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慕林蹲下身子,好讓安然舒服地趴到自己的背上:“上來,小心碰了頭。”安然稍稍遲疑了一下,在葉梓的催促聲中下了車。
“你放我下來吧,”安然趴在歐陽慕林的肩頭,嘴巴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地說,“我讓葉梓扶着我慢慢走就可以了,你趕緊送顏寒回去。不然他爸媽真該生氣了……”
“沒事!不差這一會的時間。”歐陽慕林不以爲意,繼續揹着安然朝前走着,“現在沒有什麼比你健健康康的更重要。”
安然若沒記錯,這句話,已經是歐陽慕林對自己說的第二遍。
“我很好啊……”安然嘟囔着,卻不自覺地將雙手伸向歐陽慕林的脖子,“但是好冷哎!”
安然本以爲歐陽慕林會躲開,或者沒好氣地數落自己幾句。沒成想,他竟然眉頭也沒皺一下,任由安然冰涼的手放在脖子上。
“歐陽,”這時走在兩人身後的葉梓突然開口,“還沒問問你呢,你究竟多大?看上去比我們大不了多少,不過,既然已經是老師了,應該也不會太小吧……”
“你猜猜~”歐陽慕林輕笑一聲,並沒有直接回答葉梓的問題,“你覺得我多大?”
“最多……”葉梓沉吟了一會,猶猶豫豫地開口,“不過二十四五吧?”
“我看上去,有這麼老嗎?”歐陽慕林大笑了兩聲,隨即搖了搖頭,“再猜猜看。”
“快說吧!別賣關子了。”不等葉梓開口,安然擡手擰了擰歐陽慕林的耳朵,“反正啊,在怎麼樣,也是比我們大很多的老男人……”
“22。過了生日就滿23了。”歐陽慕林微微低了低頭,“跟你們這些青春洋溢的小傢伙們比起來,我這樣確實是個老人家了。”
“沒有啊……”葉梓聽到歐陽慕林的年紀,倒是滿心歡喜,“如果照你這麼說,學校那些老師們,都差不多成老古董咯!這麼年輕,爲什麼要回來當老師呢?還是這麼個小地方。”
“因爲啊……”安然搶在歐陽慕林前頭回答說,“某人心裡有放不下的人呀!”
“欸?誰啊?”葉梓疑惑不解。
“別聽她瞎說!”歐陽慕林的臉上難得露出些許不悅,“沒有的事。”
說話間,就快到了出租屋的門前,這時安然猛然間一擡頭,看到自己門前站着一個熟悉的人影,不禁微微慌了慌神——來人不是旁人,卻是顧鋮……
“你怎麼來了?!這裡不歡迎你,趕緊給我走!”葉梓顯然也已經現了顧鋮,氣沖沖地走到他的跟前,推了推他的胸口。
顧鋮沒有開口,他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幾個人:葉梓一臉慍怒地望着自己,彷彿將自己視爲仇人。而安然則靜靜地拍在歐陽慕林的背上,雙手伸進他的衣服裡,放在脖子上取着暖。歐陽慕林同樣定定地看着自己,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我……”顧鋮穩了穩心神,終於緩緩地開口,“我找安然有點事。”
“對不起!她沒空!”葉梓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來,將顧鋮給趕走,再不要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你沒看到嗎?!她的腳已經傷成這樣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幸災樂禍來了?”
顧鋮聞言看向安然的雙腳,隔着厚厚的棉襪子,也能看到裡面包着的紗布。他的心微微一顫,感到一陣說不出的心疼。
“那算了……”顧鋮低眉順眼地開口,“改天我再過來。”說着便動步打算離開。
“等一等!顧鋮。”就在這時,安然突然開口叫住了他,“既然來了,就進屋吧。我也想聽聽,你找我有什麼事。”
“安然!!!”葉梓一臉不置信的表情望向安然,口氣有些急切,“你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驢踢了?”
“我自有分寸。”安然說着,掏出鑰匙遞給葉梓,“開門去吧?你也好收拾收拾東西回家了。”
說到回家,葉梓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起來,她一把接過安然手中的鑰匙,氣呼呼地打開了門,嘴裡嘟囔着:“回家?我還有什麼家可以回……”好在她身後的幾個人,並沒有聽清她說的話。
“你進來吧!”歐陽慕林將安然小心地放到牀上,這才走到門口,對着屋外的顧鋮招了招手,“不過你們不要說太久,顏寒還在巷子口等我。”儼然一副屋子主人的模樣。
顧鋮自然也察覺到這一點,不禁皺了皺眉,忍不住回了一句:“您先走好了,作爲一個男老師,總是出入女同學的家裡,傳出去總歸是不大好聽。”
“行了!”安然聽到這裡,及時地打斷了他們的話,生怕再糾纏下去,氣氛會越來越僵。於是擡眼看了看顧鋮,“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聽着!”接着拉了拉站在一旁的歐陽慕林,將他拽回到自己身邊坐下,示意他不要插話。
剛剛因爲顧鋮說的那番話,心中不覺有些生氣的歐陽慕林,在安然拉着他坐下的那一瞬間,變得神采飛揚起來。所有的壞情緒通通一掃而空了,甚至暗自高興着,微微露出了笑臉。自然忘記了剛纔的不愉快,也全然沒了插話的興致,只想轉臉靜靜地望着安然……
有人歡喜有人憂,顧鋮眼見着安然伸手拉過歐陽慕林,兩人並排坐到牀邊,似乎表明了她此刻的立場和決心——自己是萬萬不會再有機會回到她的身邊,而那個空缺的位置,也已經換上了別人。
安然剛剛完全是下意識的一個舉動,不過是爲了分開歐陽慕林和顧鋮兩人,擔心他們會當着自己的面吵起來。她也根本不會想到,這看似小小的動作,卻帶給了兩個男生截然不同的衝擊。
“其實,也沒什麼事。”顏寒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他甚至很想立刻轉身逃離這裡,卻又久久挪不動步子,“我過來只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小玉。”
“好啊,隨時都可以。”安然答得乾脆。
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