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當楊路洗完澡，推開浴室的門，一股香味撲面而來，而且房間裡漆黑一片，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把燈都關上了。楊路站了十幾秒鐘，突然想起這味道有些熟悉，有點像是金妮娜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水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輕輕的摸索着來到書桌前打開了桌上的小檯燈，轉身看見牀上躺着一個人，走近一看就是金妮娜，嚇了楊路一跳。金妮娜大概太緊張了，躺下等了一會就睡着了，應該是楊路洗澡的時候偷偷進來的。楊路這才明白過來爲什麼秦薇會有這樣反常的舉動，氣憤的本想直接把金妮娜從牀上叫起，想了想又覺得這樣做不妥，就急忙的穿上了衣服，走出了家門。
半夜三更的，楊路一個人開着車才外面遊蕩，想起剛纔的事，感覺實在是荒唐之極。本想回醫院，可是醫院這個時間早就鎖門了，翻着手機裡的號碼，又感覺好像找誰都不太合適，試着撥通了其中的一個號碼，對方大概已經睡着了，許久才接的電話。
“你好…是誰啊！這麼晚了…”
說話的聲音裡還帶着睡意。
“我是楊路！把你家的地址告訴我！”
“我家？地址？”
這時候劉羣纔算是清醒過來，看了看錶凌晨一點多的，不知道楊路這時候打電話到底是什麼事，急忙的問道：
“楊總，這麼晚了出什麼事了嗎？是不是春曉出事了？”
“把你家的地址告訴我，見了面再告訴你吧！”
劉羣很擔心春曉，也沒多想就把地址告訴他了，焦急的等待了二十分鐘，楊路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劉羣還想問出點什麼，楊路卻一進門便倒在沙發上睡着了，搞得劉羣莫名其妙的，他哪能就這樣放過他，不停的搖晃着他。
“楊總…楊總…醒醒，你醒醒啊！你剛纔說有話跟我說的，到底怎麼了？春曉出什麼事了嗎？”
“不是春曉，是我出事了！”
“你？”
“我沒地方去了，所以要在你家借住一晚……”
撂下這幾句模凌兩可的話，楊路一翻身又睡着了，劉羣無奈地搖搖頭，進房間拿了個毯子扔給他，自己也去睡了。
秦薇整晚都在做着楊路與金妮娜結婚的美夢，早上醒來心情也特別得好，從房間出來看見吳媽正在準備早餐，便問她：
“楊路起來了嗎？”
“還沒有！”
聽見吳媽的回答，秦薇就放心了，急忙來到二樓推開了楊路的房間，只是面前的並不是她想象中的情景，牀上只睡着金妮娜，並沒有楊路的身影，這讓秦薇驚訝非常。趕緊上前叫醒了金妮娜：
“妮娜…妮娜，快醒醒，快醒醒！”
金妮娜睡眼惺忪地睜開了眼睛，看見秦薇一下子就清醒了，想起昨晚跟秦薇的計劃，這個時候是要大聲地尖叫的，正準備叫呢，看了看旁邊空無一人，而秦薇此時也在問她：
“楊路呢？他昨晚沒跟你在一起嗎？”
兩個人面面相覷的，看來計劃是落空了，爲了這個計劃兩個人準備了很久，秦薇頹廢地坐在了牀上嘆着氣，金妮娜則坐在那裡不敢吭聲。
然而在劉羣的家裡，聽見楊路描述着昨晚的情景，劉羣已經笑得人仰馬翻了，還不停地取笑着楊路。
“楊總，您還真是豔福匪淺，半夜都有人主動地投懷送抱，呵呵！”
“如果你也想要的話，不然今晚也給你找個投懷送抱試試！”
“算了吧！我可無福消受，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劉羣還是笑個不停，楊路自己想了想，也覺得很可笑，跟着劉羣一起笑了起來，兩個人就這樣吃完了早餐，出門又各奔東西了，楊路要去醫院，劉羣要去公司。這幾天都是劉羣在處理公司的事物，楊路也是此時才發現其實劉羣的身上還有很多他未曾發現的東西。
因爲擔心秦薇會衝到醫院去，所以楊路必須馬上趕到醫院，他很瞭解自己的母親，她可不是可以輕易讓人耍
弄的人，即便那個人是自己的兒子。果不其然，楊路趕到醫院時，秦薇早就等在那裡了，楊路看見母親氣勢洶洶的樣子只能裝傻了。
“媽？你怎麼會來醫院？哪裡不舒服嗎？”
這樣的問話讓秦薇無可奈何，知道楊路在裝傻充愣，便開門見山了。
“你昨晚去哪裡了？”
“昨晚？我…回家洗了個澡，就…”
“到底去哪了？”
知道是躲不過去的，只能實話實說了。
“我昨晚實在擔心春曉，所以就來醫院了。”
“醫院？哼！我早就問過了，昨晚一直都是林秘書待在這裡，你走了就沒回來過！你準備敷衍我到什麼時候？我問你！妮娜她不是女人嗎？”
“她是女人啊！”
“她不漂亮嗎？”
“很漂亮！”
“那你爲什麼……”
