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碰到剛從餐廳裡出來的高雄,杜悅下意識避開。
這邊,高雄眨着眼往杜悅剛剛站的位置看了看。
“我怎麼感覺看到悅悅了?”
沈家琪和曹逸陽幾人也走出來,聽到高雄的呢喃自語後不由朝走廊盡頭看了下。
“你眼花了吧。”金吟鄙夷地橫了他一眼。
“不會,就是看到了,好像被我嚇跑了。”
高雄把臉捱到曹逸陽跟前:“逸陽,我長得很像壞人嗎?”
“不是像,是非常像!”
曹逸陽拍了拍他臉頰,說完率先走了。
楊樂沉默跟上去,金吟跟着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雄回頭眼巴巴地湊到沈家琪跟前:“三個,你覺得呢?”
沈家琪朝方纔高雄所看的方向掃了眼,諱莫如深,拉回目光,暱了高雄下,勾起脣角:“或許你做了讓她不開心的事。”說着,兩手插褲腰袋走了。
高雄疑惑地撓着頭皮,馬上跟過去:“怎麼說?”
……
杜悅晃盪了會兒,纔回到她跟屈潤澤的房間。
一個服務員正守在他們門口,看到杜悅笑着迎上來。
“是屈太太嗎?屈先生讓我在這裡等您,把這個給您。”
說着,將一張房卡遞到杜悅手中,杜悅笑着道謝。
房間好像被打掃過,牀上很乾淨,杜悅的行李箱也安靜地收拾在牆角里。
午後,杜悅在電腦前編寫文案,門口傳來敲門聲。
杜悅過去開門,就見燕姨一臉不悅道:“這麼久纔開門?”
“有事嗎?”杜悅態度也很冷淡,沒要她進來的意思。
燕姨冷哼聲:“沒事就不能找你了?雅麗要參加晚上的宴會,要問你點事情。”
杜悅嫁到屈家這麼久,多少還是聽到點傳聞的。
比如,劉雅麗癱瘓後,幾乎不參加任何宴會,圈子裡人多口雜,她又是個愛面子的,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佯裝的同情,因此,大部分時間都閉門不出。
聽燕姨這麼說,杜悅大概猜到,應該是許久未踏足,劉雅麗對今晚宴會的穿着有些拿捏不準。
杜悅跟在燕姨後面去了劉雅麗房間。
劉雅麗已然換了一身禮服坐在輪椅上。
杜悅推門進入,就看到劉雅麗畫着妝的精緻五官。
劉雅麗將頭髮高高盤起,上頭彆着只閃亮的鑽石髮夾,一襲v領黑色吊帶禮服,外頭披着裘毛馬甲,安靜地坐着,渾身散發着高貴冷豔的氣息。
從劉雅麗五官摸子能夠判斷,她年輕時一定是個美輪美奐的女人。
這樣的貴婦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將她與燕姨一輩扯到一塊。
旁邊一名服務員,手中正拿着一套首飾比劃。
杜悅被上頭閃亮的光芒晃了眼,不由擡手去遮住。
“雅麗,太高貴美麗了!我說你不打扮也罷了,一打扮就漂亮極了。”
燕姨由衷地感慨出聲,繞着劉雅麗周邊打量,笑得心滿意足。
劉雅麗聽了顯得十分高興,使喚服務員推着她在鏡子前轉了兩圈,才得意地挑動眉頭,然後指着牀上鋪展開的一套嶄新禮服對燕姨道:“燕雲,給你的。”
“真的嗎?”燕姨驚喜地上前拿起禮服在身上比劃着。
劉雅麗神色高傲道:“我要帶你去參加宴會,當然會爲你準備好一切的。”
燕姨動容地看向劉雅麗:“雅麗,謝謝你。”
“趕緊把衣服換上吧,挑個喜歡的首飾搭配。”
目送燕姨進了洗手間,劉雅麗纔回頭看着玄關處的杜悅:“來了?”
杜悅頷首,上前:“屈太太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呢?”
“非要有事才能喊你過來嗎?”
劉雅麗橫了杜悅一眼,又回身照鏡子:“說說看,我今天的打扮如何?”
“挺好,很符合屈太太的氣質。”杜悅如實作答。
劉雅麗卻蹙着秀美,顯然並不滿意她的答覆,見杜悅神情淡然,不說豔羨,甚至連一點嚮往都沒有,心裡難免覺得有所芥蒂。
劉雅麗伸手撈起首飾盒中的一條鑲鑽施洛華項鍊,拿在脖子處比劃。
“這條項鍊是施洛華全球限量版,阿澤他爸爸特意跟法國總公司爲我訂購的,你說,我戴上這條項鍊怎麼樣呢?”
