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李婉卿臉上也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那高貴優雅的表情,哪怕你從他們的旁邊走過,也只會看到這是一對相談甚歡的酒會男女主人,絕不會想到他們此時的談話內容居然是這般的嚴峻!
李婉卿那開始顫抖的雙手泄漏了她的內心,她死命地緊緊地握着手中的酒杯,努力地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安詳。
馬培衝一旁的侍者招了招手,輕輕地拿過她手中的酒杯,李婉卿那已然變得冰冷的手立刻有如抓到一棵救命的稻草一般緊緊地攥住了他。
把手中的兩個酒杯交給應聲趕來的侍者,馬培伸手輕扶李婉卿的纖腰。幾乎是立刻的,他就感覺到懷中佳人的身體因爲訴說的原因已經開始輕輕地顫抖了。
馬培的眼中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冷森,瞬間即逝,臉上依然保持着他那招牌式的幾乎讓女人溺斃的笑容,體貼地擁緊了李婉卿,溫柔地在她耳邊輕語:“小婉,裡面空氣不好,陪我出去走走吧。”
語氣是溫柔的,然而口氣卻是毫無商量的餘地,不由分說地摟了她往外走去。
角落裡的汪洋看在眼裡,想起這種在以前屬於自己專用的,讓不管是做爲梅雨的自己還是做爲米憶芊的自己都爲之沉醉和癡迷的表情和動作,現在卻眼睜睜地看着他獻給別人,心中不由又是一痛。
而馬培,在轉身的那一刻,似有意又似無意地掃了汪洋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歉意與心疼,而臉上的笑意卻更甚!
Hyatt International凱悅國際酒店在半個月以前就收到了華宇的訂金,自三天前就拒絕了其他客人的入住,全被華宇包了下來。
此時,大堂外面的院落中,也是燈火輝煌,每隔一處,就會有臨時搭建的臺子,上面有樂隊一直在不停地演奏着,你完全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聽音樂或者是跳舞。
而臺子的周圍,都會有安放好的桌椅供累了的來賓休息。
那修剪到精緻的仿蘇州園林中,也在那霓虹燈的點綴下閃着溫柔的光芒。
馬培擁着李婉卿來到園林一個安靜的角落落坐,招手讓侍者送來兩杯白開水,溫情地說道:“小婉,喝點熱水,安靜一下。以後的事情,不想說就不要說了,別勉強自己。
“我說過,發生這樣的事,誰的心裡都不好受,更何況在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認定是我做的,你跟姑姑的感情那麼好,恨我也是應該的。
“再說,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雖說因爲浩天的死,公安局對這件事情做了徹查,結果查明江總那件比較私人的事不是我說的。但我還是寧可讓人誤會,也不願用浩天的生命來還我清白。
“我說這些話,都是真心的,絕不是矯情,你相信嗎?”
李婉卿擡起頭來,周圍沒有人,她已經不再掩飾自己的感情,眼中淚水盈盈,瘡然欲泣地看向馬培:“我相信你說的這話話都是真的,也相信你從沒有怪過我,但是我不能原諒自己。”
說到這裡,話音一轉,問馬培道:“有個‘暗夜豔門’,你知道嗎?”
馬培一驚,剎那間明白了什麼。苦笑着搖了搖頭,繼而又點了點頭:“知道!最近在G市已是鬧得沸沸揚揚了,一個商業間諜組織,成員全是美女,對嗎?我的競標計劃,就是她們偷的?”
“嗯。”李婉卿略顯尷尬地點了點頭:“我在新加坡就聽說她們了。所以,我就找人想辦法聯繫到她們,給了他們兩百萬。
“正如你那天所說的那樣,如果在競標前一天或者兩天去盜你規劃書的話,你就不會有時間來準備其他的方案了,那樣華宇直接就會出局。
“你那天還說,如果是那樣的話,江氏也就沒有時間來做出那個方案了。這一點,你說錯了,江氏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你那套方案。他有自己完備的另外一套方案,有80%的把握把華宇的那套方案打下去。
“但是,就在競標會開始以前,姑父接到了公安局的電話,說發現了浩天的屍體。聽着電話裡姑姑的哭聲,我氣得簡直髮瘋。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在這個競標中把華宇置於死地!
“姑父第一次支持我的想法,說,就用華宇的那套方案,哪怕是得不到唐宛的項目,也要讓華宇的方案不能實施!
