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視頻中的骷髏人陸明揚已經甦醒,他的頜骨被鐵鏈鎖住,說不出話來。全身用力掙扎,只掙得鐵鏈嘩啦啦作響,沒有絲毫用處。白倩倩雖看不到他的表情,料想他此刻定然難過之極。她的內心也很煎熬,本來是想幫他的,豈料會害了他。
錢益說:“同志們,首先我要向大家傳達司令部的兩條命令。其一,任命秘密軍事研究基地003局政委白鐵江同志爲這次押送骷髏人行動的總指揮。”
白鐵江起身向大家示意,並信誓旦旦,說要保證完成任務。
錢益接着說:“其二,骷髏人的押送行動一定要秘密進行。我再說說這次行動的難點,其一,骷髏人在天安門放走了‘死神召喚’,司令部有理由認定他們是一夥的……”
白倩倩打斷道:“據我所知,骷髏人是爲了說服樓怪投降,不要毀壞北京城,才答應放了他兒子,‘死神召喚’的一員。此事全世界都知道了,你怎會不知?”
白鐵江瞬間臉色煞白,不禁暗想:“媽的,這是給老子埋個**啊!如果真遇上‘死神召喚’,就這點兵力能扛得住嗎?操,真不知這誰的主意。不會是老爸吧?爸,您可太瞧得起我了!”
錢益說:“白小姐說的有理,我們只是擔心‘死神召喚’會來營救骷髏人,所以要做好準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備無患,對吧?”
“無稽之談。”白倩倩撅起嘴,一臉不屑。
錢益接着說:“其二,目前社會上對骷髏人的看法和咱們軍方是截然相反的,爲免輿論壓力,司令部特別指出,這次任務的保密工作極其重要,相對提高了行動的難度。”
各人紛紛表示贊同。白倩倩卻說:“要順應民意。”
錢益起身走到地圖前,指着圖中的位置和線路,說:“咱們現在的位置在北郊,司令部在西郊,最近的路線是從五環走。關鍵是進了石景山區,人多眼雜,一定不能讓人察覺咱們的任務是押送骷髏人。因此我建議,明早四點出發,六點左右到達司令部。”
一個下屬問:“爲什麼不在晚上?凌晨人會更少。”
錢益說:“部隊一般都是在晚上運送重要東西,很多人知道這個死理。如果晚上押送骷髏人,容易引起人懷疑。現在的狗仔隊無處不在,尤其是目前這個緊要的關頭,要逃過他們的視線恐怕很難。咱們新研發的武器多是被這樣曝光的。”
白鐵江說:“不錯,六點鐘是個特殊時間點,不但人少,還能消除人們的懷疑。就按錢師長所說,明早四點出發。”
錢益說:“白政委,至於怎麼押送,這個方案還得你來定。”
白鐵江遲疑了。他雖然軍銜不低,能力卻不見得。雖然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踩的卻是父親白俊林的肩膀。他每到一個地方,不是參謀就是政委,或者就是副職,從來都不拿事。
陸豐說:“政委,我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可給白鐵江解了燃眉之急,他忙說:“快說!”
陸豐說:“咱們可以將關押骷髏人的密室裝在運送物資的卡車上,用篷布遮蓋包紮嚴實。這樣既安全,又不會引人注意。再派送火槍隊跟隨押送,防止他掙脫逃走。至於防範‘死神召喚’的任務,錢師長帶來的一個連的兵力應該沒問題。”
這個主意的確是天衣無縫,骷髏人被綁縛得那麼結實,有火槍隊押送,是絕對逃不脫的。更爲重要的是,將白鐵江最頭疼的死神召喚推給了錢益。
白鐵江大讚陸豐的好主意,又對錢益說:“錢師長,我聽說那‘死神召喚’在天安門死了二十多人,剩下的還不到十人,你的一個連隊應該可以應付吧!”
錢益當時受命押送骷髏人,懼於死神召喚的威名,都沒敢接令。38集團軍軍長白俊林手下兩個師團被骷髏人糟蹋得不像樣,本人還受到上級責備,因而懷恨在心,還因兒子白鐵江一直受自己袒護,被別人私下裡說閒話,想給他一次自我證明的機會,這才力爭將押送骷髏人的“美差”給了他。其實他用不着爭取,這活壓根就沒人敢接。
錢益越想越氣,要不是白俊林是自己上司的緣故,他都敢和白鐵江干起來。他的師參謀長見情況不妙,起身說:“小小几個匪徒,有什麼好怕的,只管交給我們便是。”
白鐵江說:“好,如此我就向司令部上報作戰方案,請求指示。”
陳運桂說:“政委,我有個疑問,關押骷髏人的密室在科研樓下,如何能搬上車?”
經他一提醒,白鐵江這才發現問題有些棘手,顯得有些茫然。錢益本在愁眉緊鎖,但聞白鐵江遇到了**煩,忽然開懷大笑,說:“這點小事,怎麼能難得倒白大政委。”
陸豐說:“政委,此事不難辦,炸掉科研樓,密室便可吊出來了。擒住骷髏人大功一件,這點小小損失算得了什麼!”
