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冷焚拿着一個小包裹走了出來,兩人只帶了些銀兩、衣物,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武器都是隨身攜帶,出了泉凌閣,院中已經站滿了人。
“清音兄弟要走了嗎?”蘇廣輝依舊笑容滿面,友好地打着招呼,他身後的李天威有些遺憾地盯着冷焚,誰讓自己膽小,沒勇氣惹這個冰冷冷的小爺呢,近在咫尺的肉現在成了天穹中的彩虹,還是即將消失的彩虹。
“恩,這幾年多謝蘇兄的照顧,就此拜別!”清音也淡淡地打着招呼,對這個脾氣好到沒話說的青年,清音很有好感。
“希望他日還能再見!”蘇廣輝也有些不捨地拱手相送。
旁邊地瑞平良和千玉,只是遠遠看着,沒有過來,他們和清音本就無甚交情,甚至還有過節,自然談不上相送。
拜別早有準備的瑞迭出,三人在十幾個侍衛模樣人的簇擁下,上了馬,一路向葉都城行去。
至於後宅的瑞燕,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般,連冷焚的離開,也無絲毫動靜,也讓清音意外了一下,冷焚有些傷感,畢竟這次的離去很可能再不相見。
暗宮
祥龍殿
自從清音離開之後,葉卓就習慣了在祥龍殿處理政事,對此,手下衆臣皆有說辭,畢竟在寢宮處理政務很有些不嚴肅,葉叢只是笑笑,並不進言。
“陛下,二殿下已成功入了葉都,現在鑫王府上。”花無淚觀察着葉卓的臉色,輕聲道。
陛下的脾氣越來越難以捉摸,可憐他們這些臣子,都有些心驚膽顫。
彎彎的長睫毛顫動着,令無數人着迷的桃花眼緩慢睜開,看不出喜怒,無神地盯着眼前的白紗,囁嚅道:“三年了,終於從那該死的陣中出來了!合歡樹,醉合歡……”
“詳情呢?接上頭沒有?”倏然起身,整個房間似乎被一陣風肆虐過般,溫度驟降,現在的葉卓跟剛纔的頹然模樣截然不同,冰冷的眼神,渾身散發着帝王霸氣,若不是看着這一切在眼前發生,恐怕,花無淚怎麼也不會相信,同一個人,前後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同樣的衣服,同樣的手勢,達到的效果天壤之別。
既然清音已經出來,作爲這次事件的導演者,自然不能再頹廢下去。
“這只是第一輪消息,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二殿下身旁的青年跟二殿下相處甚是親密,名爲任紫玉,是二殿下的親舅舅,在鑫王府做事多年,當年的任家莊被滅門一案,很可能跟他有關。”花無淚肅然陳述着剛剛收到的消息。
葉卓的臉色變化沒有逃過情報頭目花無淚的眼睛,看來傳聞果然有影,陛下對二殿下還真是喜愛非常,大殿下自出關以來,那麼刻苦的訓練也未換得陛下的一絲肯定,而二殿下在千里之外卻可以左右陛下的情緒,不簡單,做情報之人似乎都很有八卦的潛質,對於這父子三人的關係,一直是這幾年花無淚執着研究探索的科目,他當然不會放棄這麼好的觀察機會。
“葉叢。”
“在。”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距離葉卓一米的窗櫺旁。
“調派人手,密切注意鑫王府的動向,務必保護清音完好,即使任務失敗。”
“是”
“花無淚。”
“在。”收起八卦樣,嚴肅的臉龐居然也透着英氣。
“儘量跟鑫王府咱們的人保持聯繫,我要知道清音在鑫王府的一舉一動,老規矩,每天回報一次!”三年的消息隔絕,讓葉卓的耐心達到了極限,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錯了,爲什麼要把那個自己喜歡的孩子放在敵營中呢?在自己身邊不是一樣的磨練?現在終於有消息了,自己沉鬱的心也重新鮮活起來。
“明白。”
“都下去吧!”雙手負於身後,挺拔的脊背站得筆直,那份凜凜的氣勢讓花無淚和葉叢不由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清音啊清音,不要讓我失望,這次事件結束之後,我葉卓再也不會放你離開半步,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話。”細長的手指微曲,抓住來回盪漾的珍珠掛簾,看着那瑩瑩泛着冷光的珍珠,來回揉捏着……
葉都城最寬闊幽靜的街道,在這日下午迎來三位青年,騎着高頭大馬,正是清音三人,任紫玉臉上露出一絲欣喜,前面就是鑫王府了。
正在這時,前面突然馬蹄聲大作,愣神之間,幾匹馬已然風馳電掣地從旁邊飛奔而去。
“咦?這不是鑫王殿下嗎?何事竟然如此匆忙?”任紫玉自言自語道,雙眸閃過深深的憂慮,馬匹前進的方向正是皇宮,難道皇宮出了什麼問題?
