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門口,無數道驚羨的目光落在那一般深沉酷雅的車子和人上。
景仲寒站在車門旁邊,對周圍的人視若無睹,眼裡只有那悄悄從角門進去的身影。
沒有人注意到她。
蘇槿苑很滿意這個結果,回頭笑眯眯地衝着景仲寒做賊似的擺手,轉身進去了。
她所有的動作盡收眼底,景仲寒眼神一軟,脣角微動,驅車離去。
“剛纔是春和景明瞭嗎?冷酷俊哥好像笑了!更有型了耶!”
“我也看到了呢,好溫柔呀,是在看他女朋友吧?想看看他女朋友長什麼樣。”
“別說了,我們還是回去安靜吃狗娘就好了。”
“……”
嚶嚶嚶,別人家的男朋友……
蘇槿苑走到辦公室門口,卻看見秦栩栩低頭站着,情緒低落的樣子。
“怎麼了,爲什麼在這兒傻站着?”
聽到聲音,秦栩握的手緊了一緊。轉過臉,眼神百味陳雜,低聲道:“我們進去說。”
進了門,蘇槿苑見馬大哈的人竟然特意關上了門,更奇怪了。
“美少女,你怎麼了?”
爲什麼…爲什麼她在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
“你昨天……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一張秀麗妍美的蘋果臉是她沒有看過的冷凝,質問的口吻和目光,蘇槿苑琥珀色的瞳孔深了,擡眼仍是妖嬈的淺笑。
“爲什麼會想到問我這個呢?”
“我要知道,你告訴我。”
聲音越發底,越發沉,秦栩的手和她眼裡的波光一同在顫動。
“問多了的小姑娘一點都不可愛哦。”
“蘇槿苑!——”
隱忍而發顫的一聲厲喝,劃破了空氣的平靜寧和。
“嗯,我在,怎麼?”
無謂的笑痕和涼薄的態度,刺痛了秦栩名爲理智的神經。
女子慼慼地笑,找不到平日的純真歡脫,話語含着恨而不能的悲涼。
“你,在我心裡;而我,只在你眼裡。呵呵呵……或者,你的眼裡都不曾有過我。”
溼了的眼眶,發顫的聲線如絲如麻。
“到現在了,多久了?”
“你還是什麼都不會跟我說。”
“我跟你說呀:公司裡好多人都說呀,蘇槿苑這個女人,什麼都不行,只有那張臉和身體,可是她牛呀,憑着這個輕輕鬆鬆就拿到了他們老資歷都未必拿得下的合同——”
“所以,你來驗證他們說的了?”
蘇槿苑不爲所動,冷靜,淡漠。
“我不信的呀——可是呢?!我昨天打的許多電話!你聽到了嗎?!你知道嗎?!”
秦栩諷刺地笑着,大聲說着,歇斯底里。
她沒有說,她爲了這個同一幫子人爭得面紅耳赤;沒有說其他人不屑的“你自己去看看她那副縱慾過度的樣子!”。
“我只要你告訴我——只要你說——我就信。”
“可是呀,你沒有,你連一個字一句話,都沒有!你就這樣不屑跟我辯解麼?!蘇槿苑——”
笑着笑着,秦栩哭了。
淚珠脫了眼眶的阻攔,順着她的兩頰滾落,“啪嗒啪嗒”,在地板上迸濺、破碎。
哽咽的哀音撞進蘇槿苑的耳朵。
“我想溫暖你呀——我想走進你塵封的心呀——可——它太涼,太冷,太傷人!”
“等不到任何迴應的天真傻子——她累了……”
苦笑着擡頭,秦栩努力地上拉着嘴角,擦掉滿臉的水漬。
“對不起,打擾了。”
話音和暗殤猶自留在空氣中,而人,已出去了,沒有回頭看過一眼,沒有頓過一瞬。
她應該有多傷心纔會如此不留餘地……
蘇槿苑忘了微笑,緩緩地,伸出手,虛空抓了一下。
她什麼也沒抓到,什麼……也沒留住,就像她太多太多次一樣。
“蘇槿苑,你真的很差勁!”
微涼的自諷滲入她呼吸的空氣,隨之無聲振盪。
不知是多久,門都被打開了。
蘇槿苑眼裡期許一亮,看到眼前欲言又止的唐宗堯,不動聲色地湮滅了。
已猜到他來的目的,蘇槿苑扯脣。
“你不必問我,也沒有知道的必要。”頓了頓,蘇槿苑轉頭看向窗外,幽思邈邈。
“你……去看看秦栩,就當是我請你幫忙。”
她第一次對他說“幫忙”這個詞,卻又是……
唐宗堯闔了闔眼簾,無聲又走了出去。
秦栩暗淡地伏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有如受了傷的小獸,一個人低低嗚咽。門鎖上了,彷彿也就隔絕了外面的空間。
“叩叩叩!”
“叩叩叩!”
沒有迴應,但唐宗堯隱隱聽到了裡面稀碎的聲音,於是拿出了備用鑰匙。
“咔嗒——”
闖入視線的,是一雙驚訝而迷濛的淚眼。
唐宗堯愕然。
在他印象中,這個活潑得如雀兒一般的姑娘,好像永遠都不會有痛苦和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