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走到春曉的門前，下意識的像看看她的情況，夜裡很安靜，楊路聽見春曉的房裡有動靜，他心裡一驚趕緊的推開了門。
看見凌風在房裡，楊路有些意外，走到牀前看見凌風正在給春曉熱敷膝蓋。
“發生什麼事了嗎？你在做什麼？”
凌風示意楊路小聲一點，向他擺擺手，自己也端着盆子走了出來，兩人來到樓下。
“有酒嗎？想喝一杯。”
“有，你等一下，我去拿。”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楊路拿了瓶紅酒，兩個人對飲起來，一杯紅酒過後凌風注視着楊路良久，纔開口說話。
“我姐的命很苦，一場車禍毀掉了她的人生。”
“車禍？什麼時候的事？”
“三年前，我姐本來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可是一場車禍奪走了她的丈夫和僅僅三歲的兒子，姐姐能活下來是個奇蹟，她身上有多處骨折，膝蓋骨被換成了人工的，我們用了半年的時間才把她從生死的邊緣拉回來。”
看着楊路驚異的表情，凌風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每到陰雨季節，她的關節都會很痛，所以每晚給她做一次熱敷會讓她好受一點，我姐住在這裡會給你帶來很多的麻煩，所以明天我會給她找一套房子，從這裡搬出去。”
“搬出去？你讓她一個人怎麼生活？那天的事我的確很抱歉，因爲我們都不知道她有哮喘，不然我不會把她一個人留下的！”
楊路也不知道怎麼了，一聽見春曉要走突然的就激動起來。他的每一個表情都沒有逃過凌風的眼睛，其實他一直都在試探楊路，因爲他要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否值得他託付。
“除此之外我姐還有抑鬱症，雖然最近都很好，但我不能保證她不會復發，她曾經整整一年都沒有跟我們說過話，甚至沒有踏出自己的房間一步。”
雖然楊路早有心理準備，但聽見凌風所說的，還是讓自己不覺的猶豫了一下。
“她是怎麼好的？”
“說實話，我們也不知道。在一年多前，就是在四川爆發大地震的時候，我姐失蹤了三個月，我們當時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焦急萬分的等了三個月，她回來的時候看起來似乎好了很多，因爲她開始跟我們說話，她說她去了北川，跟着救援隊一起在那裡救治傷員，她還照顧了幾個在地震中失去父母的孤兒，看見她恢復了正常我們才放心的讓她去了烏鎮，不過看見陌生人她還是會本能的感到害怕！”
楊路想起初次見春曉的情景，那時還很奇怪，爲什麼春曉會經常的表現出那種畏懼的表情，原來春曉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這個我知道，你之所以告訴我這麼多，應該是想讓我好好的照顧春曉吧！”
凌風默默的點點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站起了身。
“把我姐交給別人照顧，我不放心，所以我會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直到我姐完全好了我纔會走，如果我那時還是覺得你沒法照顧好她，我會帶她離開的，第一是不想麻煩到別人，還有就是不想我姐受到任何一丁點的傷害！”
凌風說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休息，楊路獨自坐在沙發上想着剛纔凌風所說的話，想起春曉被噩夢驚嚇的瑟瑟發抖的樣子，楊路心裡有一絲的酸楚。
從早上九點到十一點，楊路主持的會議整整開了三個小時，關於齊嶽的合作案還是沒有討論出結果，因爲齊嶽想要入股楊氏，想以這樣的方式進行合作，可是楊秀成生前便訂立了規定，楊氏企業的股份是不能以任何的形式轉讓給他人的。
“楊總，金董事長提出的條件已經非常優越了，他希望我們可以出讓楊氏15%的股份，作爲以後合作的保障，而且金董事長還希望跟我們合作開發房地產，現在大陸的房地產開發的很好，如果涉足這方面，對我們在大陸的發展是十分有利的。”
