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30分鐘的激烈炮戰
已經造成荷蘭誘餌艦隊一擊沉一重創一輕傷的嚴重後果,僅以目前戰況來看,昆士蘭艦隊佔據着壓倒性的優勢,這一點毋庸置疑。
“真是奇怪,我不明白荷蘭人爲什麼這樣?”喬-霍華德上校喃喃說道。
“是的,如果以現有力量來看,荷蘭將原本就不強大的艦隊分成兩撥投入,是非常愚蠢的,也許他們灌多了杜松子酒。”
“不能排除七省號已經徘徊在附近海域,準備給這幾艘艦發起致命一擊,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很難理解,真的很難理解,這樣的慘重代價原本荷蘭人是不需要付出的,而且,昆士蘭人的戰術也很奇怪,這種類似於騎兵衝鋒的短兵相接戰術,看起來魯莽,實際效果倒是不錯。”
“我同意勳爵閣下的觀點,相對於木製戰艦脆弱的防護力,高速突防不失爲一個頗有新意的選擇,這最後一艘風帆戰艦的命運已經註定,不可能逃脫了。”
“確實如此,在他們決定留下守衛同伴的時候,已經註定覆滅的命運。”
在幾名英國皇家海軍軍官的唏噓聲中,四艘昆士蘭戰艦的炮火密集的落在倉皇逃竄的風帆戰艦周圍,掀起密集如雨的水柱。
這艘風帆戰艦由於一側大量進水,高大的桅杆出現明顯的側斜,依然在船長的指揮下靈活改變方向,彷彿是一隻圍獵的兔子般逃竄,在幾輪密集如雨的炮火轟擊中倖存下來,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
只是這麼做,令前方被追逐的風帆戰艦速度大爲減緩,已經降到11節左右,已沒有了還手之力。
“呃……尊貴的勳爵閣下,我有一個不成熟的猜測,也許能夠解釋荷蘭人的行爲。”斯賓塞少校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這立馬引起了衆多軍官的興趣,目光齊齊的看過來。
喬-霍華德上校很感興趣地看着他,優雅的點了點頭,說道;“說說看,斯賓塞。”
“也許……只是因爲傲慢。”斯賓塞少校一句話說完,便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其他幾位英國皇家海軍軍官盡皆啞然,相顧無語,默默的把目光轉向了正在激烈酣戰的海面上。
每一輪齊射二十幾發炮彈,昆士蘭4艘戰艦的炮火集中落下來,形成大面積的炮火覆蓋區域。
也許是因爲高速突進的緣故,炮火的精確性差強人意,一連幾輪齊射都沒有擊中這艘近在咫尺的風帆戰艦。
很快,這艘風帆戰艦的好運氣用完了。
當雙方的距離縮短到0.8海里以內時,幾乎放平了炮管的8門239毫米重炮和16門120毫米副炮,在一輪齊射中先後命中了三發之多,轉眼間將這艘800噸級風帆船撕扯成碎片,碎屑伴隨強烈的爆炸漫天揮灑。
誘餌艦隊的三艘風帆戰艦在海面上濃煙滾滾燃燒着,殘骸碎片將附近海域幾乎鋪滿,落水官兵們的鮮血染紅了海面,“噼裡啪啦”劇烈燃燒的聲音不時傳來,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荷屬東印度羣島皇家海軍艦隊主力一共7艘風帆戰艦,在幾海里外已經列開陣勢,以船舷對敵。
旗艦一聲令下
明亮的炮口焰火連成一片火海,伴隨着震耳欲聾的轟隆炮響聲連綿不絕,將炙熱的彈雨播撒下來,在海面上形成密密麻麻水柱森林,攪動湛藍的海面猶如開鍋一般沸騰不休。
在這片血與火的海面上,依然狂飆馳騁的四艘戰艦穿過濃煙與烈火形成的廢墟,穿越爆炸水柱形成的森林,距離敵方主力艦隊只有3.8海里遠,面對到來的猛烈炮火覆蓋,前景不容樂觀。
穿透猛烈的火力網,這必然對輕裝甲艦體帶來嚴重傷害。
果不其然,昆士蘭艦隊開始變陣了。
“命令艦隊採取2號作戰方案,分進合擊,務求完勝,兄弟們血戰敵酋,有進無退。”何方大吼着傳達命令。
這位學貫中西的儒雅學者,此刻哪還有半分往日的沉靜,完全轉變成熊熊燃燒的斬魔利劍,銳氣直衝雲霄。
一聲令下
接到旗語命令的四艘戰艦迅速形成兩艘一組的編隊,呈“八”字形向兩側散開,在湛藍的海面上劃出漂亮的弧形航跡。
呃……變陣了,這是要玩的什麼花招?
