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笑了笑道:“我速回府將此事告之了父王,父王與睿王連夜進宮保住了六皇子。”
聞此言,太子明顯是鬆了一口氣,臉上第一次洋溢出自他們相識以來輕鬆的笑容:“如此我便安心了!”
那一夜他們聊至天明,臨走時,上官逸將懷中一顆普通的石頭遞到太子面前:“太子殿下,這是臣幼時隨父王去軍中之時偶得的一塊賭石,如今將它送予太子殿下,以慰殿下思國之情。”
太子撫着那塊已近圓潤的石塊,許久後擡起頭,神情堅定的道:“好,我與你約定,若有朝一日我能留得‘性’命平安返回京都,定要將這賭石剖開,與你一起見證它是否真是一塊未璞之‘玉’。”
“如此,臣便與太子在此約定!”上官逸伸出一隻手,同樣神‘色’鑑定。
“啪!”太子亦是伸一隻手與他擊掌,兩隻手有力的緊握在一起:“本太子拼上‘性’命也定不爽約!”
那是隻有他與太子所知的約定,他知何能忘記?
只是,若此時躺在這個下人房中之人是太子的話,那麼此刻在宮中‘侍’奉與皇上病榻之前的又是何人?
上官逸根本不敢往下想。
當初他與太子分別之後不過一年時間,皇上便對聖歷發兵,父王與睿王一同出征,半年時間便讓聖歷稱臣,接下來迎太子回宮,前後不過兩年時間。
而那時的他還在遊歷天下,之後又入軍中歷練三年,回京都時便迫不及待想要與太子相見。
雖然已是多年未見,彼此的容貌比起當初不過十歲的孩子來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軍中多年的他早已不見了當初的稚嫩,原本白皙的皮膚也被邊關的烈日漫天黃沙侵蝕的黝黑。
而太子亦不見了當日的書生氣,更不像從前那般不自信,整個人英姿勃發,但不知爲何,他總覺得這英姿勃發中似是隱約透着一股莫名的‘陰’暗之氣。
最讓感到困‘惑’的是,太子的容貌變化竟比他翻天覆地的變化還要大!
雖然如今也算得上好看,但與當初那渾然天成的絕代風華相比,現在的太子總似是少了些什麼。
一個人的容貌與氣質真的能徹底改變成另一個人嗎?
再加上太子就似是遺忘了他這個人,似是他們從來不曾相識過一般,無論他如何暗示都不曾換來太子任何的迴應,對待他的態度與一般貴胄無異。
在多方打聽之下才得知,當初榮王迎太子還朝時遇到興歷主戰派的圍堵追殺,寡不敵衆的他們雖拼死抵抗,但最終還是全軍覆滅。
太子在雙方‘交’戰中跌落山崖,榮王不顧自身安危,率殘部下崖底尋了三天三夜才尋回重傷的太子。
後來太子雖然傷愈,但因爲頭部受猛烈撞擊,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也正因爲此,他才釋去了心中的懷疑,纔沒有將與太子曾相識之事說出來。
一轉眼又過了十多年,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十多年後會有人拿着當日這塊賭石來尋他。
而眼前這個男子雖然飽經風霜,但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絕代風華,更重要的是,眼前這個男子的臉與當年他在聖歷所見的太子完美的重疊在一起。
男兒有淚不輕彈,上官逸自幼便被嚴格訓練,加之後來軍中的歷練,讓他更是不知眼淚爲何物。
可是此時,他卻雙眼發熱,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
雙膝跪了下去,哽咽的聲音發着顫:“殿下,當年究竟是發生了何事?爲何……爲何竟會這樣?”
爲何太子殿下會重傷出現在他眼前?爲何此刻宮中有一個不明身份的太子?爲何這十多年來,太子竟不曾來尋他?爲何……
他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卻不知該從哪裡問起纔好。
眼淚從眼角滑落,‘脣’角揚起上官逸所熟悉的弧度,風華絕代的臉上是備感安慰的神‘色’:“我就知逸定然會認出我。”
跪在地上的上官逸低垂着頭,緊握的雙拳不斷敲打着地面發泄着心中對自己的惱恨,亦是表達着對太子,那位昔日故友的不滿。
“既知我定然會認出你,爲何不早來找我?爲何……爲何要如此委屈自己?”
即便沒有說明,但以他對太子的瞭解,定然是擔心會給興周朝、給皇上甚至給他這個好友帶來災難,所以纔將一切的苦楚都吞了下去,所以纔會尋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若非身份再次泄‘露’,到了走投無路之境的話,他是定然不會來尋他的!
太子虛弱的道:“逸,對不起,我還要給你添麻煩了,說不得……說不得還會爲你引來殺身之禍。”
此時的上官逸早已失了理智,早已不在乎他們之間那所謂的君臣身份,他所在意的是好友在這十多年中爲了興周朝、爲了保護他竟受了那麼多難以想像的痛苦。
上官逸起身,走到‘牀’邊坐下:“慕容炎,你這個渾蛋!你若還當我是朋友,就該早日來尋我;你若還當我是朋友,就不該說這些沒用的‘混’賬話!”
“呵呵。”躺在‘牀’上的人雖虛弱無比,但卻還是發自內心,由衷的笑了出來:“逸,你又叫了我的名字,我真的很高興!過了這麼些年,你依然還是如從前一般,沒有任何的改變。真好!”
上官逸記得,當初在聖歷的那短暫時光,他教他習武,而他卻總是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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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見他偷懶,他就會怒聲喊他的名字。
“慕容炎,這十多年來,我刻意忘記自己是慕容氏子孫,忘記忘記自己的名字。”慕容炎悲傷的道:“逸,可是我從來不曾忘記我自己是誰,不曾忘記我要保護的!若舍我一人能保興周百姓免受戰‘亂’荼毒,若舍我一人能保父皇上母后安康,若舍我一人能保好友無恙,我又何必執着於太子頭銜呢?”
上官逸早已淚流滿面:“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皇上派榮王去迎你還朝,何故你沒有隨他一同回京都?”
若是聖歷從中做了手腳的話,他發誓,定然會將聖歷皇宮夷爲平地,讓聖歷永遠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