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你！”
聲音再次從老頭瘦弱的身體裡面發出來，卻透着一股子極大的威嚴，跟他瘦弱的身體形成巨大的反差。
我知道。這是那天我聽到的那個人的聲音。
沒有再反駁，絲毫不懷疑。如果再激怒他，他會一把掐死我。
從剛纔的窒息中，漸漸的恢復過來，依舊躺在硬硬的石頭上，我沒有再說話。眼睛直直的望着屋頂。
這是一間用石頭搭起來的屋子。或許就是那天我偷聽的那間房子。
對眼前的這個人而言。我還有一絲可利用的價值，如果不去激怒他。也許他會留我一命。
那道黑色的漩渦，肯定是他用來救我的。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人。不簡單。
那這人究竟是不是潘鬆，這是我現在特別想知道的事情。
安靜的房間裡面只有我大口喘氣的聲音，還有那老頭搗鼓東西發出的古怪的聲音。
“我知道你想對付那個老巫婆，還想救你的狐狸老公”
老頭的聲音一出。我頭腦一熱，猛地回頭看向他。
不過，只看了一眼，我就開始後悔自己回頭的這個舉動了。
老頭斜背對着我，從我的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他手中倒弄的東西。只看了一眼。我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像是有一道電流，從我的腳底直穿頭頂，炸的我頭皮一陣發麻。
那是一個人的人頭！
緊緊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至少現在我還不能表現出自己怯懦的一面，眼鏡死死的盯着那顆腦袋。
老頭拿着一顆尖針之類的東西，似乎在那顆腦袋上正在寫寫畫畫着，一邊寫畫着，還一邊在嘴裡面嘟嘟囔囔的念着什麼東西，那聲音非常的奇特，根本不像是從人的嘴裡面發出來的，一開始我還以爲是他搗鼓東西發出的聲音。
而停歇的功夫，他還不忘跟我說上一句話。
感覺自己的眼睛瞪着都快要爆裂了，漲的整個眼皮都生疼，但是，卻絲毫不爲所動，只顧一個勁的盯着那老頭手底下的頭顱，他寫完一點，就會往我的方向轉動一點，我已經從一開始的後腦勺，看到了他的一點點側臉。
“我還知道，你正在找我！”
找他！
我心頭一驚！
他是潘鬆！他就是潘鬆！
他手中的尖針稍微一停頓，又開始寫畫起來。
石桌上的腦袋又稍微朝我的方向轉了一點。
“嘶！”
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看到了他側臉上的一點刀疤的痕跡。
是那個刀疤男！極度恐懼之後，是腦子裡面的一片空白，而在這個間隙，潘鬆口中的咒語一下子涌入了我的腦海。
我對咒語非常的敏感，而且過耳不忘，剛纔在驚嚇之中，沒有聽清他口中的咒語，這一會兒，卻聽得清楚。
這是一種奇怪的咒語，跟我平時聽到的都不一樣，卻跟先前在寺廟裡面，小和尚唸的咒語是一樣的。
下意識的，將他口中的咒語，默默的記在心中，其實我也不明白我爲什麼要記住這些咒語，但是，從最初我聽到龍婆艾的咒語開始，就會默默的記在心裡面，但是，直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這咒語到底有什麼用處。
潘鬆口中的咒語停頓了一下。
“再加上，我剛纔救了你一命。”
他開口說道。
此時，我已經慢慢轉過頭來，心底有種對恐懼的麻木感，也許有的時候，見多了極爲恐怖的事情，人腦中的神經就會麻木，就會變得適應。
我在逐漸的適應這周圍的情況。
肚子裡面的小狐狸還在安穩的睡着覺，這讓我感到安慰，也感到心安。
伴隨着，潘鬆口中的咒語，我正在漸漸的沉睡，並且開始漸漸學着排除那些外界令我不適的感受。
在夢裡我一直在隨着潘鬆的咒語，默默的唸咒。
悠悠轉醒的時候，我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坐在石頭邊上看着我的潘鬆。
“你在念我的咒語？”
他臉上似乎有點驚奇，但是，只在一瞬間又不見了，仍舊換成面無表情的模樣，但是，只有我知道，在他平靜的表情下面，是一顆慘無人道的心。
而手上還帶着沒有乾透的血跡。
或許，他剛弄完石桌上放着的那顆刀疤男的頭顱。
“下意識行爲！”
我簡單而又誠實的說道，在這種人面前，撒謊是非常愚蠢的行爲，所以我也並沒有打算撒謊，既然他能夠看透所有的一切，我又何必僞裝。
他緩緩站起身，那身形瘦削的，讓我想起老巫婆，他們是一樣的瘦小，卻又是一樣的狠辣。
“你許下的願裡面，一是老巫婆的金身四面佛，一是你的狐狸老公的命，這兩個願望我都幫你實現。”
他平靜的說道。
聽到這話的那一刻，內心是顫抖的，我不能遏制的是，那種能救雬月和雬月可以得救的喜悅的心情，哪怕接下來的是刀山火海，是阿鼻地獄。
“但是——”
他接着說道。
“我只幫那些能夠讓我得到平等回報的人實現願望，所以你要答應我的條件。”
我緊咬着嘴脣，在聽從他嘴裡面說出的接下來的話。
“你要在寺廟給我當一年徒弟，”
這話從他的嘴裡面說出來，是那麼的不可置信，他看了我一眼，而我也正在看着他，跟他對視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眼中的漩渦，那種把我從死亡中救出來的黑色的漩渦，那不是一雙人的眼睛，那是隻看一眼，就能把人吸進地獄的眼睛。
我粗喘着氣，手扶在牀邊上，身子微微上傾，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他眨了一下眼睛，我從漩渦中逃脫出來，渾身汗噠噠的，已經溼透。
他的眼睛中，藏着一個地獄。
我竟然把這樣的人，跟那個老巫婆來比，真是太幼稚了。
“一年之後——”
他的臉倏忽一下，在我的眼前放大。
“我要活着，從你的身上，一根一根的挑下你的骨頭來，只有那樣得來的骨頭才能真正起到鎖骨的作用”
我的眼皮抖了一下。
活着——
挑人骨。
這是潘鬆對我的要求，而我答應了他的要求，他便可以救雬月。
“那我的——”
我將手放到肚子上面，這裡面有我的小狐狸，我要保全他的性命纔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