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自 殺(三更一)
高城說到這裡稍頓:“當想到這一點時,我又回想起湯sir曾給康川大學系列案件主犯做過的側寫。”
彼時湯燕卿明確給出過側寫:該嫌犯擁有極高的專業背景,智商極高,行爲極度冷靜。
“由此我有一個直覺,彷彿我們又遇到了‘老朋友’。”
高城是團隊裡的後來者,現在能達到這個程度,湯燕卿已經滿意地勾脣微笑:“說得好。”
方星洲還是疑惑:“諸位的意思,是兩個酒吧的老闆都有犯罪嫌疑?香港的我不知道,可是至少新加坡的老闆我們警方嚴密地審問過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湯燕卿依舊不慌不忙:“那就對了。民”
方星洲登時懵了:“怎麼對了?”
湯燕衣忍不住哼了一聲:“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們自然不會在自己店裡作案。”
時年瞄了湯燕卿一眼,這才第一次發聲,卻是安撫方星洲:“方sir,你的質疑也沒錯。他們的嫌疑不在自己的店內,但是他們也都還有嫌疑,因爲他們是交叉作案——也就是說新加坡的老闆去了香港,而香港的老闆來了新加坡。”
“對啊,香港的老闆是醫生!”老喬也想通了,低呼起來:“朱迪臉上那個十字,切口平滑,毫不手軟,而且很熟悉血液凝集時間,纔不讓血破壞了十字的沒幹……這些都足以證明,那個人擁有相當高的專業背景。所以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在香港醫生的老闆!”
“說得好。”湯燕卿出言鼓勵,卻挑眉瞟了時年一眼:“方sir你查新加坡的入境記錄,然後用身材特徵檢索比對該人,相信一定會有所獲。”
方星洲立即打電話。
安排好後,他坐回電腦邊,面容已是有些謹肅。
“那……那幾個工讀生呢?他們是不是幫兇?”
“不是。”時年篤定作答:“我曾與工讀生詢問過風鈴,他們的反應都十分平靜,沒有半點驚慌,那肢體動作不是裝出來的。”
方星洲蹙眉:“那爲什麼兩家酒吧都選擇工讀生,而且還都是好學生?”
湯燕卿就笑了,“在座咱們幾個都不算好學生,不過小衣例外。那麼就請我們家小衣妹妹說說。”
湯燕衣登時窘得滿臉通紅,卻還是咬咬牙忍下了:“好,我說。因爲好學生都有清高的通病,實則他們的性子又與夜店格格不入。可是兩間酒吧都開出了高薪,他們不得不爲薪水折腰。但是他們在店裡也只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實則與整個夜場還是保持距離的,所以就算他們看店,他們也絕不會過於留意客人的特徵,以及客人們都在幹什麼——就像在學校裡,好學生都會懶得看壞學生一樣。”
“怪不得。”方星洲也點頭:“當時我們也挨個找了工讀生們問話,可是他們面上卻是冷漠的,就好像自己店裡死了人跟他們沒關似的。而且他們對當時殿內情形的描述也十分不完整。”
賈天子補充:“就因爲這樣,這兩店纔要故意聘用這樣的店員,因爲他們是最好的障眼法,在店裡跟沒在一樣,不會發現他們藏在細節裡的秘密。”
方星洲蹙眉:“賈sir,難道你還不說說麼?”
賈天子點頭:“沒錯,秦嘉駿的前任裡的確有一個很有嫌疑:醫科學生,而且就是新加坡人,她也有可能是劃十字的人……只是,這個人的存在一樣只是煙幕,不是她做的。只需查查她的課表,她的年級還沒進到外科手術的實際操作階段,對手術刀的掌握不可能那麼老練純熟。”
湯燕卿點頭:“是有人想要將朱迪的死打扮成一場情殺。”
老喬粗線條一點,忍不住問:“爲什麼?”
湯燕卿便笑了:“打扮成情殺的目的,自然是要將疑點指向與朱迪有情的人:先有小聲,後有我。由小聲可以牽連到我大姐和小妹,由我又可以將小衣也牽連進來,進而引起時年的關注。”
關椋盯着湯燕衣,張了張嘴巴:“如此說來,朱迪案想要的不是朱迪的死,而是——想要將湯sir和駱總拖下水?”
湯燕卿只盯着賈天子。
賈天子揚揚眉,輕輕點了點頭,卻什麼都沒說。
時年便盯着湯燕卿:這兩隻打什麼啞謎?
