人叫過來一起幫忙。
不過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瘟疫的根源,徹底解決,才能完全的遏制,至於那些藥材,最好是拿出一部分投到井裡面,這樣只要喝到水的人就等於喝了藥湯,還有再拿出一部分藥材放到大街上,每隔一段路就架起爐竈,小火慢烤,醫術上說過,藥材的氣息也可以治病的啊!!……”
顧老目光震驚的看着上官靈悅,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竟然懂的這麼多。
喬之清目光微微的閃爍,點頭,“嗯,那我明天就去在能看見的井裡放上藥材,然後去街上烤藥,你呢?”
“我就去那些沒染病的人那裡,去找人幫忙,最好再看看知府,如果把他的病症減輕一些,還能有利於我們接下來的工作。”上官靈悅略一思索,慢慢的說道。
顧老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對面的兩個人,“我年紀大了,除了看病,都沒力氣。”
“嘿,我說老頭,怎麼一到關鍵時候你就掉鏈子啊,我們豁出命去幫你,你還在推三阻四的,信不信我們一走了之啊……”
顧老搖頭,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大夫,可是對疫病一點幫助都沒有,這樣,你們把還活着的人帶過來之後,我來安頓他們,按照病情輕重分別照顧,這樣也能清楚一些。”
上官靈悅一喜,“對啊,這樣就不至於到時候開藥的時候忙活了,一大鍋就能解決問題,還是顧老有辦法。”
顧老剛要說兩句自謙的話,就聽着喬之清說道:“這麼大年紀了就能做這麼點事,他也好意思的啊!!……”
顧老吹鬍子瞪眼,“嘿,我說你小子不服啊,信不信我現在就躺下裝死……”
“你躺啊……”
“……”
上官靈悅打了一個哈欠,慢悠悠的站起來,“你們慢慢吵,我先回去休息了啊!!……”
她找了一間還算是乾淨的房間住下,雖然有些不適應,這一路來的經歷還歷歷在目,謎團越來越多,她的疑問卻越來越少。
誰能坐上那個位置她如今也不太關心了,對於蕭天穹,她反而內心裡希望他是得不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