“舅舅,我們還走不走?”清音有些不耐地挑眉道。
“走吧,先回府。”
鑫王府沒什麼動靜,人們各司其職,把清音暫時安頓好之後,任紫玉忙找到鑫王府的大總管趙德。
“剛纔是怎麼回事?殿下怎會如此匆忙?”連看見自己都沒功夫理會,可見事情多麼緊急。
“這個,具體我也不清楚,任先生還是等殿下回來再問吧!”趙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剛纔殿下那副匆忙急切的樣子,可是從來不曾見過的,一向溫純待人的殿下,爲了儘快備好馬,踢倒了兩名慌亂的馬童!看來真的有大事發生了,自己還是不要妄加猜測的好。
看問不出什麼,也知道,機密的事情,葉暻寒是不會隨便透漏給一個總管的,任紫玉只得來到聽雨軒看看初來乍到的清音有什麼需求。
“咦?怎麼只有你一人,你那個侍從呢?”看清音獨自站在涼亭裡眺望着不遠處的池塘,任紫玉疑惑道。他可是知道這個冷焚對清音的保護有多麼周密,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我吩咐他出門買些日常所需,畢竟要在此地常住,有些東西我用不習慣。”清音說得輕描淡寫,任紫玉倒也沒在意,心不在焉地和清音聊着這些年的酸甜苦辣。
晚上,冷焚手裡拿着一些日常用品回來了,三人一起吃了飯,任紫玉才匆匆離去。
“怎麼樣?”清音仔細聽了外面的動靜,確定無人偷聽,才問道。
“已經聯繫上了,並告之了鑫王今天的反常,他們會密切注意皇宮的動靜。”冷焚垂首站立着,臉繃得死緊。
“你怎麼了?”有些反常的冷焚立刻引起了清音的注意,歪着頭,瞪大那雙水靈靈的桃花眼,一臉疑惑。
“沒什麼?”把臉扭向一旁,做若無其事狀。
“呵,冷焚在氣什麼?今天下午的事情嗎?我不提前告訴你並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覺得沒必要,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我僅是把危險控制在最小範圍內,難道有錯嗎?”理所當然的理論,在清音說來是如此順口,沒錯,臥底這種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三年來,冷焚一直都知道清音很可能還在爲葉卓辦事,因爲他們兄妹,清音和葉卓的五年之約還未結束,可他沒想到清音的任務居然是臥底到雪葉國二皇子的身邊,打探出暗宮的叛徒和雪葉皇室的動向。
這不是在老虎嘴裡拔牙嗎,危險程度那麼高的事情,自己居然被矇在鼓裡,今天才知道,冷焚能不氣嗎,氣自己怎麼如此沒腦子,沒看出清音承受的巨大壓力。
“清音,下次危險的事情一定要讓我來做,至少我們一起做。”看到清音的眼神,還是退一步的好,冷焚很知趣。
“知道,我們是夥伴嘛。”清音雙手搭在冷焚肩膀上,有些好笑。
冷焚的笑容才重新回到臉上,開始拿出包裹,把東西歸位,伺候清音洗浴休息。
第二天,消息傳來,鑫王殿下回府了,在大殿召見清音。
兩人一見面,鑫王葉暻寒就笑了:“清音,都說你聰明,猜猜看我們之間的關係。”
昨天下午因爲在馬上,又是急速駛過去的,清音根本沒有看清葉暻寒的長相,今天,人就站在眼前,清音上下打量着這個民間風聞很好的皇子,心中止不住的讚歎,皇家的基因就是好,起碼後宮中不會有醜人,生出來的孩子自然不會難看到哪去,而葉暻寒很幸運,繼承的又都是爹孃的優良基因,可謂相貌堂堂啊!劍眉,桃花眼,高挺的鼻樑,不染而朱的雙脣,圓潤的下巴,總之很正義很君子的長相,身穿白色繡花衫,長褲,腳蹬軟底短靴。
“清音愚鈍,還請殿下明示!”絲毫沒有見到皇子該有的惶恐,仍然那副不冷不淡的樣子,葉暻寒也不在意,樂呵呵道:“我也不跟你繞彎子,雪葉皇室和暗宮本是一家,這些相信皇叔沒有告訴過你吧,算起來,你還應該稱呼我一聲皇兄呢。”
“哦?怎麼講?”清音心裡吃驚,臉上卻沒有什麼表現,只是靜靜地,等待着葉暻寒的進一步說明。
“早在雪葉建國之初,開國皇帝害怕雪葉國如前朝皇室一樣,一旦沒有了戰爭,就會變得安逸享樂,這樣的皇室是經不起絲毫風雨吹打的,最後,開國皇帝想出了一個辦法,把當時的皇室成員一分爲二,一在明,即爲現在的皇宮,一在暗,即爲你們暗宮,兩股勢力在戰爭期間相互扶持,在和平期間又相互制衡,這樣,哪個皇室都會有危及感,對政務不會懈怠,也保得整個雪葉國的長久繁盛。”
葉暻寒頓了頓,看着清音沒什麼表情的臉,嘆氣道:“我知道你能猜出來,我說這些,只是想,你對我不要存有什麼敵意,你我本是一家,真的不需真正的廝殺爭鬥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