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近衛走過來, 除了連逆, 其他人都被阿蓉盤查了個遍,沒有找到值得懷疑的人, 阿蓉嘆了口氣, “看來是教外之人下的手,三嶽教與各大名門正派都有不少摩擦,倘若是那些人中的高手,查到了父親的閉關處對他出手,恐怕也只有在各大名門正派中,才能找到蛛一些線索。”
“連逆呢?”幾個護法也不知在想什麼, 唐護法倒是冷冷的問, “教主閉關遇害時,你在做什麼?”
“唐叔不用問了,”阿蓉搖了搖頭, “我相信連逆, 他不會做出這種事, 父親待他如親子,他爲了能對父親報恩,連教內的一司之位都不要, 足以看出對父親的忠心了,所以我懷疑誰, 也不會去懷疑連逆。”
衆人遲疑了下, 點點頭, 從這方面來看, 連逆真的問題不大。
阿蓉擡起頭,恰好與連逆怔然的目光對上,她臉色紅了一點,對他輕輕的點了下頭,似乎是表示,她此刻對他最爲信任。
連逆也漸漸勾起了一點脣角,目光柔和的看向她。
傍晚後院之中,阿蓉拉着連逆在幾個丫頭和僕從的目光中,進了小會客廳,她先是不說話也不吭聲的開始哭泣,等到連逆將她抱在懷裡低聲安慰,才漸漸止住了聲音。
“父親已經不在了,我現在只有你了,連逆,”少女手臂顫抖的抱的他更緊了一點。
蒼白如紙的小臉靠過來,就抵在連逆的胸膛上,讓他神色中有點不太自然,卻並沒有伸手推開少女。
說實話,對於魚教主這個女兒,他也算是看着對方長大的,從來只當對方是一個可以欺瞞、哄騙的晚輩。
因爲只要他年少時候,對魚蘭溫柔對待,不論做什麼事都想着魚蘭,魚教主看向他的目光,就會越柔和。
甚至於他能一步一步從個乞兒變成魚教主身邊數一數二的高手,也少不了魚教主平時開小竈般的訓練和提拔。
可以說連逆,本質上應該算是魚教主的傳承弟子,可惜魚教主從來沒有說要真正收過他,連逆也沒有提過這個要求。
因爲在魚教主心目中,傳承弟子已經有繼承教主之位的資格,但他顯然還並不想讓連逆越過他女兒成爲教主。
連逆早就看穿了這一點,至於是否對感謝魚教主這麼多年的收養之恩?或許也是有一點的。
不過他所取得的成就,都是他通過討好魚蘭一點點得來的。
魚教主既然爲此願意多教導他,讓他學會在這個人人狡猾如狐、心狠手辣的魔教中站穩腳跟,他怎麼能辜負對方厚望呢?
只是今天的魚蘭……似乎有點不一樣。
連逆低了下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少女,這個女孩天生有異域之人的血脈,身材高挑、容貌瑰麗,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他對這個少女從來都不太感興趣,對方平時都被她那父親教傻了,天天只懂得弄琴唸詩,與外男接觸時膽小的手足無措,實在無趣的很。
可是今天……突然就這麼毫無徵兆的抱住了他,還真讓連逆嚇了一跳,感覺不像是魚蘭能做出來的事。
可無論他怎麼看,這張臉還是魚蘭的,既沒有帶了面具,也不是換了個人,所以這是被父親的去世,刺激到了?
於是將他當做了唯一的親人?
連逆心中雖然覺得十分可笑,臉色卻格外的溫柔,他拍了下懷中少女的後背,“別哭了,你還有我呢。”
正是因爲有你才更可怕呢,阿蓉過了許久才停下抽泣,離開連逆的懷抱時,她目光中還充滿了濃濃的不捨和依戀。
“我想爲父親報仇,”她輕聲說,“那些名門正派看父親一直不順眼,必定是他們的人偷襲了父親,連逆,我其實不喜歡做什麼三嶽教的教主,我只想在將來嫁給……”
她話音一頓,臉色驀地紅了起來,後面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可連逆卻突然的懂了她的意思,魚蘭……她想嫁給自己?
是了,由於魚教主還在位時,整個三嶽教,只有他可以隨時去見魚蘭,所以這個小姑娘戀慕上他,也是可能的。
江湖上那些俠女,不也有許多見了他一面,就窮追不捨的麼,魚蘭本身見外男不多,更是春心浮動的年紀,會對他有這樣的心思,實屬正常不過。
“嫁給誰?”連逆挑起眉,在這間小會客廳的燈光下,看向少女的嬌豔的眉眼。
“……總之,我現在只想坐穩少教主的位置,等到爲父親報了此仇,再將教主令牌,交到應得的人手中才放得下心……”說這話時,少女偶爾會忍不住擡眼看向連逆,很容易讓連逆覺得,那個應得到教主令牌的人,是他。
三嶽教畢竟是一個教衆極多的勢力,如果能夠名正言順的得到教主令牌,繼任教主之位,絕對可以少了許多波折。
“你會幫我嗎?連逆?”他聽到少女帶着一點哭泣之後的柔軟鼻音問到。
“當然。”連逆半點沒有猶豫的飛快說。
不過是幫魚蘭穩固一段時間的少教主之位,對比將來可以名正言順的接任三嶽教主,他還等得起。
何況,魚教主怎麼死的他心知肚明,真相怎麼會有人能查到?