“於是,我搶得了第一輪發言的資格。可是,就在我報出底價的時候,我看到你居然露出了微笑,彷彿一切都在你意料之中一般。
“我當時心裡一寒:完了,他早就發現了!那麼他失蹤這一個星期,一定是想到別的更好的方案了。
“但是,我還存有一絲僥倖:一個星期而已,不會有更好的方案了吧?畢竟這套方案,已經是堪稱完美了吧?
“然而接下來的事實證明,你的確是有着異於常人的商業天賦,一個星期的時間,居然能夠做出那麼完美的方案來,而且思路與前面那套方案几乎完全相反,那一刻,我對你佩服到了極點!”
說着,李婉卿擡起頭來,充滿敬意地望定了馬培。
在她的注視下,馬培輕輕一笑:“我不是神,也沒有那麼高的天賦!既然話說到這裡了,我也不防告訴你,我失蹤的那一個星期,其實只是故弄玄虛而已。後來取得競標的那個方案,其實才是我們所有工程人員精華心血的結晶。
“從今年的三月份開始,每次的工程研發會,我故意對大家提出來的一些建議進行打壓和牴觸,其實在會後,我都把這些數據詳細地加以分析,並和我們的副總監,專門負責房地產業務的周志邦進行討論。
“雖然每次討論的結果,都是我極爲專制和武斷的否定了這所有的想法。但是實際上,這些方案都被我牢牢地記錄在案,並已經決定用來做最後一擊的。”
李婉卿嫣然一笑:“你越是這麼說,我就越是佩服你了。那麼完美的方案,你都能夠放棄不用。唉,說實話,要不是因爲江總是我姑父的話,我真想離開江氏,加入你們華宇呢。馬總,你會要我嗎?”
馬培哈哈大笑:“誠所願耳,不敢請耳!還有,我的朋友裡,沒有人叫我馬總,大家都叫我培少。從今天開始,我不許你再叫我馬總。”
李婉卿柔情似水地看着他,眼中充滿了蜜意,愛嬌地開了口:“那麼,我可以叫你阿培嗎?”
馬培心中一顫:“阿培”這個稱呼,太親暱了些!
除了家人和梅雨以外,只有汪洋這樣叫過。
而汪洋,雖然他們早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也是在那天他示愛以後表示會永遠做他的女人的時候纔開始叫他“阿培”的。
從那天競標結束以後,當李婉卿對他說出那句“我很抱歉,但他是我姑父,我必須得幫他”時的眼神和表情,他就知道李婉卿對他有意。
梅雨失蹤的這五年多,他見過爲數不清的對他有好感的女人,也能很準確地從女人的神態和表情中猜出對方對他的情意到底有多深。
在李婉卿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就懷疑這一切都是李婉卿而不是江槐的主意了。雖然江槐對他恨之入骨,但他從來不相信江槐會做出那麼齷齪的事情來!
後來,他也私下對李婉卿做了調查。而調查的結果表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這個女人搞的鬼!
這次請她做自己生日Party的女主人,自然有剛纔告訴她的是“爲了向媒體澄清華宇與江氏之間並沒有因爲唐宛事件而發生那麼多不爲人知的糾紛”。
其實更多的,他還是爲了汪洋而已!
但是,任他再怎麼聰明,也想不能汪洋爲什麼要拒絕自己!明明在心裡深愛着自己,也從不否認對自己的情意,卻寧願做自己見不得光的情人也不願嫁給自己,這根本就違反了他對女人的瞭解!
其實,他本沒有想過要調查汪洋。這麼做的原因固然有汪洋說的那樣“你對做爲米憶芊的我根本就不瞭解”之說。事實上他正準備如他所說的那樣“你的過去我沒有機會參與,但你的現在和將來都是我的”去做的。
但是後來,他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汪洋拒絕他的理由,他不能給自己一個交待,這才下決心寧願讓汪洋怪他也要查出她的以前了!
而從法國傳來的對汪洋的調查資料表明,汪洋對自己並沒有什麼隱瞞。唯一的一點就是,汪洋曾告訴他的一個在她心中堪稱完美的男朋友,這個人,是虛構的。汪洋,因爲心高氣傲的原因,從來就沒有交過任何的男朋友!
對此,他只能理解爲:這是汪洋拒絕自己的一個藉口而已。
但是對於這個藉口所帶來的結果,他不願意授受。
他想,有時候,女人,是需要一點刺激纔會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內心付諸於行動的。於是他就向李婉卿發出了邀請,他知道,李婉卿一定會答應的。
他想借着李婉卿,看看汪洋到底是怎麼想的。
汪洋的表情和舉動表明,她在意了,她吃醋了!
他的目的達到了,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趁熱打鐵,在Party結束以後去找汪洋要個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