湯燕卿瞧見了,笑笑,衝麥克風裡說:“我去噓噓個。”說罷關了耳麥和攝像頭,挑眸盯時年:“我沒彎,別怕。”
“滾!”時年忍不住伸腳踹他。
他不躲不閃,只是笑得一臉的壞氣兒,伸手過來捏時年下頜,柔聲哄:“香一個,哥就告訴你。”
“滾,two。”時年羞紅了臉。那還一顯示屏的人頭呢,就算知道他們看不見,卻還是有被羣衆圍觀的趕腳。
可是這一時走了神,卻還是被湯燕卿捉住,灼燙地香了一個。雖說淺嘗輒止,可是舌尖還是蠻橫地刺了刺她的檀口。
時年渾身輕顫,用力推開他:“別鬧!”
他又捉着她小手用力揉了
揉:“……那晚我確認從燕舞坊裡出來的是小聲,給我開車的是皇上。我當時沒跟皇上說實話,可是我擔心皇上也還是看出來了。剛剛跟他就是確認這個的。”
時年身子被她揉得滾燙,腦筋卻沒打結,隨即點頭:“如此說你們兩個都懷疑,除了你們兩個之外,另外其實還是有人看到了那一幕,知道你們認出了那是小聲……也就是說,甚至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讓你們知道那是小聲,然後藉由朱迪一案,讓你對小聲的信任徹底瓦解。”
湯燕卿點頭:“況且因爲小聲跟我家的關係,我對他不再信任之後就會導致一連串的連鎖反應。最後傷及的,是我們湯家。”
時年心下便咯噔了一聲,不由得點頭:“我同意。”
無數次交手就證明了那人目光之長遠,佈局之縝密,所以孟初雁的死如果只是殺人滅口,那這就太初級了,不符合那人的性子。
而如果他瞄準的是湯家,是讓湯家孫子輩都受到傷害,那就說得通了。而孟初雁呢,她其實跟妮莎一樣,都只是一個卑微的存在,一枚生死都微不足道的棋子。
死了就死了,沒人遺憾,也沒人在乎。
時年垂下頭去,悄然落淚。是爲那可憐的姑娘。
“所以你才故意去追孟初雁,你實則是想把小聲給摘出來,本想借此降低事件對大聲姐和燕翦的傷害……”
湯燕卿這才笑了,伸手拍拍她面頰:“反正我臉皮厚,不怕上報;再說……”他垂眸凝視她:“再說我有一個聰明剔透的女人,她不會看不懂我在做什麼,所以不會真的跟我生氣。”
時年只覺自己渾身都軟了下去,低低垂着頭,都不敢回望他的眼睛,只能蠻橫地替他:“滾。”
這時兩眼一抹黑的圍觀羣衆都不高興了,尤其湯燕衣,砰砰直拍耳麥:“小哥你還沒回來麼?你那邊發生什麼事?”
祈修齊抱着手臂幽幽道:“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賈天子忍俊不已,接上一句:“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關椋呆萌地叫了一聲:“這麼浪費水……真的好麼?”
湯燕卿自詡臉皮厚,也受不了了,便開了攝像頭和耳麥,含笑貧嘴:“滾……four。”
湯燕衣雖然一臉的薄怒,可是好歹沒發作出來,倒是祈修齊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他選擇直接忽略湯燕卿,只問時年:“師妹,你去見過法醫,除了談血十字,法醫是否給了你胃容物和死亡時間?”
時年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給了。她胃裡有膠囊包裝的白粉。”
祈修齊一聲輕嘆:“果然不出所料,她是自殺。”
方星洲卻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法醫報告自然是早就送到我們手裡,可是我們卻不相信她是自殺。湯sir你說說,她有什麼理由自殺?”
彼時湯燕卿囑咐他,如果想最後順利破案,就將法醫鑑定報告暫時隱瞞下來,不要被媒體獲悉。
方星洲不明所以,可是湯燕卿小組這些知道童妻存在的警員們卻都黯然垂下了頭去。
以那樣悲慘又屈辱的身份活着,每多活一天不過都是多遭受一天的痛苦罷了。所謂的星光熠熠,不過都是別人眼裡的光景,這些其實又與孟初雁自己何關?
在方星洲眼裡,朱迪沒有理由自殺;可是在迴歸暗影之後,孟初雁卻會寧願選擇徹底入夢——題外話——【今天三更,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