只要他在教外弄出一點蛛絲馬跡,陷害到江湖中某個小勢力身上,就能很快平息魚蘭的報仇執念,讓她儘快拿出將教主令牌給他。
兩人又虛與委蛇了片刻,臨走時連逆轉過身,指尖揉搓了下,竟然還有一點留戀。
想不到當初那個只會哭的嬌嬌弱弱的小女孩,如今也成了別有風韻的少女。
這種有着異域血脈的混血女子,果都是容貌嬌豔、眉目含情。
即使連逆對魚蘭不存有多少愛慕心思,可對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在蹭到他身體的時候,讓他格外心猿意馬,平白蹭出了一點火氣。
要知道他平時雖然並非不近女色,卻對女子沒什麼太大感覺,向來召之即來、用過就丟,哪還有回味或留戀的時候?
只是他就這麼轉過身去,卻沒看到那之前在他懷中柔弱哭泣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將衣上的褶皺擡手抹平,目中早已沒了害羞和癡迷,整個人在燈光下淡淡的。
唯有微挑的眼角還帶着一抹含情意,卻也是因天生的長相優勢,無關心情。
果然有了連逆和幾個護法的的幫助後,阿蓉以這具毫無武功的身體,穩固了少教主的位置,並暫代教主一職。
上位的第一天,阿蓉就發佈了查找暗殺上任教主之人的指令,三嶽教弟子頓時在中原活躍了起來,連逆也每天忙到深夜纔回歸,不知究竟在忙些什麼。
大概是急着誣陷某個名門正派,將刺殺上任教主的污水潑到別人頭頂吧。
阿蓉沒有關心這些,她每日就爭分奪秒的在自己的小書房內習練外功。
偶爾還叫了唐護法前來指點,劍花和拳掌,舞的已經可以唬人了。
只是由於她天生筋脈異於常人,無法修習任何內力,即使這些外功練的再好,也根本撐不過高手半招。
最多也就是起到強身健體、柔韌身的效果。
大家都覺得她這是在瞎折騰,見她不聽勸阻,也就隨她去了。
實際上就連唐護法都想不到,她天天這樣練,不過是相等到日後魚氏內功大成,能儘快掌握好這門武功罷了。
等到兩個月後,連逆終於潑好了污水,並引導教中弟子找到那個被誣陷爲刺殺上任教主的倒黴蛋後,阿蓉才第一次走出教內。
按照她的話來說,不親自走一趟,手刃仇敵,她難解心頭之恨。
都到了這一步,也沒人會阻攔她,教中商議了番,讓唐護法和連逆隨行保護阿蓉,帶着數十名弟子一行人就離開了三嶽澗。
由於三嶽教身爲魔教的名氣太大,這羣人出行前都已改頭換面、僞裝了身份,倒是在路上沒引起太大的關注。
唯獨在中原落塌在某一個在當地頗有名氣餐館時,阿蓉掀開了一點帷幔,緩緩地用着一碗桂花羹。
蔥白的手指捏在陶瓷勺子上,更像是畫上走下來的仕女,引得剛走進來的一羣看上去像門派出身的江湖人紛紛側目。
接着又是幾個女俠涌入了餐館,隨後是四五個道士,再就是兩個方正寺的和尚。
阿蓉荷包中的羅盤突然動了一下,她手中一頓,從荷包中摸出了羅盤看了一眼,發現那指針正快速的轉了一圈,似乎在這個餐館大堂中挑選着什麼,最後前後搖擺了兩下,停在最後面的兩個和尚身上。
這兩和尚一高一矮,年紀看上去都有四十多歲,可羅盤上的錶針卻不指那些青年才俊又武藝高強的少年人,反而停在這兩個大和尚身上。
指針的刻度還比連逆的三分之一,更增長了一點,幾乎要達到刻度三分之二的位置……
“……”阿蓉放下桂花羹,擦了下手。
她穩固了少教主之位後,非要離開三嶽教,第一是爲了找機會聯合唐護法幹掉連逆,若是無機會就算了,此事急不得。
第二就是在江湖中物色陽剛之氣濃厚的人物,可巧她剛到了落腳的地方,就似乎找到了羅盤擇人的某種訣竅。
不近女色,武功高強,陽剛之氣,好像確實……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方正寺纔是產出這種人物最多的地方。
這就難辦了,她再霸道,也不可能叫人從方正寺逮個和尚,帶回來練那種武功吧?對方不會寧死不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