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就快要到來。
狼災就要接近尾聲,除了屋瓦迪迪大部和巴巴託村,每個村子都陷入了最後的近身廝殺戰。
血色狼災之夜到最接近勝利的那一刻,也演奏到了暗黑血色曲的高潮。
身邊的村人不時就有死去的,但很快就會有下一個替補死去的人所站的位置,繼續廝殺。
沒有人會注意身旁是誰?殺,殺殺!堅持到黎明,成了每個人心中最後的信念。
除了巴巴託村,其它幾個村子都妥協了,接受了屋瓦迪迪大部的幫助。
付出瞭如此大的代價,承受了如此沉重的憋屈,只有把仇恨發泄在羣狼身上了。
沃迪諾身旁的同伴又死了一個。
默默地,他身旁出現了另外一個陌生的身影,殺起草原貪狼來帶着一股兇狠。
沃迪諾特別的看了他一眼,只不過是個小年輕,但想來應該是屋瓦迪迪大部之後會重點培養的苗子吧?以後,又會成爲一個欺壓村子的勇士。
“呸。”想到這裡,沃迪諾吐了一口帶着血腥的唾沫,根本不爲旁邊這個傢伙奮勇殺狼而感動,反而帶着三分說不上來的情緒。
他知道,這次狼災過後,屋瓦迪迪大部帶來的所謂精英戰隊就會正式留在這裡。
也就意味着他們的村子正式被屋瓦迪迪大部接手。
從此以後,他們會吃着村子裡村民辛苦放牧的牛羊,還統治着村民。
想到這一點,沃迪諾覺得內心充斥着一股悲涼。
“嗬!”他發泄般的大吼一聲,踢飛了一頭前方的草原貪狼,而在這個時候,草原之上忽然響起了‘嗚,嗚,嗚嗚...’長鳴的警報之聲。
發生了什麼?所有在廝殺的人都忍不住一愣,就連指揮着羣狼的貪狼王也呆滯了半秒。
接着,這個聲音開始連續不斷的響起,天上出現了炫目的燈光,和‘突突突’的聲音。
幾架直升機,竟然是前文明的直升機!草原上少數有見識的人認出了這是前文明的高科技飛行器。
這直升機飛得並不高,機身上幾個偌大的探照燈在草原上來回的掃射。
同時伴隨着一個聲音:“所有村落的人,留在原地,等待搜查。”
什麼意思?
村中的人還來不及反應,就看見草原的地面上也出現了無數明亮的燈光。
伴隨着發動機的聲音,有人已經看清楚是車子!對,產自前文明的車子,稍微有些知識的人甚至還知道,這些車子是軍用越野車。
每一輛車子上同樣有明亮的探照燈,車上至少坐着6個以上的全副武裝士兵,而且都手持熱武器。
車子一路前行,一路就有人負責開槍掃射,前文明的熱武器雖然聽說過了無數回,但親眼見到它的威力,還是讓村民們觸目驚心。
狼羣如何能夠抵擋這樣的廝殺?
只是短短不到兩分鐘,就死傷了無數。
貪狼王似乎意識到了危險,在這每年都會發生的‘人狼’遊戲之中出現了一個不講規則又強大的‘新玩家’,來幫助人類,打破了平衡,所以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狼王開始嘶吼,狼羣如潮水般的開始褪去。
沒有人想到,草原的狼災之夜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但狼災結束了,這些莫名而來,讓人壓力倍增的外來人卻沒有停止結束的意思。
直升機朝着東南西三個方向快速的飛去了。
接着,十二輛軍用越野車一邊掃射着狼羣,一邊也分爲三隊朝着東南西三個方向快速的疾馳而去。
這並不算完,接下來草原上又出現了一輛輛的摩托車,它們大概有上百輛,就這樣成羣的出現在草原上。
同樣,一部分摩托車朝着東南西三個方向疾馳而去,但這一次,卻是留下了十輛左右的摩托車,朝着村子開了過來。
這些人是誰?他們要做什麼?
村中的人大部分還站在城牆之下,提着刀,揹着弓箭,呆呆的看着這一幕,心中翻涌着複雜的滋味。
更多的是一種畏懼的壓力感。
因爲已經有人看清楚,這些人的戰服上繡着星星的標誌,這些戴着星星的人原來如此強大?
