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飯,孫想帶着劇團的人選擇了學校的高檔餐廳,這裡一般是有同學過生日纔會選擇的燒錢地方,一瓶普通啤酒就要八塊錢……
但是一頓飯還沒吃完蘇以諾就接到了丘爺的電話,要她回盛放一趟。
丘爺找自己,她多少也預感到了會是件棘手的事情,所以心情有點忐忑。
“不好意思,我有點事要離開……”雖然提前離開有些不好,但是丘爺那邊她不敢耽誤,所以就和其他同學打了聲招呼就要離開。
“我送你吧……”沒想到一直不怎麼和她交流的趙冼此刻卻提議要送她,但是她還是拒絕了,“不用,你們繼續吃吧,別因爲我一個掃了興。”
“什麼急事啊?”孫想知道蘇以諾肯定是有急事纔要中途離開的,所以打算送她。
“我自己可以。”說完她就拿起包快速的離開了飯店。
縱然她和孫想已經很熟了,但是她還是無法對她坦誠自己的情況。
身份,職業,家庭背景……等等的標籤,已經把這個城市裡的人劃分爲了無數等級。
無疑的是,她曾是那種最爲低端的類別,是任何人都可以踐踏的那一類。
所以,她選擇自己趕回盛放,自然是不想讓孫想知道自己並不光鮮的過去。
她打車快速趕到了盛放,這個時間段不是營業時間,所以沒有客人,蘇以諾走進去的時候大廳裡只是幾個裝修人員在換着昨天被砸壞的玻璃。
推開丘爺房間的時候金香也站在那裡,一臉悲慼。她一直低着頭面向丘爺而站,顯然心裡很是畏懼的。
一把太師椅上,丘爺梳着光潔的頭髮,穿着休閒的白色t恤衫,上面居然還印着一個卡通小老虎。
他坐在窗戶前腰桿挺得筆直,一雙深惘略濁的眼睛裡帶着平靜祥和。
他現在的形象與他的實際年齡差距很大。
“丘爺!”
蘇以諾站在門口恭敬的彎腰問好,面對這個年過五十的男人,她的心裡充滿了敬服的。
能在這座權勢複雜的城市裡開起這麼一家店的必然有很多複雜的人脈,所以丘鵬這幾十年自然也不是白混的。
丘爺見她打招呼,略略也衝她點了點頭,“嗯,來了。”
他將目光落在蘇以諾身上的時候也沒有太多變化,依舊是平靜且祥和的樣子。
“我就直白的說了,盛放打開門做生意,你們這些孩子們各憑本事在這裡討生活,怎麼樣我都不過問,只要不給店裡面惹大事我都不管。
包括你,小諾,你和顧非的事我都沒有干涉,因爲你已經不是我這裡的人了。”
蘇以諾之前害顧非失去了自由,讓丘爺損失了最得力的手下,現在又給盛放惹了這麼多麻煩,雖然她已經盡力在彌補了,但在丘爺這裡自然是討不得什麼好的。
丘爺伸手摸了摸鼻樑上的金邊眼鏡,看了看蘇以諾又轉頭向金香打量了幾回,半晌才又繼續說:“只是,你們是怎麼又得罪了陸雲寒那尊大佛呢?”
怎麼就把他得罪得非要和盛放過不去了呢?
想他開門做生意也好長一段時間了,被人上門砸得這麼慘倒還是頭一次。
顯然他也是聽手底下人說的,大家都在傳是蘇以諾得罪了陸雲寒,所以陸雲寒纔派人來砸店的。
所以他才把蘇以諾找了過來,否則以他的身份是不會插手小輩人的事的。
蘇以諾剛想回話就被金香搶了先機,剛纔還怯懦的她竟然很積極的把把事情大體的經過講了出來,只是在中間夾雜了許多她的無奈,把過錯儘可能的都推給了蘇以諾。
這就是她搶話的最大原因,可以佔得話語權,爭取有利條件。
“是這樣麼?”丘爺聽完金香的敘述後將目光轉向了蘇以諾。
“是。”她全然承擔了責任,因爲她知道,以丘爺的精明是可以篩出金香話裡的水分的。
聽到了蘇以諾認同的回答後,金香暗自鬆了口氣,化着精緻妝容的臉上略帶僥倖。
“行,那麼解鈴還繫鈴人,今天我打算請陸總吃個飯,你們去給陸總賠個禮吧。”
丘爺說的很輕鬆,但意思就是讓她們去向陸雲寒賠罪,然後讓他高擡貴手放盛放一馬。
“好……”蘇以諾雖然答應了丘鵬,但是心裡卻沒有一點把握。
想着除非是看在丘爺的面子,否則以陸雲寒的個性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我也去麼?”金香有點打怵的看着丘爺,顯然是懼怕面對陸雲寒的。
丘爺眼鋒掃到了金香身上,剛纔還很平靜的眼神此刻看起來多了些沉厲,語氣也重了幾分:“對,你也去,好學學乖。”
“是。”
被丘爺出聲提點了之後,心虛的金香立刻乖順的應承了。
要知道這個“乖”字裡麪包含的深意可大了去了,面對丘爺凌厲的眼神,她不由得有些疑惑,是否丘爺已經看出自己在這件事上起了壞心呢?
