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寒眼底浮過一道殤,柔聲說:“有我呢,我陪着你,別怕……”
蘇以諾以爲,這樣廢材的自己會遭到他的嫌棄,畢竟他是那般完美的男人,卻不想,他居然說會陪着自己。
“我,不想拖累你,我……”
“傻,你是陪着我,因爲我需要你。”他的手握着她的手,滑過他的鼻子,嘴脣。
他需要她,很需要。
百感交集的她情不自禁的又流了一行淚花,抽噎着說:“可我,什麼也幫不了你……”還要添很多麻煩的。
“傻……”他的手心握着他的手心,寵溺似的揉了揉她的頭髮。
她從大悲大喜裡回神,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那你和向陽見面了沒有?”
“通了個電話,明天再見他。”
他一通電話,就讓向陽就似喝了風油精一樣興奮的蹦到了醫院,結果還沒碰到他。
“嗯……多虧了他,還有凌也昊,還有顧非……”要是沒有他們,估計她都死多少次了。
“我知道,睡吧”
所有的事情他都有數,既然他回來了,那麼就是要算賬的。有恩還,有怨報。
但是,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先陪她養好身體。
她緊緊的抱着他,雖然很困了卻不敢睡,柔柔的說:“你明天要是離開,一定要叫醒我,否則我會覺得自己在做夢。”
“好。”他低頭,淺淺的吻了下她的額頭。
他的手心一直握着她的小手,這讓她感覺非常的安全。
晨起,蘇以諾一張開眼睛就看到了陸雲寒,迎着金色的光線,他的小麥色的皮膚襯着光,特別好看。
她擡手,很想摸摸一摸他濃密的睫毛,可是舉起來之後,她又擔心自己的手可能會觸碰不到……所以就又放下了。
噗……他忽然笑了,潔白的牙齒,俊朗的笑容。
“怎麼不摸了?”他將胳膊枕在頭下,側身看着她,一副等着她來撩的表情。
他們躺的是張標準的護理牀,並不寬,陸雲寒就是這樣側臥着抱了她一夜。
她垂下眸子,不想提自己的毛病,淡淡的嗔怪着:“醒了又不告訴我?”
“多抱抱老婆。”幾日不見,嘴又甜了。
“我不和你說了,我去洗漱。”她起身,但是下地的時候還是很不協調。
“我來。”他蹲下,手握着她的腳丫爲她穿好鞋子。
她愣着,心裡是滿滿的都是幸福啊……
男人,你知不知道,女人眼裡最幸福的時刻,一個是你單膝跪地的時候。還有一個,就是你俯下身子爲她穿鞋。
婚前的單膝跪地,女人就此甘心將自己交付於你。
婚後爲她穿鞋,那是不離不棄的享受……
愛情不死,珍惜不止。
陸雲寒抱起她徑直進了單人洗浴間……將杯子接好了溫水,手握着她的牙刷,說:“張嘴。”
他還要伺候自己刷牙?蘇以諾有點不好意,所以指了一下洗手液說:“我,還是喝漱口水吧。”
她要指的其實是漱口水,但卻指向了洗手液。
哎,指東西都指歪了……她真的是廢物了,這麼一想,她頓時很不開心。
以後,她都要這樣對他亂指麼?他一個傲嬌的大男人又有多少耐心會一直哄自己呢?
陸雲寒輕輕一笑,似沒有看到她指錯了一樣,握着牙刷說:“沒事,刷一下,啊。”
她垂着頭,不想刷。
“雲寒,你去忙吧,我……有鶴嬸就好了。”
他放下口杯,輕輕擡起她的下巴,柔聲說:“從現在開始,我只圍着你轉。”
圍着她轉?
她柔柔的眼睛忽然變得溼潤,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拿什麼迴應他。
只能乖乖的張開嘴巴,聽了他的話。
他回來了!此生還能看到他,還能摸摸他,她已經賺到了,所以,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洗漱之後,他又將毛巾鋪到了椅子上,抱着她坐了上去,然後接了盆熱水,往裡灑了點東西。
“泡泡腳吧,水裡放了點覆盆子,助於恢復。”
“你什麼時候弄的這些?”蘇以諾奇怪的看着他,感覺他好像會變摩術。
“早上,鶴嬸送來的。”
他握着她的小腳,細細的洗着。
“所以,你早就醒了……可是雲寒,我不想要你做這個,你去休息好麼?”
他剛回來,死裡逃生,應該好好休息啊,怎麼還伺候起她來了?
“現在我就是在休息……而且很享受。”
他輕輕一笑,繼續着給她按摩。
給她洗腳就是休息,還很享受?這,是陸雲寒說的!搞的蘇以諾又想哭了。
他垂着眸,定定的看着她的腳,心疼的說:“你這小白腳都腫了,老婆,這些日子你是不是特別的難受?”