而他們越強大,是不是就越發的凸顯草原六村的抵抗,是可笑的?
‘茲’,摩托車停了下來。
十個戰士分別從摩托車上一躍而下,領頭的那個舉着槍首先說道:“一個都別動,我保證動一下,我就會毫不留情的開槍。”
沒有人敢挪動哪怕半步,而那個領頭的士兵似乎很滿意,從背後拿出了一卷紙,展開來,用非常明亮的電筒打在了上面。
“你們有誰看見過這個人?”
紙上是一副畫像,畫的異常逼真,幾乎就和照片是一個效果了,而且這畫像成功的捕捉了一個人的神態和氣質,沒有那種死板呆板的感覺。
所以,只要見過本人的人,再看過畫像,一定就能夠辨認出來。
沃迪諾的心中一動,但接着他就感覺到腰間被抵上了一個冰冷的硬物。
“在你叫出來之前,我能成功的殺死你,要賭一下嗎?”這個聲音非常的平靜,甚至還帶着一絲輕浮的調侃,看樣子根本不在意眼前的一切。
沃迪諾的手心,額頭都是冷汗,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圍。
在他的周圍,隔着大約三米,有一個熟悉的村民,隔着五米,是兩個同村的人,和一個陌生的來自屋瓦迪迪大部精英戰隊的人。
除此之外,其他人最近的,都和他相隔二十米以上。
皮皮諾村的城牆很長,是一個凹進去的,邊緣線並不整齊,有些起伏不定的半月牙型,這村落就倚靠着草原上一塊被稱作月亮神的巨巖而建。
這就讓每一次狼災時,皮皮諾村在最後的貼身戰時,人手都會陷入緊張的境地。
這一次,如果不是屋瓦迪迪大部的支援,可能每個小隊之間間隔的更遠。
所以,沃迪諾是沒有辦法指望別人能夠發現他和後面那個人之間微妙的動作的。
況且,能被如此追殺的人,到底是有多厲害?肯定不是自己能夠反抗的。
沃迪諾不敢出聲,只能沉默的站着。
而其他村民的確沒有畫像上的人,如何回答?
於是,那個領頭的士兵一連問了三遍,也沒有人說話。
就這樣算了嗎?顯然是不可能的,這是一級重要行動啊。
那領頭的士兵一示意,其餘九個士兵就分開來,朝着城牆之下走去。
“你們只要聽話,不會有任何的事情發生。我們只逮捕我們想要逮捕的人。”領頭的士兵這樣說到。
然後,他又小聲的吩咐了一句:“城牆下的人要是沒有,就入村搜查,如果錯過了,後果是什麼不用我多說吧?”
“是!”往城牆下前行的士兵整齊劃一的回答了一句。
而在這時,人們清楚的看見了五道紫色的光芒從地面上一閃而過,朝着南方去了。
還來不及反應,接着又是五道紫色的光芒朝着西方快速的掠去,於此同時,東方也是如此,出現了五道紫色的光芒,然後又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這些,是人?村民之中不缺視力很好的獵手。
在草原陡然被大量不知來源的光源照得亮如白晝時,還是有人看見了這五道光芒,根本就是五個人。
人能夠有這樣的速度,簡直顛覆了草原六村人的認知!更大的憂慮,恐懼和沉重籠罩着他們。
此時,那些負責搜查的士兵已經走到了城牆之下,開始搜查了。
每個人都拿着一張畫像,仔細的對比着,無比的認真。
一個一個的人被排除了懷疑,但也只能站在原地。
氣氛莫名的壓抑,讓人緊張。
沃迪諾也非常的緊張,他雖然不是嫌疑人,但嫌疑人就在他身後啊,看這種架勢,那個嫌疑人根本就沒有逃脫的可能,如果被逮住了,他會不會暴起反抗,順便一刀殺了自己?
