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總有些心神不定,似乎要發生什麼事!母妃,你說會不會……”
“不要胡說,有你外公在朝堂上撐着,秦瀟然無論如何也比不過你的!那些元老大臣能有多大作爲?過個幾年也是要告老還鄉的,你堅持到那個時候,不就更加順利了?”
如貴妃看着自己的硃紅單寇,輕輕吹了吹,心情很是愉悅。
“可我心裡很不安,秦瀟然要來執掌朝政!那我先前的努力不就是……”
沒等他說完,如貴妃立刻站了起來,一腳踢開替自己捶腿的宮女,語音尖利至極:“你說什麼?秦瀟然要重新執掌朝政?你怎麼不早點說!現在才說出來?”
她怒氣衝衝,兒子是她唯一的指望,皇帝只喜歡東靈悠那個賤女人,她的兒子又是太子!如果他們不先下手爲強,那麼一輩子都無法翻身!
“而且,上次青州派出的刺客,也全部失敗了!我沒敢告訴母妃你!”
如貴妃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氣沖沖的開口:“你竟敢隱瞞我?你知不知道一點點的隱瞞會令我們功虧一簣?父親沒教過你?我和你說的都當成了耳旁風?”
“我……”五皇子囁嚅着,他的大部分性格都是母親教出來的,承襲自這個女人,骨子裡對她是極爲怯弱的,不敢說什麼。
“不行!按照你的說法,我們要提前下手!否則等秦瀟然掌握朝政,一切都完了!”
她喃喃自語着,立刻招來自己的心腹宮女,道:“去,把父親宣進宮,本宮有事要與他商量!”
“母妃,你要做什麼?”五皇子聞言,頓時一驚,他自是看清了母親臉上的扭曲還有不甘心,忍不住問道。
“當然是殺了秦瀟然,逼你的好父皇退位!本宮這些年來待他真誠無比,他卻把心思放在了那個賤女人的身上,這點我豈能容忍?”
如貴妃咬牙切齒的說着,驀地擡起頭,眼底是瘋狂:“怎麼樣,我決不會讓那個女人的兒子坐上皇位!絕不會!”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
“母妃,若是事情弄得不好,會變成千夫所指的!”五皇子不敢相信眼前這人竟是自己的母親,他大喊道:“這是逼宮篡位,先前的事情頂多算代理朝政,現在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啊!”
“誅滅九族?哼!如果我們成功了,誰還敢說什麼?到時候把罪名全部推到秦瀟然身上,以後又有誰會知道?你莫要害怕,這件事你外公定會細細爲你打算的!這次成功,你就是北秦的皇帝,高高在上,誰又敢質疑你?還能除掉秦瀟然母子倆,一舉兩得!”
五皇子儘管有些擔憂,可想到自己身着帝袍坐上那把龍椅,高高俯視那些大臣,心底涌起的喜悅不是一般般,他最終點點頭,沒有人能從帝位的誘惑中抽身。
“女兒,你這麼急找我有何事?”聽到女兒傳來的消息,他趕緊入宮,這些日子來他亦是焦頭爛額,秦瀟然不是說下落不明,之所以不讓人進入太子府就是不想被人知道他不在府中,南唐的消息是肯定準確的,爲什麼又突然出現?因爲他的太子之位並沒有廢除,對外宣稱是閉門修養,連把毒害秦帝的罪名都來不及扣到他頭上,現在他出現了,掌控朝政是遲早的,他們豈不是要把現在的功績拱手讓人?
威遠大將軍那裡早就安插他的人,軍隊在他的控制下,根本無法動彈,這點他還是很欣慰的,起碼那裡造不成威脅,太尉早就在他的軟禁下,他只需要騰出手對付秦瀟然就足夠,畢竟三皇子不成氣候,關鍵是秦瀟然才最難對付!
