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泰山,原山賊巢穴。
聚義堂的佈置粗獷豪邁,飾物以保留完整鹿角的鹿首、首座鋪着塊罕見、亮瞎人眼的白虎皮,首座白虎皮上方更是懸掛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鹿與祿諧音,象徵吉祥長壽和升官發財之意,也可以引申爲‘發財有路’。白虎倒不一定是寨主獨眼龍親手打的,鋪塊珍稀昂貴的白虎皮幾乎就是個噱頭。呂宋有很長一段海岸線,大梵小梵二省有相當數量的漁民,每年收穫的海珠數量也相當不菲,在呂宋與天朝的商貿中,海珠雖然數量不多,然而價值高昂,至少佔據了總額三四成的比例。但在呂宋國內,海珠雖然名貴,卻也只能算是輕奢。
月蓉道姑對聚義堂的陳設一一評頭論足。她的學識不可謂不豐富,出入過天朝宮廷的眼光也很厲害,只可惜劉生只是隨口嗯嗯地應着,目光也沒有跟隨她曼妙的身形移動。當然,劉生並沒有打斷她。女人多話,高興起來多話,興奮起來話多,他沒理由影響她的情緒。
此刻,劉生正在一副巨大的地圖前研究。地圖是以呂宋爲中心繪製的,似乎因爲天朝太過於龐大,只繪畫了一半面積。但這樣卻正對劉生胃口。因爲若以天朝爲中心繪製地圖,呂宋、泰王朝在比例上就相對小了,不夠詳盡。眼下反倒是這張地圖更實用。
劉生看好泰王朝,是其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以及廣闊的平原、豐富的水資源,適合推廣劉生第一世時候的現代化農業以及混搭的農牧漁業。物產豐富、人人衣食無憂之後,纔能有商業、工礦業發展。而商業、工礦業發展之後,一個國家就會飛速發展,最後真正成爲一個世界級的強國。當然,本來劉生設想拿下泰王朝,不過是想挑戰自己的極限,自從決定派遣萬象.白梵覲見烏梵王爺那一刻起,劉生就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創建一個佛國!
進入聚義堂之前,劉生已經從四名呂宋高手嘴裡瞭解了泰王朝的大致情況,和萬象.白梵介紹的略有出入。這也可以理解,無論哪國人,一般都是自大的,把周圍其他國家說成是蠻夷之邦,比自己國家如何如何差勁。即便龐大如天朝,在呂宋人嘴裡,也不過是土地遼闊,人民傻不拉幾的,好騙得很。從萬象.白梵嘴裡說出來的泰王朝,更是落後、愚昧、生產力低下的一羣半原始狀部落組成的國家。
泰王朝的確是由四個部落組成,分別是北方吳哥、南方泰、東方坤猜、西方皮孟。現在統治泰王朝的是吳哥族,國王舍利.金.拉緹。國王以下將軍,再以下有參軍、功曹、主簿、贊府等官職,主管國家事務。地方分設州、郡、縣三級行政區。因爲土地肥沃,農業比較發達。四個部落在舍利.金.拉緹的統治下已經漸漸相互融合,幾乎消滅了地方割據勢力,成爲一箇中央集權國家。因爲東面梵泰山阻斷與呂宋商業往來並不多,北方山脈又很好地防禦住了天朝,西面是一望無垠的沙漠,這三面邊境都不需要佈置重兵防守,南部沿海是整個泰王朝唯一佈置有強兵的地方,主要就是防禦來自霓虹國和西方几個國家的海盜。整體來說,泰王朝與周邊國家沒多大關聯,可以安靜地發展、慢慢沉澱、一天天強盛。照這樣發展下去,只要沒有王室爭鋒全國內亂出現,也許幾十年後就到了泰王朝擴張爆發的時期,那個時候,不說天朝,至少呂宋是極有可能淪爲泰王朝藩屬國的。
不過眼下卻有個極好的機會。國王舍利.金.拉緹重病臥牀,十幾天沒有處理朝政。泰王朝國內大小城門已經在張榜尋找名醫。
借泰王朝國王重病這個契機,用某種手段控制住他,繼而掌控整個王國,這個想法比之前劉生設想的所有強橫方案都要好,只是要給國王治病,卻又是個難題。病得簡單還好,病得複雜,在治病時候還要給國王洗腦,一來二去,國王指不定就給折騰得翹辮子了。
“這就是你準備送給我的王國?”月蓉道姑久久不見劉生說一句整話,也停止了絮叨,安靜地站到了劉生身邊。“看上去比天朝小好多哎!”
“不小了,也有幾百萬人口!”劉生頭也沒回,順口說道。
“碰到什麼難題麼?”月蓉道姑柔聲問道。
“有一點。”劉生向外張望了一下天色:“不過無論用那一套方案,天黑時我們必須開始行動!不然,就趕不及回去參加和談!”
