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寶花出嫁這一日,季守業布氏早起了一個時辰,季守成做爲送嫁的人,他早起了一個時辰,而季老太爺大約是一個晚上不曾安睡過去。等到季寶花出了季家的門,他直接吩咐閉緊院子門,他要好好的歇上幾天。
季安寧是照平日的時辰醒過來,她聽身邊的大丫頭提醒一句之後,她微微的點了點頭。季安寧早上去見過田氏之後,她就去老園看望季老太太。前一陣子風大,老人家的嗓子有些不太好。
幸好大夫診治之後,老人家服了三劑湯藥又恢復過來。季老太太的房裡清爽大氣,季安寧一向習慣這樣的舒適家居環境。只是季潔悅私下裡笑說,這是因爲她性情懶散的表現。她就喜歡房裡擺設太多的精美小物件,有空時握在手裡好好的賞玩一會。
季安寧欣賞季潔悅房間佈置的精緻,可是她卻不喜歡房間裡堆積太多的東西。她自認爲這是因爲她太過容易喜新厭舊的原故,這話把季潔悅逗樂起來,她笑着說:“寧姑姑,你每一次你都把你的懶散,用別的原因代替過去。”
季安寧直接捂臉不見人,有時候身邊有一個相識相知從小一塊長大的人,還真是做不得一絲假相。季潔悅輕輕的笑了起來,季安寧直接放下手去,她直接撲向季潔悅的身上,伸手去揉搓着她的兩邊臉頰,口裡威脅着說:“笑,我讓你笑得更加的美麗。”
季潔悅自是反身相撲過來,兩人都深知對方的弱點,笑鬧聲音很快的傳了出去。布氏和田氏候在不遠處,布氏的臉上有着深濃的笑意,她喜歡小女子們如此的有生氣。田氏面上神情顯得凝重起來,她覺得這樣的行事有些太過不穩重。
布氏回頭瞧見田氏的神情,她微微皺眉頭之後,笑着說:“她們年紀尚小,就由着她們這般歡快多一些時候吧。”有布氏的話在先,田氏不好再有多的表示,她只是擔心的跟她說:“娶妻娶賢,寧兒的性子還是以沉穩爲好。”
布氏笑而不語,那些年,如果田氏不是這般的性情,季守家當年也許不會出那些事情。她的心裡面,還是偏向她親手帶大的小叔子,她心裡何償不曾怨過田氏行事太過固執,她待夫婿事事講規矩禮節,私下裡都不肯軟化相對夫婿。
布氏當年追問過季守家,明明他們夫妻恩愛,爲何他會對外面的女子起了心思。季守家是遲疑許久之後,他吞吞吐吐的跟布氏說明了田氏與他相處太過守規矩禮節,他有時候認爲田氏心裡面是沒有他這個夫婿。
後來季安寧跟在他們夫妻身邊時,布氏是有心放縱着季安寧的天性,她不想季安寧的性情如田氏一般。當然她這樣的心思,她不會說給田氏聽。如今季安寧私下裡活潑伶俐會哄人的性子,他們夫妻是最大的享受者。
季守業曾經很是感動的跟布氏說過,她和邵氏功勞最大,把一個天生性情冷清的孩子改變成這般的討喜模樣。兩人都知道季安寧只會在特別親近的人面前,纔會有那麼輕鬆的一面。季守業嘆息着說:“寧兒的夫婿如果誠心誠意待她,將來屋裡就添了開心寶。”
而反之,季安寧則會一世緊守着規矩待他,她守得住她的心。季守業對季顧的親事,有太多的擔心,然而孩子大了,總是要面對成親這樣的大事。當年季安玉出嫁時,他也是前前後後好幾年不曾安心下來。
如今輪到季安寧身上來,他一樣暫時無法安心下來。季守業跟布氏說:“我們以後再也不把女孩子放在身邊教養,這種滋味太難受了。我有時瞧着老三那種無事人一樣的狀態,我都有些想要對他動手。
他生而不養也從來不曾真正的對兒女過心思,他就是對立兒,只怕他的父子感情,也不曾如他所說已經到了骨子裡面去了,我瞧着最多隻是到了肉下這一層的感情。”布氏被季守業的話逗樂起來,她笑着說:“大爺對他們的感情卻已入了骨頭內裡。”
季守業認可的點了點頭,說:“轉眼立兒成家立業,只要他事事平順,我便能對他放心下來。我瞧着立兒的性情,只怕將來對老三會孝,則未必會順着他。”布氏瞧着季守業只是笑,她想起季守家前幾天過來與她說話,他直接說,他年紀大了之後,還是要伴着長兄嫂生活。
布氏笑着把季守家的話說給季守業聽,他聽後嘆息着說:“瞧一瞧,這都成了甩不掉的牽絆。”季守業相信季守家的話,他大約是會覺得跟在他們夫妻身邊,他的日子過得舒服自在,事事都有人幫着想幫着去安排。
季守業有些頭痛起來,他跟布氏說:“老三這樣的性情,他執意要跟我們在一處說話,難道我們推拒得出去嗎?這樣一來,將來只怕會累到正兒夫妻兩人。”布氏心裡則沒有這種想法,她是寧願去面對季守家田氏兩人,這兩人都不是有什麼名堂的人。
大家在一處說話,也只不過是佔了一處院子而矣,對他們大家的生活不會有什麼影響。他們一家人加起來在翻倍,都不如季老太爺一人的折騰勁。布氏見到季守業不反對,她悄悄說:“有機會時,你把老三的想法透過正兒知曉。”
季老太爺季老太太年紀一天天老了起來,誰也不知那一天幾時來。父母不在了,兄弟們一般都會分家另過日子。季守業沒有心思一定要把兩個弟弟綁在身邊過日子,他早想過那時候就此各家分開去。
季守業笑着說:“老三想要跟在我們的身邊,就由着他去。只是立兒大約不會願意繼續過這樣粘着住的日子。將來就由着立兒兄弟各自分府另居,省得老三這個不成事的人,最後因他的行事不公正,而把兒子們牽累得兄弟情意淺薄起來。”
布氏認可季守業的意見,季守家從來就是一個不懂得掩飾真性情的人。這樣的人,做爲長輩,得到他寵愛的晚輩,是一種幸。而不得他喜歡的晚輩,則是一種不幸。季安寧幸好是不曾有同胞姐妹,在季守家無別的女兒可以疼愛時,她還能得到做父親的人,少許愛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