“是啊，楊總！您看看是不是考慮一下召開董事會討論一下！”
“我的態度很明確，楊氏企業的股份是不可能交給別人的，無論條件多麼優厚
都不會出讓股份，所以以股份爲前提的合作案現在全部作廢，三天以後交新的企劃書給我！”
楊路走出了會議室，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問題還是沒有解決，有些頹廢的坐在辦公桌前，擺弄着手裡的鋼筆。
不經意間看見了旁邊的文件袋，打開看看是春曉的設計圖，纔想起來本來準備讓公司的設計師看看的，便撥了分公司的電話。
“我是楊路，讓設計總監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聽見楊路的聲音，電話的那頭顯得格外的興奮，一放下電話設計部的辦公室裡就沸騰了起來。
“喂！姐妹們!都過來一下！”
“大喇叭，什麼事啊！看你滿臉的八婆像，又發生什麼新聞了嗎？”
“當然！當然的!我這裡可都是最新的新聞，不想聽就算了！”
聽見大喇叭開始賣關子，辦公室的人都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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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喇叭，到底什麼事？說嘛！”
“都想聽嗎？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們，楊總剛纔打電話來，讓我們費總監單獨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切……”
看大家唏噓的樣子，大喇叭不高興了。
“怎麼？這還不算大新聞嗎？楊總可是從來都沒有來過我們設計部的，今天單獨約見費總監，這裡面肯定有事的！”
坐在辦公室裡的費新玲，早就聽見了外面的談話，看着大喇叭眉飛色舞的表情，費新玲也頗感無奈，費新玲是跟着楊路從臺灣來到大陸的，楊路想打開大陸的市場所以調派了臺灣總公司裡最優秀的設計師來這裡做設計總監，而費新玲之所以會跟他來大陸，則是因爲她已經暗戀楊路很久了，從進公司的第一天起她便對楊路一見鍾情了。
聽見楊路要她去總經理的辦公室，費新玲把手裡的工作整理了一下，順便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費新玲穿着一身粉色的小洋裝，高貴又不失典雅的風範，搭配着白色的高跟鞋。費新玲心裡暗喜，還好今天穿的衣服很合適，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楊路的面前，她希望能給楊路留下好映像。
走到圍觀的人羣面前，費新玲十分嚴肅的說到：
“工作時間是不允許聊天的，你們都忘記了嗎？”
聽見費總監的話，大家都作鳥獸散了，只留下大喇叭一個人尷尬的站在那裡，含糊其辭的說着：
“那個……費總監，楊總讓您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有電話幫我接一下！”
“哦！您放心的去吧！我會處理好的！”
聽見費新玲的高跟鞋聲慢慢的遠去，大喇叭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個臺灣來的設計總監很難伺候，辦公室裡沒人沒被他訓過的，所以他們見到她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站在楊路的辦公室前，費新玲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剛纔來的時候專門上衛生間裡補了點妝，推門進去，楊路埋頭看着手裡的文件。
“楊總，您找我！”
楊路擡頭看了一眼費新玲，繼續又低下頭看着手裡的文件，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袋。
“你先看看這些東西!”
