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外有一陣腳步聲響起, 玄光看了眼天色, 低聲說,“什麼人?”
“是……那位女香客夜說昨夜被夢魘着了, 問佛子可有法子鎮夢。”門外的小沙彌也不敢推門而入, 只隔着一扇窗詢問。
也幸好是這樣,玄光在聽到那位女香客以及夢魘這些關鍵詞後突然怔然的神色,纔不曾被這小沙彌看到。
“送些安神藥過去即可,”玄光沉默了片刻,再推開門時已經洗漱完畢,穿好了月白僧袍, 衣衫整齊。
可這一次早課之時, 他雖口中念着經文,卻仍然止不住的想到昨晚的那場夢。
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並非是什麼無根據的神異之說。
在醫理和佛經之中, 這樣的說法也是一致的。
就比如古有佛修, 日夜誦經不斷,夢中就會見到佛光普照。
佛家對弟子講經的時候,其一種認爲這是誠心之人的表現, 其二種則是認爲這人心中太過渴求佛祖,欲.望甚重才引發夢境, 落入佛法下乘。
可不論是好是壞, 那佛修畢竟也是夢到了佛光, 而絕對不是和他一樣, 直接在夢裡犯了戒。
甚至到了現在,他只要一個恍惚,就彷彿能聽到女孩的低喘,眼前頓時閃過對方白膩的胸口,和柔軟的身體。
那種觸感,甚至都如同他親身所經歷一般,殘留在指間。
某一個瞬間,玄光耳根都熱了起來,他低首默唸了兩句紅顏枯骨,將那女子想象成一架白骨,整個早課幾乎都在做這件事了。
那早課的佛經他早已倒背如流,從口中念出時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任何不流暢之處。
可卻無人知道,他真正的心思,其實已經偏離了佛經七拐八彎了。
下午,玄光帶了幾個沙彌下山義診,方正寺不止鑽研佛法和武功,對於醫術也涉獵頗多,由於天賦過人、自小又有方正醫術高超之人教導,玄光在這方面也是少有人能望其頸背,十分厲害。
阿蓉在寺內沒有找到玄光,問清了這一點後,才覺得玄關這樣的佛子稱號,果然也不是隨便來的。
他這一輩子會的東西,絕對抵得上尋常人數倍,不是上天鍾愛又能是什麼?
“會不會有點太過分了……”她坐在禪院的窗框上,晃了晃小腿。
總覺得越打聽越接近,就漸漸覺得,玄光的確是個少有的方正寺英才。
將來只要好好活着,很可能又是一位可以名傳幾百年的方正寺高僧。
她這樣猛挖方正寺牆角,挖的還是人家致力培養的佛子獨苗,好像真的有點不地道。
阿蓉愧疚了有那麼小半日,等到再次見到玄光的身影出現在後院時,她舔了下脣,整個人好像都跟注入了活力一樣,目光一亮。
“玄光……”她坐在自家客房的窗框上招了招手,聲音不大不小,但顯然足以被對方聽到。
可下一刻,她卻愕然的頓在原地。
只見不遠處的月白僧袍之人在聽到她一聲呼喚後,表情沒什麼變化,可步伐竟然生生拐了個方向,很快對方整個人消失在阿蓉眼前。
“怎麼就怕成這樣了,”少女打招呼的手還定在原地,片刻後才訕訕的落了下來,她心中卻在竊竊的想:
看來昨晚那個夢,對玄光這種佛子來說,也威力很大啊……
昨晚那個洞房花燭的夢境,自然不是玄光本身日有所思才做出來的。
這麼一個根本不近女色的人,想要他夢裡出現個女人,都難如登天。
可他不做夢,阿蓉卻有法子讓他入夢,比如在系統中兌換到的“紅豆姻緣引”就屬於此類。
紅豆姻緣引:需六十萬聲望值兌換。DIY自制夢境,使用者可自由發揮,讓被使用者身臨其境。
本來阿蓉不想用這樣強制性的法子,可玄光佛子武功比她高,她又是身處方正寺不好搞出太大動作,也只能用處點手段了。
這天夜裡,阿蓉再次讓玄光夢到了書生和他娘子的故事,這個故事是阿蓉以前在肉文話本上看到的,劇情還蠻曲折的。
不過她也不必將全篇展現在玄光的夢裡,只需要把最重點的給他感受下就可以了。
第三天玄光佛子大概沒有入睡,因爲阿蓉半夜做了夢,卻沒有見到和他長相一致的男人出現。
這就很遺憾了,本來今天她還打算給玄光換一個話本和劇情,讓他感受下不同的身份,說不定在花花世界這麼一遊,玄光就想還俗了呢。
可惜……佛子畢竟是方正寺根正苗紅的嫡傳弟子,不論高官厚祿,還是美人環繞都誘惑不了他。
於是過了一個月後,玄光第一次主動來找阿蓉,問她何時下山。
“大師不肯救我了麼?”面容中帶有一點異域長相的少女咬了下脣,“是因爲我的身份?所以大師覺得魔教中人不值得相救?”