“其實,不用這麼急的!”月蓉道姑甜甜一笑:“知道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有沒有一個王國,我並不介意!”
“我介意!”劉生搖搖頭,看看月蓉道姑清澈的雙眸,再次把目光投向牆上的地圖:“我念一首詩給你聽!”
“我步入叢林,因爲我希望生活有意義。我希望活得深刻,吸取生命中所有的精華。把非生命的一切都擊潰。以免,當我生命終結,卻發現自己從未活過!”
“以免,當生命終結,卻發現自己從未活過?”月蓉道姑喃喃複述着最後一句,眼神漸漸迷茫。
窮人只求溫飽,道家尋求長生,從政者渴求站在權力的頂端,人生有很多目標,也許很多都一一達到,達到預定目標之後,人往往會有更高的目標。然而這些目標即便全部達到,擁有了無窮的財富、崇高的地位、享盡天倫之樂,應該是此生無悔了,但在他本人,他自己是爲了什麼而活着,沒有人知道,那個在別人眼中的完人,或許自己覺得此生並不如意。
簡單來說,就是“我爲什麼活着”?
有窮困潦倒之人會回答:“我爲一日三餐而活着。”
有理直氣壯的人能回答:“我就是在虛度光陰!”
當然,月蓉道姑不會選擇以上兩種回答。
劉生則是沒必要回答。他的答案是,只要不浪費時間,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有意義有價值的事情即可,何須問什麼爲什麼!
取出一摞之前在秘境空間裡寫好的計劃書,圈圈改改又忙碌了兩個時辰,炭筆也用掉了好幾支。到最後,劉生扶着桌子,晃晃腦袋,深吸口氣,才站直身軀。
“完成了?很累?”月蓉道姑一把毛巾及時遞了過來。
“嗯,大致差不多了!”劉生仰着臉任月蓉道姑擦拭,忽然又笑道:“反正,我很光棍!這本就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能完成最好。完成不了的話,我也沒有任何損失!”
“誰說沒有損失?說好的一個王國呢?答應人家的事情辦不到是小狗狗!不給我一個王國,誰跟你訂婚!”月蓉道姑佯裝生氣。
“哦,這我就放心了!”
“放什麼心?你幾個意思啊!”月蓉道姑隨口問了句,忽然又覺得自己的反問好像中了劉生的套路,立馬出手準備要揪劉生耳朵。
“我想……應該是……”劉生一邊回答一邊避讓月蓉道姑的魔爪:“跟你說用一個王國來做訂婚的聘禮的時候……你就已經同意了,然後……”
“然後什麼!”
“我想,你累了兩天了,也應該睡上一覺了!前幾天被囚禁在這裡,應該也沒睡好!”劉生話鋒忽然一轉。
“嗯!你不提我都快忘了!”月蓉道姑小手在嘴前輕輕扇動,打了個哈欠。小手剛從嘴邊挪開,就看見劉生張開雙臂,打開了懷抱,好奇地問道:“是蠻困的!不過,你這個姿勢是什麼意思?”
“老婆困了,相公抱老婆上牀,哄老婆睡覺!”劉生厚顏無恥地吐吐舌頭。
“呸!大色狼!”月蓉的臉瞬間緋紅!楊手做勢要打,落下來的時候卻是輕飄飄的,矮下身子居然主動抱了劉生數秒鐘,才輕輕放手:“好吧我去睡了,你也休息一下!”
“我不用!”劉生笑道:“經歷一場天劫,我已經脫胎換骨,十天半月不睡覺也沒關係的。不過你先等一下,我還要交代幾件事情。”
“嗯。”
“天黑我將出發去泰王朝王城。我先把你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到需要你出場的時候,會提前叫醒你。”
“不要!我不要你一個人去冒險!”月蓉不依了。
“我們不是分開。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你懂哇?我可以把你變小了隨身帶着,再安排你住進一個小小的王宮。”
“這麼神奇?給我看看王宮!”
“老婆大人!”劉生不得不拱手作揖:“我是很認真的,真的沒時間跟你解釋太多,你睡覺就是了,還有記住別在王宮裡亂走動,否則我找不到你。”
“好吧。”月蓉有些無奈,不過知道劉生確實很忙,三天,不還有兩天時間,劉生確信能拿下泰王朝麼?她很懷疑,很想親眼看着這一切發生,不過她知道,她做一個冷靜的旁觀者更好。
“我在王宮裡給你準備了一套睡衣、一套進泰王朝王宮穿的華服。當然也是法術變的!你有時間研究下這些服裝該怎麼縫製!因爲我不會縫紉,將來回天朝,我還指望你開服裝店來養活我!”劉生飛快地說完這席話,就把月蓉收進了小世界。也不管月蓉聽沒聽懂,臉上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