杜悅瞥見劉雅麗的鑽石耳釘,手上也有兩個鑽戒,她拿着的項鍊上面鑲滿細鑽,如果戴上去,反而是畫蛇添足,顯得豔俗平庸。
“耳朵上的鑽石耳釘,可以考慮摘掉。”
杜悅聲音剛落,燕姨大嗓門已嚷嚷過來:“雅麗,戴着吧,這條項鍊天生就是爲你而造,你穿那麼貴重的禮服,要是少了項鍊的點綴,難免會被人說寒磣呢。”
洗手間砰地推開,燕姨穿着那條枚紅色裙子走出來。
原本色彩富麗、剪裁得體雅緻的長裙,硬是被燕姨糟蹋出一股俗氣來。
燕姨整日忙於家務,不似劉雅麗保養有加,皮膚粗糙不說,眉宇間更是透着濃烈的戾氣,略微肥胖的身軀撐着禮服,看起來實在是不倫不類。
劉雅麗從首飾盒挑了一枚碩大的鑽戒遞給她:“給你,自己挑挑還有沒喜歡的。”
燕姨受寵若驚:“雅麗,你打扮就行啦。”
“什麼話!我們情同姐妹,我的首飾就是你的。”
“雅麗……”燕姨眼眶一熱,這個粗胳膊大嗓門的女人差點掉淚。
“哭啥呢,來,試試這對耳環,應該挺適合你的。”
不過片刻,燕姨身上已佈滿各種名貴珠寶,但她彷彿尤不自足。
“雅麗,那個手鐲真漂亮……那個……”
“沒問題,你喜歡就拿去戴吧。”
劉雅麗慷慨地揮揮手,盒中大部分珠寶全都戴到燕姨身上。
杜悅安靜地站在旁邊,被燕姨身上的珠光寶氣晃得兩眼刺疼。
她心裡突然有種感覺,好像劉雅麗叫她過來,是來炫耀某種東西的。
至於到底炫耀什麼,估計只有劉雅麗自己清楚。
“杜悅,在你看來,是我還是你媽媽比較漂亮?”
劉雅麗突然回頭問杜悅,眼中染上一股淺淡的傲氣和自信。
杜悅微蹙起眉,這時,房門突然響起。
服務員打開門後,屈潤澤走進來,身穿黑色棉布西裝,身姿卓絕。
他徑直來到杜悅跟前:“宴會快開始了,回房換衣服吧。”
杜悅錯開視線不和他對上:“好的。”說完,越過他離開房間。
屈潤澤想緊跟而上,劉雅麗卻喊住他:“阿澤,不要忘了你當初的承諾,別讓我失望!”
他脊背線條瞬間繃直,沒有回頭,邁大步離開。
……
屈潤澤回到房間,就看到杜悅已經換了一身禮服站在鏡子前掛項鍊。
杜悅身穿一襲斜帶水藍色絲裙,頭髮簡單盤成花苞頭,房間只開着洞燈,在她臉上打下一層柔和地銀白色,讓她看起來像個精緻的瓷娃娃。
她白皙的手臂繞到頸後,絲質長裙緊貼在身上,將其比例完美、妙曼多姿的身材襯托無遺,每個角度都顯得優雅從容。
屈潤澤看着她,突然不忍出聲打破這一剎那的寧靜時光。
跟經常爲情哭泣、總是需要男人呵護的劉雨欣不同,杜悅是個十分獨立的女人,即使遇上困難,她也可以一個人扛過去,很少給男人憐惜她的機會。
杜悅從試衣鏡裡看到屈潤澤,緩緩放下手,轉身問:“準備好了嗎?”
她神色不鹹不淡,眼中沒有任何妻子的嬌羞嫵媚。
屈潤澤頷首,杜悅已抓過手提包上前:“我們走吧。”
……
杜悅手搭在屈潤澤臂彎中,出現在宴會廳門口。
不想會遇上沈家琪和劉雨欣夫婦。
再次見到沈家琪,杜悅心裡並不怎麼自在,不由別開了臉。
劉雨欣瞧見相攜而來的一對璧人,不悅在眼底一閃而過,臉上卻浮現得體的笑容。
“真巧啊。”
屈潤澤不過淡淡點頭示意,然後就帶着杜悅進去了。
劉雨欣的笑頓時一僵,揪着沈家琪衣袖的手微微蜷縮。
沈家琪微眯起眼睛盯着杜悅水藍色的妙曼背影,眸底的情緒深沉叫人無法捉摸。
“老公,我們趕緊進去吧。”劉雨欣撒嬌道。
沈家琪輕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嗯。”
……
屈南風和劉雅麗已經在裡面,同商場上幾個合作人在聊天。
跟這個宴會格格不入的燕姨則站在劉雅麗後面扶着輪椅當壁花。
只是,燕姨身上多得令人晃眼的鑽石也確實引得不少賓客側目。
屈潤澤在看到燕姨的穿着時,眉心一跳。
“這位想必是屈董的兒媳吧?聽說策劃能力在當地是一流的啊。”
屈南風聽了,高興地招呼杜悅過去:“悅悅過來,這位是林伯伯。”
“林伯伯,您好,很榮幸認識您。”杜悅禮貌地伸手。
林董稍微打量着杜悅,顯得頗爲滿意:“不錯,屈董,是不是該抱孫子了?”
屈南風愉悅,劉雅麗卻沉下了臉。
就在這時,宴會廳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聲。
耳邊有人竊竊私語:“好像是這次宴會重金邀請的知名舞蹈家杜月默……”
杜悅眼皮微微一跳,順着看向門口。
兩個服務員拉開大門,杜月默挽着宴會主辦方劉總款款而來。
不同於劉雅麗的濃妝豔抹,杜月默只穿了件樣式簡潔的白裙,上半身是淺綠色外套,劉海梳在腦後,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全身上下唯有手上腕錶做裝飾。
杜月默隨性的穿着,反倒是成爲整個宴會一道獨特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