沃迪諾顫抖的厲害,而眼看着最近的那個士兵,已經搜查到了五十米開外的範圍。
用不了兩分鐘,就會來到他們的面前。
“冷靜。”他身後傳來了這樣一個聲音,沃迪諾努力的控制着身體,讓自己勉強不再顫抖。
三十米,又五個人被排除了嫌疑。
二十米,也沒有任何的問題出現。
接下來,只要發現離自己5米左右的三個人沒有問題,就開始輪到這裡了...沃迪諾的腳底也出汗了,滑膩膩的,讓他幾乎站立不住。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身後那個人忽然背過身去了,接着傳來了‘淅淅瀝瀝’的聲音。
他在尿尿?是真的尿尿!這原本並不是一件值得吃驚的事情,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淡定的尿尿,就像酒喝多了,很自然的要解決一下,這個嫌疑犯是有多淡定?從畫像上來看,分明年輕的很,就像一個少年。
正常的情況,不是應該尿褲子嗎?
這邊的動靜很快吸引了那個士兵的注意,他已經在排查那五米左右的三個人了,在所有人都如此畏懼,不敢有半個多餘動作的情況下,竟然有人敢當面撒尿?
“幹什麼呢?”那士兵低喝了一句,同時也排除了面前的三個人是嫌疑人,長相也差得太遠了一些。
“忍不住了,所以...”那個尿尿的人有些戰戰兢兢的答了一句。
這個時候,這個士兵已經走了過來,他先是看了一眼沃迪諾,然後對比畫像,很快就排除了嫌疑。
畢竟,上面的重要命令是不要管臉型什麼的,只要眉眼相似,都統統抓住。
沃迪諾濃眉深眼,的確沒有半分嫌疑,其實濃眉深眼是這個草原上人的典型相貌特徵。
“轉過來。”那士兵衝着那個背影吼了一聲。
“馬上。”那背影微微轉頭,有些無奈又有些畏懼的說了一句,但他哪裡畏懼了?
他轉頭,正好看了一眼沃迪諾,沃迪諾立刻就看見了一個冰冷的警告眼神,他原本猶豫着,要不要揭發?眉眼實在太相似了!
可是,看過這眼神以後,他根本就不敢說半句話。
“我特麼叫你轉過來。”士兵覺得自己的尊嚴被挑釁了,走上前去直接抓住了那個背影的肩膀,然後用力的掰向自己。
就在這一瞬間,也許是地上溼滑,又是狼屍什麼的,這個士兵向前一撲摔倒了。
“你媽...”他還沒來得及說完一句話,便扯着那個人也一起摔倒了。
“什麼事?”一直在盯着所有人檢查的那個領頭士兵在這個時候,喝問了一句。
“沒事,只是被狼屍絆倒了。”那個士兵的聲音傳來,同時揚了一下手。
那個領頭的士兵喝罵了一句:“能夠再笨一點嗎?快點搜查,接着進村搜查。”
“是。”
就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根本沒有人在意,除了沃迪諾。
他就站在旁邊,他清楚的看到了一切。
他看見那個士兵被絆倒,接着那個嫌疑犯也假裝摔倒,那個士兵只罵出了‘你媽’兩個字,就已經被一刀割喉,乾脆利落。
那個首領發問時,嫌疑犯竟然模仿那個士兵說話,聲音相差竟然不大。
這未免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下一刻,沃迪諾就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嫌疑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一把扯下了士兵的帽子,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接着,又快速的扯下了他的槍,他的外套,一把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舉着槍,槍口有意無意的對着自己,一邊踢着那個真正士兵的屍體,一邊吼着:“老子讓你尿,讓你尿,知道老子滑到了嗎?”
茂密的草叢,稍微遮擋了一下他的下半身,在踢打的過程中,他竟然就已經悄聲無息的將褲子鞋子也換好了!
面對如此公然的毆打,那個領頭的士兵也沒有說什麼。
只是覺得這過程持續了半分鐘,有些不耐煩了,才吼了一句:“夠了。”
那個嫌疑犯收手了,目光落在了沃迪諾身上,沃迪諾立刻有些顫抖,悄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說出去的。
不知道爲什麼,就是這樣簡單的表態,那個嫌疑犯竟然放過了自己。
只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小聲的說了一句:“信守承諾,是一種美德。否則,必然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