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靜靜地聽着宋怡菡的敘述，拳頭越握越緊，表情也越來越凝重。
宋怡菡的情緒也幾近崩潰，敘述起來斷斷續續的。
“你……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嗎？”好容易將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宋怡菡已經是滿臉淚痕。
葉梓沉默了很久，期間，上課鈴響了兩人也毫不在意。
“大概……我胡言亂語說得太多，你聽起來有些吃力吧……”宋怡菡抹了一把眼淚，打算起身離開，“該回去上課了。”
“宋怡菡……”
“你放心，我不會想不開的。”宋怡菡看着葉梓笑了笑。
“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嗎？”葉梓伸手拉住宋怡菡，渾身都在微微發抖，“除了你，還有沒有別人遭遇過那件事……”
宋怡菡低下頭，沉默不語。
“你說呀！”葉梓急了，手上微微用力，將宋怡菡的衣服攥出了厚厚的褶子。
“你覺得，一個女孩子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宋怡菡紅着眼擡頭，靜靜地看着葉梓，“除了我，好像還有三個女生，也……”
“你去告發他呀！”葉梓的嗓子一緊，聲音變了變，“這種事你怎麼能忍！”
“告發？”宋怡菡苦笑一聲，“葉梓，你真的太天真了。他是老師，我是學生，你覺得別人會信我……還是信他？這種事本就不光彩，其他女生也不會想要站出來支持我的！何況，我現在沒有證據。”
“那怎麼辦？難道你要容忍他繼續……繼續騷擾你嗎？”葉梓緊緊咬着嘴脣，“猥褻”、“侵犯”這樣的詞語，始終說不出口。她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崩塌了……
在葉梓的印象中，“老師”這個身份，是崇高的，是受人敬仰的，她真的很難將那樣無恥的行爲，和“老師”聯繫到一起。然而，宋怡菡的遭遇並不是單獨一例，也並非偶然，這多少令她感到無措。
“葉梓。”宋怡菡輕輕地推開葉梓的手，“我有個請求。”
“你……你說。”葉梓有些恍然無措，神情有些緊張。
“我暫時還沒想好要不要站出來告發他，所以……”宋怡菡拉着葉梓的手用力握了握，“所以，你暫時替我保密可以嗎？先不要告訴任何人。”
“好……”葉梓只是悶悶地點頭，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安慰宋怡菡。
“謝謝！”宋怡菡終於笑了，“葉梓，你說可笑不可笑……儘管你我的關係有些微妙有點複雜，我卻莫名的想要相信你。”
葉梓抿了抿嘴脣：“我也是。”
“我走了。”
“宋怡菡！”葉梓又拉住了宋怡菡，“我知道，若是現在讓你站出來告發他，需要很大的勇氣，也會遇到很大的阻礙和意想不到的困難。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鼓起勇氣去面對一切。我這樣說，在你聽來未免有些輕巧，但我真的不希望你繼續容忍那樣的行爲，也不希望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你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可以嗎？”宋怡菡輕輕地嘆一口氣，“我現在覺得很混亂……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我很怕，害怕看到他，害怕和他處在同一個空間，害怕聽到他叫我的名字。甚至……我覺得自己很髒！這種感覺，你是不會懂的。”
“對……對不起！是我唐突了。”葉梓似乎意識到自己太過心急了，趕忙開口道歉。
“葉梓，其實你說的話，我全都明白。只是，我需要一些時間平復自己的心情。”宋怡菡接着說，“我和你一樣，也不希望更多的人和我一樣，受到他的……他的侵害。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須先爲自己鋪好後路，也需要聯合其他的受害者一同站出來。如……如果能夠想辦法找出證據，更是再好不過了。”
“宋怡菡！”葉梓往前一步，猶猶豫豫地張開手臂，想要抱一抱宋怡菡。拋開她是自己的“情敵”，她更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
“免了。”宋怡菡看出了葉梓的意圖，往後撤了半步，雙手抱在胸前，“你突然變這樣，我有點謊……”
“也……也是哈……”葉梓尷尬地笑笑，胳膊僵在空中。
而就在葉梓愣神的當口，宋怡菡倒往前傾了傾，一把抱住了她。
葉梓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葉梓，謝謝你！”宋怡菡的聲音在她呃耳邊響起，“如果沒有顏寒，我想……我們會成爲很好的朋友。”
宋怡菡離開涼亭後，葉梓一個人在石凳上又坐了許久。她的心情很是複雜，一時間有些理不清頭緒。寒風吹在她的臉上，像是刀割一般，但她渾然不覺，只是愣愣地坐着。直到下課鈴響起，她才理了理頭髮，理了理衣服，快步朝教學樓走去。
回到教室，安然和王蘭隨即圍了上前。
“怎麼樣？”安然問，“你們聊了這麼久，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她……”葉梓正欲說什麼，突然想起宋怡菡剛纔的囑託，連忙搖了搖頭，“她還是什麼也不肯說。”
“什麼都沒說嗎？”媕娿有些將信將疑，“那你們聊了這麼久，都說了些什麼？”
“就……隨便聊了聊。”葉梓爲了掩飾自己的慌張，於是拿出一本書攤開來放在桌上，裝作學習的樣子，“你知道的，她對我還是有幾分偏見，大多數時候，都是我在說話，而她只是靜靜地聽着。”
“她的情緒怎麼樣？”王蘭這時問了句，“不會又要鬧着跳樓吧？”
“不會！”葉梓篤定地說，“雖然她的情緒不高，但是，應該不會做那種傻事的。”
“那就好！”安然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只要人沒事就好！萬一鬧出人命可就沒法收拾了……”
“哎喲！你別說了……”王蘭轉臉瞪了安然一眼，“怪嚇人的……”
就在這個時候，葉梓對着兩人揮了揮手：“我現在的腦袋裡有點亂，你們別吵吵了。有時間，我還得想辦法去勸勸她！”
安然和王蘭對視一眼，點點頭，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