獰滅天子爲逼江南君就犯,用妖術誘他的妖龍毒,且傷口由皮下爆裂,痛得他生不如死。
他已沒法再用理智思考,恍惚間,一把拔出了殷螭劍。
對靈宣洛來說,這二位都是他視得重過生命之人,不管其中誰受傷,他都無法承受,可毫無徵兆地,他們就成了爭鋒相對的兩方,且有可能鬥個兩敗俱傷,急得他是六神無主,自己無力阻攔,唯有哭求鬼臾區幫忙,可那盟主,苦於不知到底該幫哪邊,也只能乾瞪眼。
江南君費力地舉起劍,指向獰滅,此刻僅存的願望,就是不顧後果,一劍直插入他心臟。妖王一死,或許他就能擺脫這撕心裂肺的痛。
可當鋥亮的劍光,從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上劃過,他的心就猛然一抽,心痛竟在瞬間壓過腿痛,空白的大腦,也洶涌而入一股巨潮。
這把殷螭,是屬於人間使的專用佩劍,由祖父輩開始,就只斬奸佞和妖邪,而他現在欲刺殺的,是擁有大愛,義薄雲天的北狐居士羽風,或者直說,就是那已拯救了千萬人性命的妖王。
親自手刃妖王,他做得到嗎?別說真舉劍刺胸而過,哪怕僅這樣寒光閃閃地指着他,他也無法堅持。
獰滅可沒糊塗,江南君所有的思想鬥爭,都一點不漏地看在眼裡。殷螭劍撲來,轉瞬又停住,且劍鋒下滑,他就意識到,江南君的理智正在回來。
其實他多希望他的衝動,能持續到手起劍落,這樣自己就能得個痛快。或許等他重新清醒,出於內疚,還能考慮接受這泣血的委託。
可這位人間界奇才,哪怕痛成這樣,還是沒能對他下手。他還能想出更狠更毒的招數,再度激他嗎?恐怕是不能了。
只要江南君想通前後因由,莫說承受妖龍毒,就算一身血肉,被他一塊塊用妖術爆開,也斷不會再做拔劍之舉。
這層邪惡的僞裝蓋在臉上,讓他窒息。他很想放棄,做回善良的羽風先生,他也渴望,永遠留在這些人記憶力裡的,是那位孱弱的儒生。
可他只要重拾仁心,堵在眼前的大山,就一座也別想逾越。誓師大典上,他注視江南君的背影,突生出這奇想,由他接任自己,若是失敗,希望便又付諸流水,他哪還有時間尋找新方案,來挽救天朝,挽救妖族?
他不僅不能心軟,還得更毒更狠!想到這兒,他二話不說,撲過去一把握住殷螭劍鋒利的劍刃,拉過劍尖,就抵上了自己的心口。
“你……你要做什麼?”江南君忍痛大叫,急將寶劍向回收。
這一拉又一收,割裂獰滅的手掌,金紅的火血順着劍鋒,滴滴答答就向下流淌,並散出騰騰熱氣。
他已對疼痛麻木,任憑兩手鮮血淋漓,也固執地堅持,迎着江南君的目光,咬緊牙根道:“江南子墨,你若真是個男人,就別收劍,直接衝這裡來!我這前任妖王一死,你就可做新妖王。只要你坐上妖王寶座,就能成功反轉,由被妖龍毒控制,反過來控制妖龍,從此不再忍受非人的折磨。這誘惑對你巨大,難道你一點都不動心嗎?你還在猶豫什麼?趕快一劍捅死我,然後飲下我的火血,獲得妖王火符!”
殷螭劍沾滿火血,徹底驚醒江南君。他不回答,只死死盯着他,眼裡的血色,在慢慢退去,臉上的仇恨,也在消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