晟豪酒店,頂級vip金鑽級包房裡,蘇以諾、丘鵬還有金香等人已經足足等了一個小時了,可是陸雲寒還是沒有到。不僅人沒到,連聲遲到的招呼都沒打。
蘇以諾坐在緊捱着門口的位置,手指扯着桌布邊輕輕的劃拉着上面的條紋,想着今天他該是不會賣丘爺這個面子了吧。
畢竟他那個人做事情向來是只顧自己樂意的,決定好的事也不會因爲誰退步。
金香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花指甲,很不耐煩的嘟囔了一句:“這陸總怎麼還不來啊,是不是不來了呀?不來也不打聲招呼,別是耍我們白等在這裡。”
丘爺很鎮定的挺着背,穩穩的坐在那裡,很有把握的說:“不會,陸雲寒既然答應了的事,就一定會做到的,既然收了請柬他就一定會來。”
只不過他是在故意遲到了而已,他遲到無非也是故意對他們刁難罷了。
聽了丘爺的話,蘇以諾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因爲她實在不知道一會陸雲寒會不會爲難自己。
正在她糾結時,包房的門霍然打開,蘇以諾擡頭看去正對上了陸雲寒那張冷峻的臉,那一雙冷傲的眸子目無下塵。
他穿着定製式黑色的絲絨小西服,裡面深色襯衫上的鈕釦很閒散的扣着,脖頸下那對感性的鎖骨肆意的果露着,冷傲又性感。
自他踏入包房後,房間裡的氣氛也瞬間變得低沉壓抑。
包房裡纔開始陸續上菜,只是陸雲寒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個字,包括對丘鵬也沒有打過招呼……
他坐在最上首的尊貴位子上,手隨意的搭在座椅的扶手上,一言不發卻散發着奪人氣勢,一雙沉冷的眸子單單隻落在了坐在對面的蘇以諾身上。
蘇以諾坐在他對面,被他一雙沉冷的眼看得渾身冷颼颼的。想她經歷過的場合也算不少了,卻沒有遇到過像陸雲寒這樣的男人,竟然旁若無人的用那雙如淵的眸子肆意凝視她,一點不避諱。
見到這副場景後丘鵬的心裡多少也有了數,倘若陸雲寒不在乎蘇以諾就不會用這種眼神看她了,顯然是她們兩個人鬧了矛盾,所以想穩住陸雲寒關鍵還得靠蘇以諾。
於是他端起酒杯,語氣恭敬但又不卑微對陸雲寒說:“盛放開在繁城多年,承蒙了各方兄弟們照顧一直還算開得穩妥。
前兒聽說我的這兩個孩子冒犯了你,所以特帶她們來賠個禮。
想着以陸總的身份該不至於將個人恩怨看得太重了吧。”
說完,丘鵬便把手裡那杯五十度的白酒一口喝了進去。
他將蘇以諾稱之爲孩子,無非也是爲了拉近乎,左右蘇以諾和盛放在陸雲寒眼裡也脫不了關係了,那他還不如賣個好,這樣還能讓蘇以諾心裡感覺到溫暖。
但陸雲寒卻依舊沒有看丘鵬,一雙深眸只鎖着蘇以諾的小臉,彷彿在細緻的鑽研着她臉上每一寸細嫩的肌膚,這難免讓氣氛有些尷尬。
見狀,金香扭了下妖嬈的身子起來對着陸雲寒說了很多好話,又自顧自的賠了很多杯酒,但陸雲寒卻已經冷酷的坐在那裡,連眼角都沒移動過,更別提和她喝酒接受道歉了。
他的眼神倨傲而狂妄,盯得蘇以諾渾身不舒服,彷彿她做了什麼天大的壞事一樣很是心虛,一顆心突突的亂跳着,只想趕快找機會離開他的視線。
丘鵬看得出來陸雲寒只想找蘇以諾說話,所以他趕緊找了個由頭離開……
“陸總,我店裡還有事,就讓這孩子陪着您喝酒吧。”
丘爺起身示意了一下金香,金香也不傻,白討了那些沒趣以後自然樂得離開,所以說了些場面話以後就隨着丘鵬退出了包房。
包房門被關上以後,房間裡就只剩下了蘇以諾和陸雲寒,當然中間還隔着一桌子沒動過的精緻菜餚。
被他那種近似逼問的目光緊緊盯着的蘇以諾只是垂着眸子緘默不語。
靜……包房裡一點聲音也沒有,他凌厲的目光與她逃避的臉形成一幅靜止的畫面。
終於他嘴角勾出一抹很是無奈的弧度,估計他們會一直沉默下去了,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哏!
“你沒什麼要和我說的麼?”他挑着英氣十足的眉宇,低沉邪魅的聲音有種觸動她心靈的穿透力。
蘇以諾擡眸正對上了他暗濤翻涌的一雙深眸,有種要被淹沒了的窒息感瞬間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