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還在爲這驚魂一刻發憷,神色慌張。陸明揚又說:“如你所見,霸王龍已經無敵了,如果不想死,就告訴我原因,或許我還能想到對策。”
理查德在對講機中大喊:“Jason, don’t listen to him, this guy ......(傑森,不要聽他的,這傢伙……)”他還沒說完,陸明揚握手間便將對講機抓爆了,只一股黑煙殘留車內,飄向窗外。
傑森看到他白森森的指骨,貌似纖細柔弱,實則力量驚人,不禁又怔了一下,說:“Well, I can tell you, but you must be guaranteed that you can’t make enemy with 'Death to summon’.(好,我告訴你,但你要保證不能與我們‘死神召喚’爲敵。)”陸明揚點點頭答應了。傑森說:“Don’t promise so fast, if you know what we did to you, you certainly will not agree(不要答應得這麼快,如果你知道我們對你做了什麼,你肯定不會答應的。)”
陸明揚說:“你們不就是想殺我嗎?既然我沒死,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我不怪你們。”原來在孫傳濤的車上時,他們將陸明揚被困密室時北溝發生的事簡略說了一下。陸明揚細細推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傑森一臉不可思議:“Really?(真的嗎?)”
陸明揚說:“當然,我對天發誓。”
傑森指了指後座的軍綠色提包。陸明揚會意,提過來並打開提包,看到恐龍蛋的瞬間,當即明白了整個事件的原因。他抱起恐龍蛋,鑽出窗戶,上了車頂。霸王龍看到恐龍蛋,更加怒不可遏,嘶吼着追了過來。
傑森邊開車躲避,邊說:“Skeleton, quick to find ways, this car is almost out of gas.(骷髏俠,快想辦法,這車快沒油了。)”
陸明揚向高速路右側望去,果見一座座工廠坐落於空闊處,一根根菸囪黑煙滾滾,渲染着藍色的天。正要路過一座大橋時,他抱着恐龍蛋,跳了下去。霸王龍不假思索,也跟着跳了下去。
陸明揚早就看準了鍊鋼廠的位置,縱躍騰飛,急速前往。霸王龍吼聲如雷,似虎嘯龍吟,如一股龍捲風般,尾隨在後。
附近工廠的人覺察到動靜,紛紛逃竄。陸明揚大聲呼喝:“快點進廠子裡,不要亂跑。”總有些不聽話、自以爲是的人,不可避免地死在了霸王龍的腳下。
工廠內哨音陣陣,警鈴聲聲,打破了沉寂的傍晚。
鍊鋼廠的人聽到動靜,早已亂作一鍋粥。陸明揚飛身進入廠內,大聲喊:“快跑,遠離主樓。”而後他瞅準主樓的位置,蹭蹭幾下,躍上了樓頂。
這主樓雖只一層,卻有三十多米高。
霸王龍飛速而至,“轟隆……”一聲巨響,廠子圍牆直接被沖毀。它並未止步,又急速飛奔,企圖躍至樓頂,卻重重撞在了主樓側牆,跌落在地。與圍牆不同,這主樓是鋼筋混凝土結構,纔不致被沖毀。霸王龍仍不死心,重新退後助跑,奮力躍起,仍未能跳上樓頂,跌落在地,摔得很慘。它又反反覆覆試了數次,結果都一樣。
霸王龍躍不上樓頂,憤怒不已,仰天長嘯,彷彿在對陸明揚說:“有本事你下來!”又繞着主樓團團轉圈,無計可施。
陸明揚暗想:“這樣下去可不行,必須將它誘致樓頂,才能想法讓它跌入鍊鋼熔爐。”他正愁思之際,卻見霸王龍一躍到了主樓旁一座十多米高的平房頂。它大聲嘶吼,好像在說:“小子,你死定了。”而後一躍而起,蹦向了主樓頂。
陸明揚說:“先耗耗你的體力再說。”待霸王龍落向樓頂的一刻,他飛身一腳,正中其頭顱。霸王龍哦嗚一聲,跌了下去,隨之而來是嘭的一聲落地聲。
霸王龍毫不氣磊,又沿用此法,重新來過。陸明揚或拳打,或腳踢,總能將它打下樓頂。如此反反覆覆折騰了三十多次,或許是五十多次,陸明揚自己都記不清了。此刻,即便霸王龍不累,陸明揚也疲了。
霸王龍又一次躍上樓頂。此番陸明揚沒有攻擊它,而是慢慢向後退去。
霸王龍呼呼地喘着粗氣,步步緊逼,兩隻黑洞洞的眼眶緊盯陸明揚手中的恐龍蛋。
