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那樣的愛着他,溫情脈脈只是想讓她喝下百花紅,爲何他爲了個女人要如此的狠心?連嫡妻也能下手?更是對自己的嫡女視而不見,哪怕她沒有劍術天賦,她還是他的女兒,不是麼?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啊?
所以,蕭家才急着燒掉北宮雅的屍體,企圖掩蓋她是中了百花紅之毒而死,想不到多年後百花紅獨有的香氣不散,從骨灰中飄了出來,最後被秦瀟然聞出來了。
蕭家,你們太狠了!蕭千音眼神露出一絲狠戾,朝蕭家所在的方向望去,你們當初做下的事,想要企圖掩蓋?我偏不讓你們如意!你們可以如此殘忍,那麼我一樣也可以!
閉上眼,她脣邊浮現高深莫測的笑意,秦瀟然已經告訴北宮渡骨灰裡有百花紅的毒素,只要不是白癡,怎麼會看不出裡面的問題?北宮雅是中了百花紅死的,不是所謂體弱抑鬱而逝,他能放過蕭家嗎?自然不可能,即使他們背後有儒家的支持!她需要做的,就是在背後協助北宮渡,一點點拔起蕭家!
然而,她要做的,是如何解開自己毒人的體質,不然她遲早會沒命!北宮雅在信中告訴她,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毒醫一派的邪醫,算起來他還是北宮雅的師兄,他在製毒的路上比任何人走的都要遠,或者他會有辦法。
看來,她得去找這個邪醫了!蕭千音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道,毒醫一派世代居於毒谷,雖然屬於醫家,不過是掛着名號的,醫家家主是儒醫一派出身,無法絕對的管束他們,只能在危急之時號令鬼醫和毒醫兩派,這些糾葛倒還是挺錯綜複雜的,那麼北宮雅肯定和毒醫有什麼關係,否則她也幹不出把自己的女兒弄成毒人以求活命的事情。
吱呀一聲,佛堂的門打開了,走出來的是秦瀟然,他面色略微有些蒼白,臉上滿是汗水,腳步亦是有些虛浮,他似是晃了一晃,蕭千音立刻扶住他,怎麼說他也是救了自家外公的人,纔會變成這樣。
“阿音?想不到我替定國侯醫治就可以有如此待遇,我還真是幸運啊?”他努力擠出一個和往日一模一樣的笑容,蕭千音瞥了他一眼,道:“笑不出來就不要笑!你以爲你是笑面虎嗎?還是笑了之後你身體就會恢復?”
“起碼我很開心,你會來扶我,何況這是我自願的。”秦瀟然聲音中透出幾分疲憊和軟弱。
“謝謝你。”聞言,蕭千音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只能低低的說道:“還有,你的事情,我不是無動於衷,我會嘗試着考慮。”
很低,低的幾乎讓人聽不到,然而秦瀟然卻是聽清了,他面露欣喜之色:“好,我等着你想通,還有,我不接受拒絕這個選擇。”
蕭千音驀地擡起頭,你丫的把後路都給堵了?是想幹嘛?難道她非得這麼被動?
“阿音,我喜歡你,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有所迴應,你想要的,我全部可以給你!包括,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她神情複雜的看向身邊的絕美男子,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他是北秦的太子,未來的帝王,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妻子?他會被千夫所指,他會被所有人恥笑!對於皇室中人來說,平等唯一的愛情根本給不了。
“你以爲我不清楚你的想法?何況,擁有了你,再去娶其他的女人,對你絕對是種侮辱,我是太子不錯,可是我只會娶自己喜歡的女子,有母后已經夠了,不該有第二個她,我愛一個人,就願意隨她天上地下,哪怕是碧落黃泉我也甘之如飴,如果愛你需要下地獄,那麼我很樂意!江山萬里,抵不上一份真摯的感情。”
他在所有人眼裡,是個合格的太子,高貴優雅,雍容華貴,仁厚寬和,遇事從容不迫,是一等一的優秀儲君,但這不是他要的,他希望能像母后說的那樣,有一天可以遇到讓自己瘋狂的女子,就算爲她放棄天下又如何?權力是冰冷的,越是站在高處,就愈發孤獨,如同父皇,他應該是愛着母后的,最終兩人相互傷害,父皇找來一個又一個和母后有相似之處的女子,母后選擇青燈古佛,帶髮修行,至此不踏出皇家佛寺一步,明明兩人近在咫尺,兩顆心隔了千山萬水,遠在天涯。
他不要孤孤獨獨的,不要寂寥一人,百年之後帶着孤寂離世,他寧願抓住自己的那一份溫暖,爲她付出一切也是甘願的。
“秦瀟然,你是太子,太任性了!你不像是這樣的人。”蕭千音眼底的複雜緩緩消失,隨後是閃爍動搖,因爲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這樣的話。
“我不像是怎樣的人?卓爾不凡?高高在上?尊貴嫺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面具,至少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是真實的我。”
喜歡她,所以會把自己真正的一面給她看,說起來,外人將他稱讚的再好,驚才絕豔,才華橫溢,氣質高雅,往往忽略了他不過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他有着屬於自己的任性,屬於自己的念想。
站在佛堂門後的北宮渡表情是震驚的,他自是聽到了秦瀟然的話語,怎麼也料不到他努力阻止音兒嫁給魏無垠,不再與皇家有糾纏,結果那個人不是魏無垠,而是秦瀟然?
不過,他閉了閉眼,秦瀟然是第一次會說這種話的人,皇室中人高不可攀,處處充斥着陰謀詭計,他捨不得外孫女去那種地方受苦,但他能這樣說,這份心,是太少見了,自己縱橫沙場數十年,在朝堂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他能看出這位北秦太子絕非池中物,然而他的話絕不是作僞的,他是剖開自己的心,把它獻到音兒的面前。
他希望外孫女幸福,秦瀟然固然不錯,可他的身份……北秦太子,代表着很多,身上的擔子,他背後的整個國家,豈能容他如此任性妄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