“施主在寺中已住了月餘,內功卻並無多少進展,只怕小僧是幫不上什麼忙的。”玄光沉默了下,“與施主是不是魔教中人,並無關係。”
“可我覺得有用呀,看到你也不知爲什麼,我就很開心,修煉內功不是首先要保持好心情嗎?”
少女歪了下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她臉色一紅,神情恍惚的中還有點委屈,“何況……昨晚你還對我……身爲佛子怎麼可以翻臉不認人了,變得那麼快……”
“什麼?”玄光一愣,他聽覺靈敏,即使是對方含在口中的話,也能聽的一清二楚,頓時沒能從對方這個突然轉變的話語中,反應過來。
只是等他意識到不對時,對面那混血少女已經目中含淚的望着他。
“每天夜裡都要弄壞我的衣服,還要親我,抱我,雖然那個時候你看起來好壞,可還是會對我好,對我笑……但到了白天,你就變了一個人,還要趕我走?”
這個魚姓少女天生就有着外域女子的性格,根本不像中原世家女子那樣說話含蓄。
此刻明明說的曖昧不清,卻還真的好像委屈到不得了。
但她說出來的話,讓玄光根本無從反駁。
他想說這都是無稽之談,可出家人不可說謊,對方口中說的那些,他也是真的夢到過的,同樣實在夜裡,尤其是昨晚……
否則他不會在忍耐了一個月後,終於無法面對這樣的魔障,打算請對方離開。
“那只是夢,”玄光嗓音有點幹,過了許久才蒼白的解釋了一句。
“什麼?你是怎麼知道的?”少女看上去也傻了一下,眼淚半掉不掉的含在眼眶中,就這麼直直的看向玄光,“就算是我做的夢,可我從沒對任何人說過,爲何你會知道?”
“不必再問。”玄光臉色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他沒能說出一個解釋,只出去喊了一個沙彌進來,讓他送阿蓉下山。
玄光本以爲,送走了那名爲魚蘭的魔教少女,日子就會恢復平靜,那夢也該不再作亂,可他太天真了。
那夢不僅一直在繼續,並且在魚蘭離去後的第三天晚上,他居然還夢到了對方離開方正寺後,並沒有回魔教,而是就住在這山下:
只是她武功低微,很快被兩個流竄作案的好色賊人,抓去了不遠處方正寺原址的空廟中,打算晚上對她行不軌之事。
“疼……”少女皺着眉頭被捆綁在只鋪了一層稻草的牀板上,嬌嫩的肌膚已經被磨出了好幾道傷口。
她似乎被下了迷藥,整個白天都無法醒過來,但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視,少女眉頭鬆了一下,下意識低語了一聲,“佛子……”
那廟年久失修,早已無人會去,更無人看守,玄光做完了這一場夢,夜晚只過了一半。
他披衣看了眼月光,眉心緊鎖。
有起夜的僧人打着哈欠路過之時,轉頭看了一眼他大敞開的窗戶,恰巧與他目光對上。
那僧人嚇了一跳,沒料到這麼晚還有人未睡,於是就近一看,“玄光佛子?”
他目光看了眼對方整齊的月白僧袍,有點訝然,“佛子這是要出去?”
“恩,”玄光本來只是對着夜晚發呆,可似乎經僧人這麼一提醒,就轉而下了另一個決定,“夢裡有魘,出去走走。”
他說完腳下一踏,整個人就輕身上了方正寺的屋檐,又從上頭滑了下去。
方正寺的原址寺廟,與如今的方正寺,在同一座山中。
玄光提氣運功,只花了不到半刻鐘就趕到了原址之中,可沒想到就這麼一眼下去,他面色微變,只見本該空無一人的原址中,竟然真的冒出了一點火光。
他毫不猶豫的闖入了其中一間亮着油燈的禪房中,入目就看到被綁在牀板上的魔教少女,她雙目微紅,就這麼若有所覺的看過來,與玄光復雜的目光相對。
那夢竟然是真的,玄光心想,他四處打量一眼,發現夢中的那兩個好色賊人並未出現,於是伸手給少女解開了繩索。
這繩索上有不少尖銳的木刺,也不知是做什麼用的,其中幾個隱蔽的木刺還劃破了玄光的手指,傷口很小,不疼不癢,玄光也就沒放在心上。
“你……”就在這時,忙於解開繩索的玄光並未發現,少女看向他的目光,格外的柔和,“是夢還是真的?”
那繩索剛被勁力掙斷,玄光鬆了口氣,還未開口說不是夢,那魔教少女的一雙小手就探入了他的僧袍內,摸在他鼓鼓的胸口,柔軟的嘴脣也貼在在他的嘴角,嬌嬌的說,“還要玩昨天那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