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樹立回來半月之後,那年輕人和家裡長輩帶着官媒上門來求親,布氏和寧氏應承了親事,許季寶花年底出嫁。兩家就着下聘和嫁妝的事情商議起來,季家自是堅持己見,而年輕人憤然不平之下,後來也不得不答應下來。
季寶花聽說季家只肯爲她出三擡嫁妝時,她的臉都變色起來,家景好一些的農家女子出嫁,尚且家裡都會肯爲其備下三擡嫁妝,而她是官家的庶女,竟然不如農家不識字的女子。季老太爺主動爲季寶花爭取一番,也只添了兩擡嫁妝。
當然季家人言明季家不會留下男方的聘禮,那些算在季寶花的嫁妝裡面,那自然是男家來多少擡就算多少擡進去。季家人和那年輕人家裡長輩就這些事情扯了好幾日,最後雙方各退一步,簡明置辦兩人定親的事項,直接在官府登錄上冊。
因爲男女雙方言論及親事,他們自然不方便私下裡再相會,兩位有情人只能傳遞紙條什麼的商量一些事情。年輕人家裡的長輩們,此時對這門親事有些不滿意起來,他們原本以爲年輕人總算是爲家裡聯姻一門合適的人家,然而就季家的態度,他們就瞧出來這門親事的不妥。
然而年輕人執意行事,一樣惹惱隨行而來的長輩們,他們書信回去給年輕人的父母,提議年輕人既然這般的對未來妻子有心思,還不如早早迎娶歸家,安穩他的心情,他將來也能好好的安心爲家業奔忙起來。
在年輕人每日處在歡樂的同時,他後面的麻煩事情跟隨而來,他的表哥在他的長輩們到來的第三天,知道他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之後,他就告辭回家。他臨去前,還是交付了房租費用,又把這院子裡的事情安置,一一說給年輕人知曉。
年輕人跟隨表哥在外的日子,事事由表哥安置妥當,他只管舒服度日,閒暇時,他常常會寫寫心情詩意送去給季寶花看一看。而眼下他表哥一走,這每日三餐的安排,都交到他的手裡來之後,他才覺得難以處置。
年輕人不當家不知茶米油鹽的珍貴,如今粗婦小廝****聽從他的安排行事,又加上長輩們爲他的事情而來,每一日,他手裡漏下的銀子,讓他有些心急起來。他對季寶花自然是沒有之前那樣時時掛念在心頭,只會在空時才捎去一些消息。
季寶花有些時日沒有見到人,先時她因爲臉腫不方便出門,後來因爲年輕人家中長輩們的到來,她只在他上門提親時,在衆目睽睽之下兩人見了一面。當着這麼多的人,他們是尋不到任何的機會交流說話,只能悄悄的用眼神對視一兩眼。
她只覺得年輕人冷淡與她,她的心裡焦灼難安,她瞧着就消瘦起來。季老太爺在別的事情上面不太精明,可經過這麼多年在男女關係上面的打磨,他在這一方面是專家,他尋人打聽過實情之後,回來跟季寶花說了詳情。
季寶花這時一顆心才安穩下來,她現在不能被人悔了親事,她要哄着年輕人。季寶花先前想過要多留家裡,現在是恨不得早早的嫁出門去。寧氏和季安貞母女把她當仇敵看待,她的吃用已經不如從前。
現在布氏和邵氏藉着她已經定下親事,她日後要單獨出門只能自行租用馬車。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陪着季老太爺出過一趟門。因爲事先沒有跟年輕人提過她會出門的事情,她以爲會給年輕人一個驚喜。
卻不料那一日,年輕人陪着長輩們出城賞風景,他們沒有機會相見一面。她回來之後,布氏身邊的管事婦人來跟她轉告一番話,那話裡警告與她,她如果還要跟從前一樣自行行事,婚事上面有任何變故,季家不會爲她出面說任何的話。
季寶花在這時節已經明白季家人,不會再如從前那般的待她。而季老太爺明顯是控制不了季守業兄弟的行事,他私下裡跟季寶花說:“花兒,我不留你在家裡久住,只怕你會趕着出嫁。
我瞧過他家長輩們的反應,他們因爲你兄長們的態度,只怕對你心生不滿。你將來在夫家最初的日子,一定要多多的容忍一些。”父女兩人都有一種他們現在有求家裡人做主,他們在季家的日子沒有從前那樣自在的感覺。
而季安寧覺得季家的日子,現在很是多彩起來,每天都有新鮮事情發生。上門來打探消息的人,上門來攀舊的人,一波又一波,可比往日平靜的家居生活有趣。老園季老太太這裡,都來了許多舊時老友上門來說話。
季老太太私下裡跟季安寧感嘆說:“當年我們來熟州城時,舊時的鄰居朋友什麼的,可是冷落的對待我們。我們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他們後來遷居來熟州,他們如果有心走動,也不會等到此時候再來牽扯。
這人情世俗永遠是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的少。我啊,見一見舊鄰居老朋友們,就想讓他們瞧一瞧,我們把日子重新過了起來,還比當年過得好。”季安寧是樂見季老太太恢復鬥志,她有這樣的心氣,她瞧着就能再多活上幾年。
季安寧很是有些不明白,爲何那些人會來尋季老太太說話,卻沒有老年人去尋季老太爺說話。她把這意思說給季老太太聽,她嘲諷的笑了起來,說:“他從年輕時爲人就清高,自以爲自已了不起,他小瞧了太多的人。
別人就是有心想要來捧場,可都是一把年紀的老人,誰都要臉面,誰家晚輩都會孝順自家的老人,他們是不會送上門來由他打臉。”季安寧很是吃驚的瞧着季老太太,就這樣一個性子的夫婿,季老太太因他都傷心了太多年。
季老太太瞧明白季安寧的眼神,她嘆息着說:“我當年年輕不知事,他與我相敬如賓,我就認爲是大好的日子。而我家父母在你們兩個姑姑生下來之後,他們瞧明白你祖父的爲人,背地裡跟我說,是他們不應該起了攀高的心思,擔心最後還是會害了我。”
季老太太輕輕的笑了起來,她的父母因爲這一份擔心,最後跟她的兄弟們說,有一天,她在季家過不下去,要他們一定要收留她歸家。她起了心思最後要回歸孃家,她原本以爲對她孃家兄弟來說,這是非常困難的決定,結果他們痛快的應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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