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那抵在自己脖頸的森寒利劍,慕容宣最終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他自懂事起便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使命,亦知道肩上所揹負的使命,這麼些年以來一直忍辱負重,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報父母血海深仇,能奪回慕容氏的江山。
當初一時不慎,這纔在醉酒後將一切對太后言明,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如此不僅讓太后備受折磨,最終還爲了保護他而丟了性命。
可是他還來不及設法替她報仇,卻只能飲恨喪命於荒野之中了。
這麼多年如履薄冰,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一切終究只不過是徒勞罷了。
“鏘!”
在他放棄了所有希望,等待着那森寒的冰冷刺入自己的身體之時,卻聽到一聲清脆的金屬聲響。
緩緩睜開眼,便見一抹熟悉的墨色身影在電光火石間便將他身邊的敵人盡數滅去。
“御王?!”
慕容宣看着眼前那如傳說中一般嗜血,身不染血,神情一直冰冷的男人,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實在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就是御王上官御澈。
不是說御王一直昏迷不醒,只是在苟延殘喘嗎?
也正是因爲如此,加之太后薨逝,那個假借了父親身份李代桃僵的男人也敢如此大膽的將他支出京都,甚至取他性命。
可是此時御王卻在千鈞一髮之際又救了他性命,見到他,慕容宣知道自己性命必定無憂。
雖說他武功高強,但大傷初愈之後一直未曾有時間休息恢復,加之適才見慕容宣情況危機,所以便施展輕功趕至,這半個時辰的激戰更是將他體內僅存的真氣近乎耗盡,上官煜澈漸漸感到不支。
畢竟,爲了確保取慕容宣性命能萬無一失,老皇帝派來的可都是宮中高手。
消滅了自己面前的一個敵人,身體不支的上官煜澈跪倒在地,以手中這劍支撐才勉強沒有倒下去,但心口傳來的心悸卻讓他額頭瞬間便浸出冷汗,根本沒有再站起來的力氣。
看着蜂涌而來的敵人,上官煜澈脣角揚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過是要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慕容宣,老皇帝竟然派來了如此多的人,看來他此次的決心還真是夠堅決的。
離府之前,王妃與睿王爺都曾經暗中交代過他,定然要小心守護在病體初愈的王爺身邊,所以即便是在與敵人激戰他也一直留意着上官煜澈,見他身體不支倒地便立刻不顧一切的衝上前護在上官煜澈身前。
“王爺,沒事吧?”殺掉面前的敵人,殺揚回頭問道。
“我沒事。”
上官煜澈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試着運行體內真氣,卻發現體內的真氣似是耗盡了,根本無法再使出武功,可是敵人的數量卻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而自己帶來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就連華揚握着刀的手臂也因爲受傷而不斷的顫抖。
若是再這樣拖下去,恐怕不要說是救慕容宣了,就連他們也會喪命。可偏偏此時的他無計可施,唯一之法就是咬牙堅持等待支援。
兩個時辰,隨上官煜澈而來的暗衛全都被鮮血染紅,但身着墨色錦袍的上官煜澈依然如月光下的神邸一般纖塵不染。
被他護在身後的慕容宣平靜的道:“御王,你走吧,不必爲我這個必死之人賠上自己的性命。”
“別廢話!”上官煜澈絲毫不因爲他是慕容氏的血脈而留情面:“本王不在乎你是誰,父王母妃爲你賠上了性命,所以你若不敢死,本王定然會將你慕容氏的祖墳刨開!”
慕容宣知他秉性,亦知御王府對他慕容氏的忠心,所以即便他說的過分卻也絲毫不放在心上。
眼前浮現出那張清麗脫俗的容顏,慕容宣笑意直達眼底,他知道若是御王出了任何意外的話,她定然會傷心的。
“就算此次不死能安全到達吳越,恐怕最終也不逃不過一死的命運,所以御王就不必再爲我費心了。”
他不知道到了地下慕容氏列祖列宗是否會原諒他這個不肖子孫,亦不知父親與母親是否會體諒他,但是對於恢復慕容氏的江山,對於替父母報仇的希望越來越渺茫,而對於這種生活苟且偷生的生活亦是厭惡了,或許死對他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但上官煜澈卻用冰冷的聲音打消了他求死的念頭:“本王會隨你一起前往吳越。”
“御王,你不必隨我一起去送死。”
更何況上官煜澈的身邊還有冷夜月,若是上官煜澈隨他一起去了吳越的話,那冷夜月該怎麼辦?
對於敵衆我寡的局面,上官煜澈似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神情淡然的反問道:“誰說我要隨你一起去送死?”
見慕容宣困惑不解的目光,上官煜澈冷笑着道:“去吳越是我們的機會,是恢復慕容氏江山的唯一機會!”
慕容宣想要問他是何意,但還不及他開口,新一撥的敵人便又一次圍攻了上來,而他們已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但在關鍵時刻,冬陽的出現再一次將眼前的敵人盡數滅盡,上官煜澈看着他挺拔單薄的身影,淡淡問道:“做爲秦氏後人,公然與皇家爲敵如此大逆之舉,真不怕會被秦氏所不容嗎?”
對上官煜澈此言,冬陽似是一點都不感意外,反而似是在意料之中一般,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從我選擇離開皇宮那天開始,我便再也不是秦氏後人,再也不是他的兒子!”
冬陽語氣輕鬆的道:“只是我沒有想到,御王竟會知道我的身份。”
“因爲你的眼睛。”上官煜澈道:“幼時我無意中曾聽聞過,老皇帝曾有一個進貢的頗爲得寵的侍妾就有一雙藍色眼睛。”
“原來如此。”冬陽脣角綻開一抹自嘲的笑意:“一雙被詛咒的藍色眼睛,竟連身份都無法隱藏。”
上官煜澈道:“你不必爲難自己,畢竟……要殺我們的是你的父兄。”
“我與他們無關!”冬陽再次強調道:“我說過,從離開那個暗無天日地獄的那天開始,我就與他們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