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顧鋮誠實的回答,“但不想問。考完一科放下一科,安心的準備下一場就好!現在問你這樣的問題,不過是給你徒增煩惱。”
“顧鋮。”安然眯着眼看着顧鋮,認真的開口,“我現最近你真的變了很多。”
“哦?怎麼講?”
“說不好。”安然撇撇嘴,“總之,就是感覺你跟從前不太一樣了,懂事很多。”
“我已經十六了。”顧鋮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微微覺得有些難爲情。
安然輕笑一聲,拍了拍顧鋮的肩膀:“不拿你取笑了~我們走吧!”
“安然,你知不知道……”顧鋮欲言又止。
“嗯?什麼?”安然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冰水,接着扭頭看了看顧鋮。
“沒什麼。”顧鋮看着安然那雙清澈的大眼睛,到了嘴邊的話重又咽進了肚子,拉了拉安然的胳膊,“我是想問,你知道今天是農曆幾號嗎?”
“初一吧……”安然想了想,“我本打算今天去上香的。怎麼了?”
“沒事兒~”顧鋮緊緊握住手機,直到手心裡滲出汗來,也沒敢將今天上午看到的那一幕告訴安然。
來到顧鋮的家中,葉梓和顏寒已經幫忙將飯菜端上了桌,顧鋮的父親坐在上座,看到安然進門,便撐着身子,樂呵呵的站了起來。
“安然,你來啦!”
“嗯!我又來叨擾您跟阿姨了。”安然換好了鞋子,笑着走過去,挨着顧鋮的父親坐下。接着轉臉對着廚房裡的顧俊芳打了聲招呼,“阿姨~您也別忙了,過來坐吧!菜已經夠多了~”
“哎~我這就來!”顧俊芳從廚房裡探出身子,抹了一把汗,“你們先坐下吃飯!還剩下最後的一道可樂雞翅~就快出鍋了。”
“安然……”顏寒坐到安然的對面,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問,“上午的題……”
“咳咳!”葉梓咳嗽一聲,在桌子底下跺了顏寒一腳,暗示他不要做聲,隨即夾起一筷子蔬菜放進安然的碗裡,“餓了吧~快吃飯!”
“我考的還可以。”安然放下筷子,擡眼看着面前的幾個人,而他們也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可能文言文部分會丟點分數。其實今天的試卷,你們去考的話也能應付的。畢竟語文這個科目,重在平日裡的積累,而且拉不開什麼分數。即便是高三的應屆生,也未必會佔優勢。”
“這種話,也就你敢說。”葉梓忍不住埋怨一句。接着像是想起什麼來,擡眼看着安然說到,“哦對了!安然。上午我給姚望打電話問起王蘭的事,他說王蘭的姐姐住院了,她可能要請一段時間的假,留在醫院照顧姐姐。還有,他倆讓我轉告你——好好考試,不要擔心他們,都挺好的……”
這時,顧俊芳將最後一道菜端了上來,一桌子的人便沒再說話,沉默的吃完了飯。
“中午就在家裡休息兩小時吧!”安然剛要出門,顧俊芳突然伸手拉住了她,輕聲說道,“我熬了些綠豆湯,睡醒了喝一碗。”
安然轉身看着她微微笑了笑,心中感慨萬分。不知從何時開始,顧俊芳漸漸轉變了對自己的態度。興許因着家中的變故,她的性格大變,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雷厲風行無比嚴厲,甚至高高在上的顧主任,而是尋常家的主婦,竟多了幾分柔和與親切。
“是啊。”顧鋮也走上前,“房間我已經替你收拾好了,去睡吧!”
“那也行~”剛走出門的葉梓頓下腳步,回頭看着安然,“這裡開了空調還涼快,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家裡太熱了。你就留下好了!”
“那你呢?”安然擔憂的看一眼葉梓,“偏巧家裡的電扇昨晚又壞了,大中午的你怎麼辦?”
“她去我家!”還不等葉梓回答,顏寒已經拉起葉梓的手,絲毫沒有忌憚站在面前的顧俊芳顧主任。
“欸?”葉梓一陣懵,想到上午在校門口遇見的宋怡菡,低頭小聲的嘟囔一句,“不太好吧……我並不想去。”
然而顏寒不管不顧,不由分說的拉起葉梓的手,飛快的下樓去了。
“你們這些孩子呀……”看出幾分苗頭的顧俊芳忍不住輕輕的搖了搖頭,轉身走到餐桌旁,扶起了顧鋮的父親,“老馬,我扶你進房,待會吃了藥也趕緊歇着。”
“孩子們都大了,有些道理他們自己能懂。”馬育林扭頭對自己的妻子小聲的招呼着,“在學校裡,你是他們的老師是教導主任,孩子們來了家裡,你就是他們的阿姨,不要總是那麼嚴肅,嚇着他們。”
“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改。”自從得知丈夫生了重病,顧俊芳便一下子看開了許多事。也是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她才現,馬育林並非像她以往認爲的那般沉默寡言,他之所以什麼都不說,不過是因爲自己太強勢,他便處處忍讓着自己,將所有的心事都放在了心裡。
“笑一笑,十年少。”馬育林緩緩的朝房間挪着步子,嘴裡依舊說着,“我還記得你年輕那會兒,特別愛笑。雖然那時候家裡窮,上無片瓦遮身,你依然很樂觀堅強,努力支撐着這個家,我們纔有了現在的生活。不要整天哭喪着臉~我喜歡看着你笑。”
第一次聽到馬育林說起年輕時候的事,往日的一幕幕涌上心頭,顧俊芳的眼圈不自覺的紅了起來,只好別過臉去,口中卻還說着:“只要你乖乖吃藥,多陪我們幾年,我就天天笑給你看。”
“阿姨也變了許多,哦?”看着顧俊芳和馬育林兩人的背影,安然若有所思的說到,“感覺像是變了一個人。”
“嗯。”顧鋮點點頭,不知不覺紅了紅眼睛,長這麼大以來,自己還是第一次切實的感覺到父母之間的恩愛,“人都是會變的吧……你,我,或者所有人。”
安然望着顧鋮的側臉,興許是最近家中遭受了太多的變故,臉龐消瘦了幾許。使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臉型,顯得更加突出。整個人的神情也變得異常冷峻,多了幾分俊美,卻少了幾分柔和。
“你回房歇着去吧。”
顧鋮突然回頭,嚇得安然心中一驚,趕忙從他的臉上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