難受,難捱,失去他,就像失去了整個跳動的心臟。
可是,卻不能垮,不能說……
以前,他在身邊的時候啊,哪怕是吵架,是分手,她都不曾那樣絕望過。
因爲那個時候,至少她知道,他是在這個城市的。
但在他生死未卜的日子裡,她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現在啊,明明知道自己留在他身邊是個負擔,可是她還是捨不得他。
他低着頭慢慢給她按摩着,很久之後才擦乾……剛要抱她卻聽見她說:“我想自己來,我要鍛鍊自己的。”
她不能一輩子逃避,總要自己走路的。
他幫她把鞋子穿好,小心的在她身邊護着。
她還是會踩到自己的腳,笨拙的還不如一隻鴨,子。
但她是個要強的女人,所以一直都咬着自己的脣瓣撐着,走得小心翼翼卻還是會摔倒。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廢物死了……丟人死了。
忽然腰間一熱,她被圈進了熟悉而溫暖的懷抱裡。
“我們回家練吧。”
“好,但是……我要去看看顧非。”就算要出院她也要去和顧非打招呼的。
“嗯。”
他給她換好衣服,陪着她去和顧非道別。
走到病房門口,她回頭看了陸雲寒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請他進去。
這檔口他卻走過去,爲她打開了門。
比之她的扭捏他反倒正定自若,率先走進了病房。
蘇以諾身體不協調,所以是扶着牆跟着他進去的。
病牀上,顧非看到陸雲寒的瞬間很是意外,但轉而就明白了向陽昨天的精神失常。
他雖不能動,但還是對陸雲寒微微頷了首。
陸雲寒也禮貌的對他笑了一下,出聲說:“謝謝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救了他的老婆,就是他的恩人。
“沒必要,這是我自願的。”
顧非淡淡一笑,並不想領什麼人情。
“顧非……”蘇以諾慢慢走到了病牀前,看着躺在牀上不能動的顧非,輕聲說:“你好些了麼?”
顧非看了眼陸雲寒,又看了眼蘇以諾,笑得沒心沒肺,沉聲說:“你回家吧,我好着呢。”
他知道她要回家了,所以笑的一臉輕鬆。
“我會來看你的。”蘇以諾有些捨不得顧非,心裡又內疚又難過。
顧非輕聲一笑,皺了下濃烈的眉,說:“我又不是動物,看什麼啊?
再說,有人照顧我的,我剛把小蘭攆走。我可是顧非啊……皮糙肉厚的,好的快着呢。”
“快走吧。”顧非一直在笑,可是那深深的眼窩裡卻有一點溼溼的。
陸雲寒拉住了蘇以諾的手,輕聲道:“走吧。”
病房門關上之後,蘇以諾忽然情緒有一點低落,她看着陸雲寒問:“你剛剛,又吃醋了麼?”
顧非救了她啊,她會感激他也是正常吧。
陸雲寒低頭,笑着說:“你看不出來麼?他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你再在那裡煽情,他就要忍不住哭了。”
所以,陸雲寒拉自己出來,是因爲怕顧非丟面子?
蘇以諾默默的回想着剛纔顧非的樣子,貌似,還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呢。
電梯門關上之後,陸雲寒難得的讚歎了一句:“他是個好男人。”
顧非麼?他當然是個好男人了……不過這句話從陸雲寒的嘴裡說出來,含金量就更高了。
“還沒從沒聽說過你誇我的朋友呢。”蘇以諾輕輕的笑了,似釋懷了很多東西。
陸雲寒卻揚着眉毛,不以爲意的說:“小舅子啊,以後我還得討好他呢。”
哦,意思是顧非是她乾哥哥?
電梯門開了,蘇以諾被他半摟着往前走,嘴上提醒着:“你還有兩個小舅子呢,那要討好的人不是很多?”
一個是蘇以誠,一個是凌也昊。
他把她塞進一輛全黑色的越野車裡,然後坐上了駕駛位,回答:“可不,寒哥輩分小嘍。”
他手握着方向盤,嫺熟的開動了車子。
蘇以諾不放心的看着他,問:“雲寒,你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
他雖然動作敏捷,但是她還是擔心。
“還好,回家脫了給你看。”他嘴角一提,又開始耍無賴,可是她忽然就笑了,感覺好開心啊。
不是羞澀,不是討厭,單純的開心……彷彿他的聲音就是打開她心裡陽光的鑰匙。
雲寒,我是真的不想離開你……因爲我知道,我不會像愛上你一樣,愛上其他的男人了。
陸雲寒眼餘瞥見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知道她又在傷感了,於是出聲:“如果你是在想着離開我,那麼你就徹底的打消這個主意吧。
與其在那裡想着憂傷的事,不如想想怎麼放鬆自己,怎麼恢復健康。我的女人,應該不會弱到因爲心理壓力一直這樣吧?”
對啊,與其自己傷春悲秋不如積極配合治療,或許她還可以恢復健康,那就是給他少添了份麻煩嘛。
這樣一想,她立刻堅定的迴應了句:“我會的。”
車子停在了山莊別墅門口,她跟着他走到門口,忽然又有了些感慨。
離開這裡時她以爲他出事了,所以心急如焚的去找。
現在她卻牽着他的手又回來了。
離開時,她肚子裡還有他們的寶寶,但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