他是帝王一手培養出來的儲君,衆皇子中唯獨他從少時便跟隨在帝王身邊,吃穿用度簡直和帝王一模一樣,引來無數後宮妃嬪的紅眼嫉妒,然而她們不得不承認,帝王從來沒把這樣的待遇給她們孩子。
正是如此,他的行事作風都有着帝王的影子,果斷狠辣,雷厲風行,他是另一個秦帝,只是沒有經歷過朝堂真正的勾心鬥角,所以遠沒有那個帝王的冷漠。
“父親,秦瀟然要掌管朝政的事情,是真的嗎?”
如貴妃不安的問道,這意味着他們可能要放出手裡的權力,她怎麼會甘心?
“確實是真的,爲父也在煩惱此事,秦瀟然還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我們又抓不到他的錯處,就擔心原本的優勢也失去了。”
李丞相有些憂慮,實際上他很清楚,論才幹,論能力,論才華,秦瀟然遠遠要超過他的外孫,這是毋庸置疑的,可惜的是他並非自己的外孫,加上前陣子的三省六部制進行了一場大換血,他的勢力沒有多大損傷,但還是傷了些元氣,他不想最後就那樣默默無聞的離開朝堂,他是兩朝元老,豈能輕易放棄手裡的權勢?
“父親,我們先下手爲強吧!”如貴妃忍不住冒出一句,李丞相臉色變了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先下手爲強?”
“逼宮!只要我們贏了,秦瀟然的罪名隨便我們如何說,到時候他想反駁都不行!”
“你瘋了?逼宮是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能用的!逼宮是要滅九族的!你要李家就此滅亡?”
“外公,不如試試母妃的建議,說不定真能成功呢?我們要孤注一擲,破釜沉舟,結局未必會差!”
五皇子很明白來自秦瀟然的威脅,那個男人,要是用正常的方式,他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而且,到時候秦瀟然重新掌握朝堂,說不定還會扯出我們對父皇下毒的事情,我們一樣會死無葬身之地的!我很相信,他絕對會查出來的。”
他試圖說服自家外公,何況他們還有兵權在手,秦瀟然根本沒有絲毫的兵權,光光這點,他們就比他有優勢,可他佔着太子的名號,這是他們不能比的,現在皇帝中毒昏迷,假如逼宮成功,他們更不用擔心受怕。
“你說的有道理。”李丞相似乎也被說動了,俗話說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他們決不能坐以待斃!秦瀟然沒有任何兵權,威遠大將軍又是受到限制,就剩下自己手裡集結來的兵權,如無意外逼宮定會成功。
“既然如此,我們何時動手?”五皇子看了兩人一眼,問道。
“要做就趁早!來一個措手不及!省的讓秦瀟然有反擊之力!”
“你母親說的不錯,如果我沒有猜錯,恐怕明天秦瀟然就會以太子身份上朝,同時掌管朝政!我們要搶在他之前!只是我很疑惑,爲何南唐那裡沒有消息?他們是不是故意要我們兩敗俱傷,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李丞相對於南唐並不信任,畢竟那是北秦的對手,誰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指不定就等着拿好處呢!
五皇子有些瑟縮,他在南唐的時候以城池作交換來得到南唐的支持,身邊纔會有這麼多的高手,假如這件事被外公知曉了?會怎麼樣?他不敢想象,寧願先隱瞞着,能瞞一時就是一時。
“或許是南唐尚未得到這個消息?無論如何這是在北秦,他們絕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能知道?”
李丞相深深地看了五皇子一眼,看得他不禁心中有些慌亂,心想是不是自己被看穿了,然而下一刻李丞相移開了視線,表情淡淡:“你說的也對。”
他們並不清楚南唐已經聯合法家還有道家,蠢蠢欲動着要對付北秦,法家一直希望自己能回到秦始皇時期那個呼風喚雨的地位,道家則是因爲莫邪的緣故才勉強同法家聯手,最重要的是要回莫邪劍。
所以,東慕雲的消息非常靈通,南唐備戰一事是個不欲公開的秘密,但儒家不是吃素的,這點消息都弄不出來,還能成爲諸子百家中的佼佼者?