手上端着香檳酒,正在興高采烈議論的帝國皇家海軍幾位觀察組軍官立馬噤聲了,這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變陣。
這裡每一位軍官都受過嚴格的海軍官校訓練,有人甚至從9歲開始就登上風帆船,學習航海和星圖知識,長年累月的薰陶培養出敏銳直覺。
“這……似乎充分利用高速在分割戰場,呃……恐怕我的表述不是那麼明確,我認爲昆士蘭人敏銳的抓住了風帆戰艦的最大致命缺點,那就是風向。”
喬治艦長善於阿諛奉承,但不可否認數十年海軍生涯,令其擁有敏銳的戰鬥直覺,一眼看出了關鍵點。
“喬治艦長,經過你這麼一提醒,我也看出點眉目來了,荷蘭風帆戰艦排出一字形炮擊陣列,試圖用密集炮火覆蓋昆士蘭艦隊前進路線,我們知道不論是120毫米還是95毫米火炮,都能給輕裝甲巡防艦帶來嚴重傷害,不失爲一種中規中距的海軍戰術。”
“是的,這七艘風帆戰艦改裝了德國人的中口徑後膛炮,能夠發揮出比以往更加猛烈的炮火,確實很有威脅”
“勳爵閣下,各位先生們,荷蘭方面的7艘艦火力已經統計出來了,以1700噸級“烏得勒文勇士”號爲首,這是與“尼德蘭巨人”號同一級別的二級風帆戰列艦,此外還有二艘1200噸級風帆戰艦,4艘820噸級風帆戰艦,改進後共擁有120毫米後膛火炮42門,95毫米後膛火炮136門,除去艦首和艦尾炮,單舷側火力120毫米後膛火炮21門,95毫米後膛火炮62門,一次齊射可以發射80枚以上不同口徑炮彈,形成密集火網。”斯賓塞少校放下手上的統計數據彙報,根據自己的觀察,繼續發表見解;
“基於諸位先生的判斷,我認爲昆士蘭艦隊一分爲二的做法是非常明智的,這就要考驗荷蘭人的應對。
若是同樣一分爲二,那麼昆士蘭艦隊每個突擊小組承受到的火力覆蓋密度就減少一半,由於被彈面積的縮小,命中概率再次降低一個數量級。
兩個作戰組利用高航速,順着荷蘭風帆艦隊火力邊緣外圍切入,抵達“一”字形炮擊陣列延長線位置後,由於自身艦艇的遮蔽,荷蘭風帆艦隊最少有30度火力死角,這爲昆士蘭艦隊集火攻擊最外圍敵艦提供了極好的機會,只能單方面被動挨打。
若荷蘭風帆艦隊集火一個攻擊組,那麼這個攻擊組可以利用高航速適當拉開距離,採取遊斗的方式與敵周旋,而另外一個攻擊組則可以全力發揮火力,猛捅敵人的屁股,反之亦然。
風帆戰艦在逆風向轉向遲緩,速度大爲降低,方纔喬治上校指出的逆風向,很大機率是昆士蘭艦隊重點攻擊區域。
我的介紹完畢,請尊貴的勳爵閣下及各位先生指正。”
“謝謝你,少校先生。”喬治上校點頭表示嘉許。
蒸汽鐵甲艦時代
大英帝國皇家海軍軍官的素質是最高的,也是最優秀的,伴隨着維多利亞女王時代帝國走向巔峰,皇家海軍精英當爲時代翹楚。
“斯賓賽少校,你也是畢業於曼徹斯特海軍官校,這所學校如今的教學理念已經如此先進了嗎?”喬-霍華德上校一頭霧水,眼前看到的這一切顛覆了他的觀念,隨手將手裡的香檳酒杯放在水兵侍者的托盤上。
“請原諒尊貴的勳爵大人,我已經離開那所學校17年了,這中間會發生無數的事情,請允許我不能給您一個完美的解答。”斯賓賽躬身回答,想了想不大妥當,又解釋說道;“據我所知勳爵大人,這個昆士蘭人組成的艦隊中,艦艇主官都是來自於曼徹斯特海軍官校,毫無疑問他們所得到的知識和戰術素養都來自於官校,這一點確定無疑,如果大人感興趣,我會致信曼徹斯特方面的好友,相信他會給您滿意的答案。”
“嗯,我確實有興趣, 斯賓賽。”
“樂於爲您效勞,尊貴的勳爵大人。”
作爲平民出身的海軍軍官斯賓賽,年齡比喬霍華德上校還要大5歲,是名經驗極其豐富的優秀海軍軍官,能力極強。
若沒有足夠驚豔的表現,少校幾乎是他職業生涯的終點,在向上爬的希望近乎於零。
出生於英倫頂級貴族諾福克公爵家族的喬-霍華德上校則不同,只要他願意繼續幹下去,每天呆在海軍裡無所事事,連軸轉參加上流社會奢靡宴會,秋天返回莊園城堡獵狐,冬天前往溫暖的意大利海濱度假,海軍准將,少將都不是終點。
哪怕他只是一名貴族次子,先天不可能繼承諾福克公爵爵位,領地采邑和城堡,那也不是普通平民可以望其項背的,這就是平民與頂級貴族的巨大溝壑。
在這個蒸汽革命時代,人們生而不平等。
貴族就是貴族,賤民就是賤民,自由市民就是自由市民,農奴就是農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