“哦，好的。”
費新玲打開文件袋，看見了那些春曉的設計圖，春曉本沒有學過設計，所以圖畫的並不標準。
“楊總您讓我看這些是……”
“你先告訴我，你看了以後覺得怎麼樣？”
楊路並沒有擡頭看費新玲，似乎他早就知道費新玲要問他什麼似地。
“依我看，這些設計有幾分獨特，不過看起來畫圖的人應該是外行人，因爲有很多地方看起來都不成比例，而且有的地方的設計有些不切合實際，很難做出成品服飾。”
聽見費新玲的意見，楊路點了點頭，不愧是設計部的主管，專業水準的眼光下一針見血的就指出了春曉的不足之處。
“你說的不錯，這些設計圖都有待完善，有些需要你們這些專業的人士進行修正，不過這些旗袍確實樣子新穎，所以我想讓你們設計部挑
幾個製作成樣品看看。”
“楊總可以告訴我，這些設計圖是誰畫的的嗎？”
楊路思索了一下，他暫時還不想讓春曉摻和到設計部去，因爲他很瞭解費新玲，除非是他親自拜託的事情，不然她不會把別人的設計放在心上的，雖然費新玲看起來很跋扈，但她的做事非常的認真，這讓討厭她的人也挑不出半點的毛病。
“這是我無意間得到的一些圖紙，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把他們修整一下，你可以挑你覺得可行的做出成衣的樣品，我想在下個月的發表會上面發表。”
“發表會是公司最重要的活動，只有一流的作品才能在上面發表的，像這些，根本就沒有資格上臺展示的。”
楊路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站起身走到了費新玲的面前，費新玲一直都面帶微笑的看着楊路，看見楊路離自己這樣的近，心裡興奮到了極點，臉頰上微微的泛起一片紅暈。
“我知道你對作品的一貫苛求，可我們要銷售的對象是廣大的普通老百姓，對他們而言一件衣服的好壞，可能更在乎穿的是否舒服，而不是穿起來是否顯得高貴，所以我纔想用這些設計來試一試，就算失敗了也沒有關係，至少我們要找到人們的需求點，才能打開大陸的市場，你說對嗎？”
費新玲此時根本就沒有聽見楊路在說些什麼，因爲楊路對他說話時一直都面帶微笑，楊路在公司裡一直都十分的嚴肅，這樣的和顏悅色便讓費新玲生出了另外一種的遐想。或許楊路也喜歡她，即便沒有像她喜歡楊路那樣的強烈，但至少是對她有好感的，這些就已經夠了。
“楊總放心！我現在就回去和設計部的同事們討論一下這些圖紙，我們會挑幾個進行修改，等修改好了我在拿圖紙來給您審閱。”
“好的，新玲！辛苦你了！”
說完，楊路輕輕的拍了拍費新玲的肩膀，而費新玲此時滿面通紅的，趕緊點了點頭走出了楊路的辦公室。站在辦公室的門外，費新玲難掩心中的喜悅，從玻璃窗外看了看繼續埋頭批閱文件的楊路，滿心歡喜的離開了。
費新玲走後，楊路就怎麼也靜不下心來，因爲眼前都是春曉的影子，昨晚凌風的話還在他的耳邊迴響，凌風說要帶春曉離開，這讓楊路心裡很不安，他還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樣的牽腸掛肚過。
拿起電話，撥通了家裡的座機。
“吳媽！是我，楊路！”
“哦！少爺呀！這時候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哦，沒什麼！春曉和他的弟弟還在家裡嗎？”
“春曉和她的弟弟凌風出去了，說要給春曉買些東西，本來說好了要回來吃午飯的，可是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我正想問問林秘書，給他們打個電話呢！”
“我打電話吧!你不要擔心，應該沒事的！”
放下電話楊路就撥通了春曉的手機，手機響了很久纔有人接聽，楊路聽出是凌風的聲音。
“凌風？你和春曉去了哪裡？”
“我和我姐現在在醫院……”
還沒等凌風說完，楊路就急的大喊起來。
“醫院？那家醫院？我馬上過去！”
二十分鐘後，楊路便趕到了醫院，首先就衝進了急救室，只是找了半天也沒有春曉和凌風的影子，又趕緊撥了手機。
“你們在哪裡？我現在在醫院！”
聽見楊路趕到了醫院，這讓凌風有些意外，看着楊路趕來滿臉焦急的表情，凌風的心裡開始重新審視面前的這個人。
“春曉呢？”
“哦！我姐在裡面做檢查！”
“她沒事吧！”
凌風拍拍楊路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看着楊路的表情，不覺的笑了起來。看見凌風對着自己笑，這讓楊路有些莫名其妙。
“幹嘛用那樣的表情看着我？我很好笑嗎？”
“看起來，你很擔心我姐嘛！你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啊！我姐說你們認識了還不到一個星期。”
凌風的話讓楊路有些無言，想想自己剛纔的行爲，自己看了都覺得可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