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媽的事根本不是你的錯,你能不能不要賴在自己的身上。?”她打定了主意,忽然用力的推開他大聲說。
“不,全都是因爲我,若不是我他們不會出車禍。”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捂着臉顯得極痛苦。
“意外本來是誰都可能碰上的,而且是上天註定的,不會因爲你而發生或是避免!”她拉開他的手,讓他看着自己。
“我父親常說是我害死了我母親,我若是安分一點兒,乖乖的呆在家裡,她就不會出事了。”他躲避着她的眼光說。
“那又怎麼樣!她已經死了,你認爲她若活着,會高興看到你這樣嗎?再說她真的會怪你嗎?”她有些憤怒了,明明他是明白這個道理的,爲什麼非要折磨自己。
“她是因爲我才死的!”他也有些激動的喊着。
“那是她該死!”她怒氣衝衝,詞不達意的說,她原本是想說那是她的命運,是上帝召喚她去的,可是竟然說成了該死。
“你!”他果然被激怒了,碧綠的眸子猛的一縮,變成了深綠色,像是發了瘋似的盯着她“啪!”他狠狠的甩了她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力道很大,像是夾雜着他的所有的憤怒,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摔倒在地,然後嘴裡有點鹹鹹的,腥腥的,而她的半邊臉,也有些疼的發麻。
“對不起,你,沒事吧?”他好像也忽然恢復了理智,站在那看着她一臉的不知所措。
而此時又是一聲響雷,但他好像並沒有聽到,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是我說話太重了,很多事是命中註定的,是上帝的安排,我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都會經歷不同的考驗,生離死別也是避免不了的。”她本想給他一個善意的微笑,可是她發現她的臉實在很疼。
她想着自己在姥姥去世時也嚇壞了,好幾天都吃不下睡不香,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死亡,而她的媽媽悲傷了幾天,就好了起來,她告訴她,姥姥不希望看到她們爲她傷心。
其實她那時還小,與其說是傷心不如說是對死亡的恐懼,身邊的人忽然間不在了,再也看不到了,讓她一時間很難接受,不過大一些後,她也看到很多人都會經歷這樣的事,也就不再害怕了,反而會在心裡有一種很崇敬的感覺。她告訴自己生命很可貴,一定要好好活着。
當然她也理解,哈里斯公爵的父母是在他沒有任何心裡防備時出的意外,而且他原本快樂的期待變成了噩耗,當晚母親離世,又逢雷雨,他心裡會受到刺激也不奇怪。
“你說過,雷聲是大自然的音樂是嗎?”他沒有扶她,而是坐在她身前,側耳聽着雷聲說。
“是的,雷聲是大自然的語言,有時候是喜悅的,有時候是悲傷的,有時候是憤怒的!”她驚喜的發現,他不再爲雷聲而顫抖了,雖然仍舊顯的有點緊張。
“要怎麼區分?”他很好奇的問。
“如果是悶雷,就說明了悲傷,如果是響雷就說明了憤怒,如果是一串雷聲接連的響起,那就是喜悅的,而且憤怒的雷聲往往會伴隨暴雨,喜悅的雷聲會是細雨綿綿,悲傷的話,雨可能會下上很長時間。”她以前常這麼想,雖然知道完全是胡編亂造,不過她還是很認真的解釋着,其實只要能讓他換一換心情,不要去被那種情緒左右就好。
她還記得高中時有個同學就有點心理障礙,很自閉,時常的還會拿拳頭去砸東西,後來她們都上了大學,有一次遇到他,他竟然變的風趣又開朗,當她好奇的問起時,他告訴她,他能好起來,只是因爲一個人的一句話,當時她覺得十分不可思議,現在發現這也是極有可能的,就像失憶的人可能一輩子醒不過來,而也可能因爲看到一個景象,聽到一段音樂而恢復對過往的記憶。
“你還是先給我兩巴掌吧。”他點點頭,閉上眼沉默了一會兒,好像是在聽這次的雷是屬於哪種,而當他再睜開眼看着她時,竟然冒出這麼一句。
“我爲什麼要打你?”她從地上爬起來說,剛纔他真是打的她頭暈眼花了。
“你的臉都腫的老高了。”他伸出手,卻又停在了她的臉頰邊,顯得內疚。
“走啦,下去生火燒水,我要煮個雞蛋!”她白了他一眼說。
“雞蛋?”他好像有點沒明白,不過還是跟着她下了樓。
“敷臉啊,不然照鏡子時可能會以爲自己變成豬頭了。”她用手輕捂在火辣辣的臉上說。
“至少是個漂亮的豬頭。”他竟然笑起來,不過他的表情讓喬雲朵覺得他很過意不去。
“再笑我就把你也變成豬頭。”她向他揮了揮拳頭威脅說。