白鐵江說:“不錯,就這麼辦!”
錢益瞥了陸豐一眼,說:“白政委,你的這位參謀不錯,有點功高蓋主的意思。”
白鐵江笑言:“錢師長過獎,他只是我們實驗室的副主任罷了,怎麼樣,謀略不比你的參謀長差吧!”
錢益身旁的參謀長羞得無地自容,面見長官一直受辱,他無可奈何,如何不羞慚。
白鐵江當即安排任務,命陳運桂率人去炸掉科研樓,將骷髏人連帶精鋼鑄造的密室一起裝車;同時讓陸豐去挑選士兵,在明天的任務中扮演火槍手。003局主要搞科研,研究新型武器,作戰士兵本來就不多,身手好的就更少了,所以要事先挑選。一切安排妥當,他對錢益說:“錢師長,遠道而來,一路勞頓,如果不介意,咱們去小酌幾杯如何。”
錢益吃了大頭虧,心有不甘,卻還是答應了。
次日凌晨三點半,003局操場上部隊集合完畢,等待出發。
臨行前五分鐘,陸豐悄聲對白鐵江說:“政委,押送路線需要改變一下,咱們繞道走,不走五環。”白鐵江不解,問其緣由。他說:“小姐與骷髏人是同窗,她時時刻刻都想要解救他,難保消息不會泄露出去。”
白鐵江猛然想到了昨日錢益說的“功高蓋主”,不禁暗想:“這個陸豐果然不一般,火燒骷髏人是他想到的,綁紮骷髏人也是他想到的,如何押送又是他的主意,若再聽他的改變路線,那就是名副其實地功高蓋主了。若不聽他的又不行,我是行動總指揮,骷髏人跑了與我脫不了干係,關鍵科研樓已經炸燬,沒有退路了。”
他稍作思忖,靈光一閃,有了主意,說:“倩倩這孩子真是越來越胡鬧,管不住了,你說她萬一和‘死神召喚’扯上什麼關係,那還了得。”
陸豐說:“政委,你放心,據我觀察還沒那麼遭。小姐還小,再大點就懂事了。”
白鐵江拍了拍陸豐的肩膀說:“只有你懂我,跟着我,往後不會虧待你的。”
陸豐興奮地點了點頭。
白鐵江又說:“你不用跟着押送骷髏人了,交給你一個更重要的任務,好好看住倩倩,千萬別讓她惹出什麼事來。”
陸豐愣了愣,說:“政委,我……”
白鐵江說:“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不能說NO,明白嗎?王峰?”
陸豐無奈點了點頭。他本想趁此機會建功立業、揚名立萬,豈料聰明過頭了,真的功高蓋主,一番心血終究付諸東流。眼看着部隊出發了,只能呆在原地發愣。
部隊繞山路走了一陣,將近岔路口,白鐵江忽然下令改變路線,不去五環路,而是繞道而行。
錢益與白鐵江同乘一輛車,驚問:“白政委,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鐵江說:“行軍打仗,講究的是策略,拼的是智慧,要隨機應變。咱們昨日開會,那麼多人在場,難保不會走漏風聲。這‘死神召喚’萬一要是得到消息,前來劫人,錢師長你確信能對付得了嗎?”
錢益說:“話雖如此,但這麼大的事,你爲什麼早先不和我商量?況且也沒向司令部報告,這萬一要是出了事……”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錢師長,咱們繞道而行是爲了避免與‘死神召喚’交鋒,你要確信能對付得了,現在就可以回去。”白鐵江已摸透了錢益的脾性,自認佔理,這纔敢肆無忌憚地挑釁。
錢益也怕真遇到死神召喚,頓時蔫了。但他面子上過不去,一臉不悅,說:“原來白政委都是爲我好,在下這裡多謝了!”之後他一句話也不說,安安靜靜地坐着,獨自生悶氣。
白鐵江入伍近二十載,還是頭一遭憑自己的指揮才能大出風頭,好不得意。當然這指揮才能並非他自己的,而是得益於陸豐的提醒。他一路上看風景,談笑風生,好不愜意,彷彿抵達了人生巔峰。旁邊的司機時不時還得奉承幾句,更讓他飄飄然起來。
部隊沿着山路繞行,一路走來平安無事,天色也漸漸亮了。
將到香山腳下,其時正值深秋,紅葉遍山。白鐵江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書生意氣充沛體內,似不說出來要爆炸一般。他正談論得興起,忽聽轟隆一聲,地動山搖,坐的車也是顛簸不定,差點翻了。司機一腳剎車踩到底,白鐵江頭磕到玻璃上,撞得着實不輕。他驚呼:“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但聽得槍聲噠噠,炮聲隆隆,喊叫聲不絕於耳:“是‘死神召喚’,快隱蔽!”硝煙迅速瀰漫至半山腰,四周一片灰暗。天明明亮了,彷彿又邁進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