忽然,陸明揚甩手一扔,說:“去吧,傻大個。”將恐龍蛋丟向了樓頂中央近四平方米的大窟窿。
原來在霸王龍嘗試躍上樓頂的過程中,陸明揚趁機找到了熔爐正上方,將屋頂混凝土層扒開,出現了這個大窟窿。窟窿正下方是鍊鐵熔爐的位置,裡面是火紅沸騰的鐵水。
霸王龍飛速疾奔,騰空躍起,直撲向了恐龍蛋。終於,在恐龍蛋落入窟窿前的一秒,霸王龍的巨嘴咬住了它。
這一刻,空氣凝滯,時間靜止。邪惡並非邪惡,正義也無光芒。只有一位奮不顧身的母親,和一個尚未出世的嬰孩,演繹着母愛的偉大。
陸明揚愣住了,暗想:“我真的要殺死他們嗎?他們到底犯了什麼錯?”又不禁暗暗自責:“傻瓜,不要被外貌所欺騙,你們是兩個種族,勢不兩立,只有它死,才能你活。這世界沒有公平可言,生存是自私的。”
這時,霸王龍雖已救得了恐龍蛋,身體卻卡在了窟窿中,頭下尾上,進退兩難。面臨滾沸的鐵水,它沒有吼叫,因爲它的嘴裡是自己的孩子。
陸明揚說:“你若活着,勢必屠戮生靈,人類將慘遭不幸。爲了這個世界,你必須死。去吧!”他用勁一掌拍在了霸王龍背部,將它打入了窟窿。但聽得“譁……”一聲,殷紅的鐵水直濺上了樓頂。接着便傳來了霸王龍撕心裂肺的吼聲。
他走近窟窿邊緣一瞧,只見霸王龍在大熔爐中翻江倒海,試圖掙扎着爬出來,顯然它不甘心就此葬身灼燒的鐵水中。且不說是一個動物,在這世上,又有誰能坦然面對死亡。
霸王龍垂死掙扎,攪得熔爐中鐵水四濺,樓內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陸明揚不忍目睹這慘烈的畫面,默默轉身離去了。爲免霸王龍萬一逃脫,他在離開時,腳下暗暗用勁,每一步都暗藏着無窮勁力。就在他跳離樓頂的瞬間,腳下又猛然使出更大的力,主樓轟然坍塌,化爲一片廢墟,成了骷髏霸王龍的墳墓。
陸明揚來到鋼鐵廠外,警察早已守候多時。
他本可以躲開,或悄悄溜走的,以他的能力,避開警察當真是小兒科,但是他沒有,也不能。他不想再躲藏了,他沒有做錯事,何必遮遮掩掩。
見全身掛滿鐵索的骷髏人走出來,所有警察拔槍相對,齊聲叫喝:“不許動!”“再動就開槍了。”爲首的警官愣了愣,說:“他是鐵索骷髏人,並非我們要抓的骷髏人,讓他走!”
陸明揚認得此人是警局刑警隊隊長嶽震。他剛出事那會,被小青等人污衊,嶽震就曾接受電視臺採訪。
嶽震乍見骷髏人,心中一凜,暗想:“這傢伙是骷髏人加強版,鐵索骷髏人,勇猛強悍的骷髏霸王龍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我們!做官者,不求做大,但求平安。”想到此,才做出了機智一答。
陸明揚說:“我不是什麼鐵索骷髏人,我就是你們一直通緝的骷髏人。”
衆警察一驚,不禁倒退一步,更加謹慎了,拿着槍的手仍在哆嗦。他們心中的恐慌可想而知。
彼時周圍皆是工廠的工人,起碼數百人之多,大多抱着看熱鬧的心理。自古都是如此,有熱鬧就往上湊,自身危險都不顧。
嶽震心想:“好小子,你這是要斷我官路啊!”面見諸多人,他面子上下不來,心想死就死吧!大聲說:“骷髏人擾亂城市秩序,破壞公共治安,殺人越貨,天理難容,把他抓回局裡受審。”
他說完好大一會兒,衆多刑警面面相覷,沒人敢上前。他吼道:“上啊,愣着幹什麼?”諸人依然杵在原地,拿槍指着陸明揚,沒一個敢上前抓他。
陸明揚說:“不必動手,我跟你們走就是。”他走上前去,正要進警車。
“等等!”
數十輛軍車疾馳而來,孫傳濤和周兆興下了車,喊話的正是孫傳濤。
孫傳濤說:“嶽隊長,是吧?”嶽震平日裡囂張跋扈,在軍隊面前可不敢猖狂,關鍵是他看到了孫傳濤的肩章,顯然軍銜不小,更不敢招惹,諾諾地點了點頭。孫傳濤又問:“骷髏俠大敗骷髏霸王龍,替北京市解除災難,卻爲何要抓他?”
嶽震吃了一驚,心想:“活捉骷髏人可是你們北京軍區司令部的決定,還一直施壓我們警局替你們抓人,怎麼突然間出爾反爾,還把他捧上了天。”
陸明揚說:“不怪嶽隊長,是我自己要跟他去的。事已至此,我不想再躲藏了,所有事該當有個了斷。”
孫傳濤和周兆興感念骷髏俠的救命之恩,原打算私自放走他,見他如此大義凜然,不禁暗暗欽佩。
陸明揚又說:“二位,你們怎麼到這來了?”
周兆興悄聲說:“我們抓住了‘死神召喚’,他們說要見你。咱們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