“對不起,不過謝謝你,真的,我發現我心裡忽然明亮了許多,也不那麼難受了。”他接住她的拳頭,握在手中,語氣極溫和,眼神也十分溫柔。
“我也只是想試一試,不然我怕我連晚飯也吃不成了。”她忙換上一付小意思的表情。
“你很勇敢,以前他們從來不敢在這個時候接近我,和我說話。”他讚賞又感激的說。
“他們是對的,這就是最好的證明。”她指了指自己的臉。
“我說過你可以打回來。”他邊忙說。
“打回來我就不疼了嗎?”她一付看白癡的表情。
“至少我心裡會好過一點。”他解釋道。
“就是因爲你這種愚蠢的想法,你纔會產生心理障礙!”她戳了下他的胸膛說。
“心理障礙是什麼?”他好奇的問。
“就是死鑽牛角尖的人!最後卡在裡邊出不來了,算了,先不和你說這些了了,我一說話整個臉都疼。”她邊說着,進了廚房。
“好吧,我生火。”他說着走到爐竈邊去生火。
她看着他的樣子,忽然很想笑,沒想到一個堂堂的公爵,也會像個小狗狗似的,犯了錯馬上做事來討好她,真有點像她家的叮噹,每次亂咬東西被她數落完,都會跑到她身前舔她的手。
其實她並不是勇敢,如果她不是瞭解他這種狀況,也一定會害怕,她身邊的那些人因爲不瞭解,所以纔會恐懼,況且他又一直那麼高高在上。
趁着他生火,她先煎了兩個蛋放在一旁,然後纔在鍋里加了些水,煮了兩個雞蛋。
“你要做什麼?”他很好奇的問,完全沒有了公爵的架子,也好像完全的聽不到一陣陣的雷聲了。
“包餃子,只可惜沒有肉,只能放一點火腿裡,加點雞蛋和蔬菜來做餡兒。”她忽然想起了過年時,一家人邊看電視邊包餃子的情景。
心中有點酸酸的,又有點甜甜的,如果過年時,和他在一起,包着餃子,聊着天兒,也是件很美好的事啊,可惜!唉,就當今天是過年好了。
“我想我不用問了,這一定是你們家鄉的人常吃的,聽起來很不錯。”他看着她在把面揉成一個個小團說。
“要不要試試?”她笑着問。
“當然,如果你不怕我搞砸了的話。”他說着去洗手。
外邊雷雨交加,而這間小廚房裡卻洋溢着溫暖與甜蜜,竈中的火愉快的跳躍着,鍋中的水也嘶嘶作響,她本來也不是什麼高手,不過卻很煞有介事的指導着一臉認真的他怎麼包餃子。
他很聰明,手也很巧,雖然開始的幾個包的慘了點,點後來包的越來越好看了,爲顯示她這個師父的技藝高超,她還包了兩隻有點像是小白兔似的餃子,着實讓他佩服的五體投地——其實在家裡,她包小白兔比包餃子要多,因爲每一次她都是搗亂的那個。
眼看着包了三十多個餃子,水也開了好幾次了,她把餃子下了鍋,開始煮,等餃子的皮兒鼓的圓圓的,她把餃子撈到盤子裡,端上桌。
餓了一天了,而且好久不曾吃到中餐的她,覺得餃子太好吃了,他也覺得不錯,不過在她的提點下,他竟然把餃子沾着番茄醬吃,一想到是素餡,或許也能不錯吧,她只是放了點香醋,而且她要告訴他,可以一切兩半的吃,但是不要把皮兒和餡兒分開吃。
“很美味。”看着空空的盤子,他笑着說。
“因爲你餓了,而且也動手了。”她心想他一定是吃不太習慣,全當是吃個新鮮。
“不,真的很不錯,等回去你若是想吃,就讓廚師們學着做。”他看了看她說,好像他也覺得餃子對她來說有些不一樣的意義。
“謝謝你的好意,公爵大人。”她心中有點小感動。
“經歷了這麼多事,還用和我這麼客氣嗎?”他的表情看起來很真誠。
“雨還在下,看樣子這些燈暫時放不出去了。”她嘆了口氣。
“其實我還是很好奇,你是從哪裡來的,你讓我越來越迷惑了。”他忽然又提到這事兒。
“公爵大人,這很重要嗎?”她低着頭有些爲難的嘟囔了一句。
“也許並不重要,只是我好奇什麼樣的環境能告就出你這樣的女孩兒來。”他想了想說。
“我有什麼不一樣嗎?”她有點納悶兒的看着他。
“你的身上充滿了矛盾,好像所有的形容詞都適合,又都不恰當,讓我有些想不明白哪個纔是你真正的樣子。”他揉了揉額氣,努力的表達着他的感覺。
“公爵大人,你會高興嗎?”她看了看她問。
“當然。”他點點頭,不解的看着她。
“那麼你會生氣嗎?”她又問。
“有時也會。”他不太明白她爲什麼問這些。
“那高興的公爵大人是真的,還是生氣公爵大人是真的?”她擡起眼睛看着他微笑着說。
“這!”他一時語塞。
“所以你說的這個矛盾重重的我,就是我呀,每個人都很予盾,只是有的人表現的不明顯,或是生活的環境很簡單,所以沒有發現自己的另一面罷了。”她眨了下眼睛。
“我想我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你很聰明,懂的也很多,很容易就能說服別人。”他伸了伸手,表示接受。
“不早了,上樓休息一下吧,然後我替你看看傷口怎麼樣了,是不是開始癒合了,要是紅腫或是化膿了就麻煩了。”她指了下他頭上包着的傷口有些擔心的說。
“好吧。”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