楊路示意秦薇說話的時候小聲一點，因爲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看着他們，然後用很認真的口氣說着。
“媽，都什麼年代了，你還用這樣的方法，我說過了我對金妮娜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一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我就什麼興趣也沒有了。所以麻煩您下次可不可以換點新鮮的點子啊！實在是…唉！”
楊路故作一副無奈的表情，邊搖着頭邊往醫院裡走，乘着秦薇不注意溜了進去，等秦薇反應過來早就沒有楊路的影子了。
春曉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醒來之後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一句話，不管是楊路還是劉羣都是束手無策，因爲春曉一點表情都沒有，無奈之下只能不停地對春曉說話，希望他們的話能讓春曉有點反應，說了一整天了，說得楊路都已經詞窮了，還是沒有半點的效果。楊路只能嘗試別的方法，不知道管不管用。
“春曉，剛纔凌風打電話來了，他好像挺擔心的，是不是應該給他回個電話什麼的？”
楊路連凌風都搬出來了，希望春曉能有點反應啥的，結果還是徒勞。正想着呢，手機響了，一看竟然真的是凌風的電話，還真是不禁說的，說曹操曹操的電話就來了，楊路趕緊接了電話。
“喂，凌風！”
“我姐呢？我打了好幾天電話了，怎麼都打不通呢？”
“你姐？她沒事，我讓她跟你說話啊！”
說着，楊路趕緊把電話遞給了春曉，春曉並沒有接的意思，楊路只得打開了免提，凌風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喂？怎麼回事？我姐呢？怎麼不說話？姐！姐！你有在聽嗎？你到底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凌風，急的跟跳蚤似地，楊路一直都看着春曉的表情，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不知道春曉要無聲到什麼時候。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春曉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很好，不用擔心的！”
“真的沒事嗎？怎麼這麼久才說話？”
聽見春曉的聲音，凌風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有點累，想休息一下，有事改天再說好嗎？”
“哦，那就不打擾你休息了，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就趕緊給我打電話，知道了嗎？”
“我知道的，放心吧！”
電話掛斷，楊路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終於春曉說話了，看來還是凌風比較管用，今天這一整天楊路對着春曉說話，說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不過春曉此時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正在目不轉睛地看着楊路，然後說了一句讓楊路驚愕非常的話。
“可以給我找個心理醫生嗎？”
“爲什麼…想見心理醫生？”
楊路問得小心翼翼，他不知道春曉到底有什麼想法。
“醫生不是說過了嗎？我的哮喘並不是生理上的問題，而是出自心理方面，我想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凌風應該早就找過了，帶我去吧！”
春曉說得很認真，楊路這才相信這些都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春曉爲什麼會突然這個樣子，是不是突然
又有了什麼別的想法，楊路不敢確定。
“能告訴我理由嗎？因爲你之前都一直很排斥的，爲什麼會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
