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辰買了飯回來,看着夏小小吃完睡下,這才轉身對安然說:“姐,我們回去吧,讓小小姐姐好好休息。”
安然點點頭,於是三人同夏小小和她的父母道了別,走出了病房。
“安然!”剛走到樓梯口,聽到夏小小的母親叫住了自己,安然趕忙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望着她。
“怎麼了,阿姨?”
“明天小小就出院了,我是來告訴你們一聲,擔心你們到時候白跑一趟。”夏小小母親小聲說着,“這兩天真是太麻煩你們了……”
“阿姨您千萬別這麼說……”安然微微有些擔憂,“小小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以出院嗎?要不要再觀察幾天?”
“醫生說她的身體沒什麼問題了,只不過……”夏母神色微微變了變,卻沒能說出實情,“說是回去要讓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這不,還有三天就要過年了嘛,我擔心她在醫院裡待着不自在,就決定早點出院回家。”
“那倒也是。”葉梓想了想便點點頭說到,“醫院這個地方不能常待,沒病也能憋出病來了。她現在最需要的,還是家人朋友的關心,和讓她感到熟悉而又舒適的環境。”
“我也是這麼覺得。”夏小小的母親輕輕嘆了一口氣,“她這個孩子太倔了,什麼話也不跟我們說。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拜託你們常常給她打電話談談心?”
“放心吧!我們會的,阿姨。”安然握了握夏小小母親的手,“您回屋吧!不要責怪她。”
三人從醫院出來,已經三點多將近四點鐘了,於是決定就在周邊逛一逛,順便打電話給司機叔叔,讓他開車過來接他們回家。
沿着馬路走着,路上碰到一個老爺爺推着烤紅薯的車子過來,安然便停下腳步,每人買了一塊烤紅薯。
“安然你說,”葉梓“呼呼”地朝手裡的紅薯吹了幾口氣,若有所思地問着安然,“人活這一輩子,究竟是圖什麼呢?怎樣纔算是幸福?那麼大年紀的老爺爺,在這個大冷天裡,還得推着車買烤紅薯,我們老了以後會怎樣呢?”
“怎麼突然這麼多感慨?”安然先是笑了笑,轉臉看到葉梓一副嚴肅的模樣,隨即收回笑容,認真地回答到,“怎麼說呢……引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裡面一段話——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屬於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往事時,不會因爲碌碌無爲,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爲爲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我一直覺得,這段話應當作爲每一個人的座右銘。”
“可是,怎麼樣的人生,纔算得上有價值而不是碌碌無爲呢?”葉梓嘆了一口氣,“沒有誰真的想要虛度年華,不是嗎?”
“這個問題,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咯……”安然皺了皺眉,“有些人追求金錢,有些人追求權利地位,而有些人,畢生所追求的,是心靈上的舒適,靈魂上的釋放。要說孰是孰非,誰對誰錯,怕是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杆。只要不違背道德,不觸犯法律,每一種選擇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我們能做的,就是遵從自己的內心,選擇一條適合自己的道路。千萬不可以己度人……”
“那你呢?你有夢想嗎?”葉梓突然問到。
“要聽實話嗎?”安然輕輕地笑了笑。
“當然!”葉梓點點頭。
“沒有。”安然望了望遠方,神情有些淡漠,“我沒有夢想。”
葉梓和安辰同時轉過頭來,愣愣地盯着安然。
“怎麼可能!”葉梓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語氣裡全是懷疑,“要說別人倒也罷了,說你沒有夢想誰信啊……那你那麼努力的學習,是爲了什麼?”
“因爲我除了讀書,什麼都不會啊……”安然老實回答,“我反倒羨慕那些,有自己的愛好,目標明確的人們。”
“姐,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長大了以後想做什麼嗎?”安辰也帶着些許疑惑,“比如老師,醫生,或者其他?”
“事實上,真的沒有。”安然努力思索了一番,依舊是沒有答案,於是反問他們,“你們呢?這麼早就有了職業規劃了?有爲之想要奮鬥的目標?”
“是啊!”葉梓說到這,眼睛裡出奪目的光芒來,“我從小到大的夢想一直都是,想要成爲一個服裝設計師。”
“嗯……我的夢想是,當一個醫生。”安辰認真地說,“精神科醫生。”
安然頓覺汗顏,從小到大,自己都只是按部就班的遵循着“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理念,刻苦努力的學習着,卻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學習是爲了什麼。
她突然想起初中時候,常常碰見的作文題目,便是《我的夢想》。每當這個時候,安然總覺得一陣空虛,不知該動筆寫些什麼。
有一次,安然找到班主任,誠實而又委屈地訴說着:“老師,我沒有夢想怎麼辦?”
她還記得,班主任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剛剛畢業不過兩三年,可能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學生,聽到這樣的問題,因而一時間有些愣。
“我真的沒有夢想……”安然委屈得快要哭了,“這樣的作文我寫不好……”
年輕的班主任慌了慌神,連忙寬慰到:“沒有夢想沒關係!我們創造一個就好啦。其實老師以前的夢想,也不是當一個老師啊。很多人都沒有夢想,而且,很多時候,夢想是會變的。只要你覺得做一件事能讓你開心,能夠讓你一直堅持,那麼你就可以把它當作夢想去實現……”
那一天,班主任跟她聊了很多,如今差不多都快忘記了。然而她一直記得他說的那句——沒有夢想,就自己創造一個。
“真好!”安然由衷地說了一句,“羨慕你們這些有夢想有追求的人。看樣子我也得尋找自己的夢想,自己的人生目標了!”
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是司機周叔叔。安然趕忙接了起來:“喂?周叔叔?您在哪呢?我們就在昌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