“喂,他們今晚就要逼宮了,你還一臉的輕鬆?”東慕雲顯然有些不滿,那三人還在自作聰明,想着如何提前逼宮,想着怎麼嫁禍秦瀟然,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是他人手中的棋子。
“怕什麼?他們這麼成竹在胸,無非是仗着手裡有兵權,威遠大將軍又被他們的人控制了,我沒有任何的兵權,想來想去肯定是他們最合算,不是嗎?”
“你都這麼清楚了,還不採取行動?”他忍不住對天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善的說道。
“他們越是自信,摔下來時就越會痛苦,我得先清除南唐安排的探子,比起逼宮這纔是最重要的!想不到五皇子居然敢引狼入室,不怕自己剛剛坐上皇位,北秦就成了南唐的?果然是沒有腦子,跟他那個母親一模一樣。”
那母子倆看秦瀟然不順眼,秦瀟然何嘗又看他們順眼?當年要不是這個女人,母后又爲何去佛寺帶髮修行?這些年不肯回來,他一夕間失去了自己的母親!這是何等殘酷的事情?他的父母本來是恩愛無比的,卻由於這個女人感情分裂,他決不能原諒!
“看來你早有準備了,不過五皇子身邊有好幾個高手,估計你一人無法完全對付他們。”
他的實力不夠強大,按照他對幾人的調查,劍術絕對都在他之上,他不能助秦瀟然一臂之力。
“加上我呢?”熟悉的女聲傳來,蕭千音朝二人微微頷首,揚了揚眉,這些日子她一直在閉關,爲的是能夠增強自己的實力,如今她一舉衝入了劍聖之境,想來是秦瀟然的一大助力。
“若是可以,我不想把你牽涉入這些事情中!太過污穢了,不適合你。”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說過要同甘共苦的,要攜手與共的?莫不是你忘記了?我不是拖累你的累贅,我會是你的助力!”
這話說得狂妄囂張,但她有這樣的本錢,東慕雲又瞅瞅秦瀟然,他的反應倒是輕鬆起來,話語中滿是堅定:“假設這是你的願望,那麼我又爲什麼要拒絕?”
他需要的是能夠和他並肩的女子,而不是時時刻刻都要他保護的嬌弱女子,因此她必須要強大,必須能跟上他的腳步,能夠與他分享一切,與他共同面對風雨,不是想着依附於他,時刻隨着他轉,這樣的女子他一抓一大把,他想要的是共同進退,攜手並肩。
“好,晚上我們一同去皇宮,有些事還是儘早解決得好!”
東慕雲望着兩人,頓時覺得他們越來越有夫妻相了,行事作風都開始相類似,互相影響,不會變成同一個人吧?
這一晚的北秦並不平靜,燃燒的火把甚至照亮了半邊天,後世史書將這一宮變稱爲秦昭皇登基並且統一天下的前奏,當後來人翻開這頁紙中,隱隱還能聞到當時的血腥,以及秦昭皇骨子裡的鐵血強橫。
作爲他唯一的妻子,懿仁皇后蕭千音同時也參與了這場宮變,在歷史的舞臺上畫下濃重的一筆,自此她與秦昭皇緊緊聯繫在一起,後來的女子無不以她爲榜樣,她身爲女子幫助丈夫征戰天下,並且得到了一個男人最深的愛情,一個願意爲她廢除後宮的帝王,至今令人津津樂道。
“外公,一切準備好了!就等着進入皇宮,正式宣佈我登基了!”
五皇子想到那樣的局面,心中雀躍不已,秦瀟然到現在都沒有動靜,恐怕是害怕了!那也好,省得他動手!
李丞相點了點頭,他觀察過周圍,全是他的人,絕不會有人能闖入!
叛軍非常順利的攻入了皇宮,本來秦帝昏迷,皇宮早就是五皇子的天下,他就是要用這手段正式得到皇位,否則秦瀟然時時刻刻頂着太子的名號,就是他的威脅!
五皇子來到平時上朝的議政殿,不住的環視着周圍,往日他立於下面,想不到現在有機會坐到那最上面!他貪婪的撫摸着龍座,扶手,全沒有放過,他甚至後悔爲什麼沒準備龍袍,這樣他能夠真正的做一個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