“因爲…我想有一個新的開始，我的人生裡不能總是這樣地被人保護着，那樣只會成爲別人的拖累，我應該有自己的人生。以前，我一直都覺得之所以有今天的生活，都是別人造成的，現在纔想明白，其實一直都是我自己的錯，我最大的困擾並不是別人帶給我的壓力，而是…我一直都沒有辦法面對過去而已。”
沒想到春曉會說出這樣的話，楊路有些感動，也更加的欣喜，感覺春曉身上有什麼東西又燃起了新的希望一般，耀眼非常。
當站在診室的門口，春曉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站在拐角處的楊路有些緊張地看着春曉，擔心春曉會退縮，他已經跟凌風交換了意見，凌風也很擔心，而此時凌風也通過了楊路的手機，視頻通話地關注着春曉。春曉終於又伸出了手，推門走了進去，這讓楊路和凌風都很高興，凌風竟然在電話裡對楊路到起謝來。
“楊路，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謝謝你對我姐做的一切！”
“你不是一直都看我不順眼嗎？這麼謝我有點奇怪？也有點不習慣！”
“喂！你這傢伙，怎麼着每次都痛罵你一頓比較爽是吧？”
“沒有…沒有，還是這樣比較好！凌風！”
楊路換上了一副十分嚴肅的表情，很認真地對電話裡的凌風說着。
“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放心的把春曉交給我，謝謝你這麼久一直都在做春曉的保護人，辛苦你了！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地保護好春曉的，放心吧！”
凌風頓了頓纔對楊路說道：
“我會成爲姐姐永遠的依靠的，這個地位你永遠都搶不走的，因爲她是這個世界上我最重要的女人之一，讓我把姐姐交給你可以，你要保證她跟着你可以過快樂的生活，不要再讓她受苦了！”
凌風的聲音裡有些哽咽，楊路也很激動，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
“我會的，我發誓，不會再讓春曉受到任何的傷害！”
掛斷手機，楊路靠在牆上壓制住自己的情感，這是兩個男人間的信任和囑託，楊路知道它到底有多重。
春曉在心理醫生的指引下，要克服恐懼就必須要坦然的面對過去所發生的一切，心理醫生並沒有直接提及春曉的那場車禍，而是先從春曉曾經與丈夫和兒子的生活入手，讓她慢慢的回到過去，回憶曾經發生的一切。
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兒子學鋼琴時的情景，一家人去海邊堆城堡，看着丈夫與兒子在嬉鬧，這些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一樣。醫生慢慢的引導春曉的記憶，春曉想起了車禍的瞬間，她將兒子緊緊的摟在懷裡，感覺背上受到重力的撞擊，然後就失去了知覺。再次睜開眼睛，看見丈夫坐在車裡血肉模糊的模樣，然後就是紅色的救護車上的頂燈，想到這裡，春曉又再次感覺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了，怎麼也喘不上氣來，兩手緊緊的抓住扶手，臉憋得通紅，春曉可以聽見有人在說話。
“春曉，不要害怕，深呼吸…深呼吸…慢慢來不要着急，那些都是過去，已經過去了，你還活着，來呼氣、吸氣，再呼氣、吸氣，很好！現在可以睜開眼睛嗎？”
春曉睜開眼睛，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慢慢的變得清晰起來，自己已經大汗淋漓，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醫生在不停地詢問着春曉有沒有覺得哪裡難受，春曉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了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感覺好像渾身的力氣都用完了一樣，差點摔倒在地上，被楊路一把抱住了。
“春曉！春曉！醫生，這到底是怎麼了？”
醫生大概見慣了這樣的情景，並沒有驚慌，很鎮定的對楊路說：
“你帶她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的治療很順利，她剛纔哮喘發作了，但是被克服了，她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好很多，她…很堅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