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風塵萬里

正在進退兩難之際,突然一陣急驟蹄聲,送人耳中。

石軒中暗暗納悶,忖道:“這匹馬腳程之快,當真是我平生罕見,蹄聲才送入耳,就已馳近了數裡。”

這時江婷還沒有聽到蹄聲,見他皺眉凝思,還以爲他是爲了自己的難題而傷腦筋。

眨眼工夫,蹄聲已相隔不遠。石軒中回頭一望,只見數裡之外大路上塵頭飛揚。再一眨眼,那股塵頭已到了十丈之內。

石軒中眼力何等銳利,早已看清馬上之人,不覺暗暗一凜,想道:“他趕來幹什麼?”

風馳電掣中的鐵騎突然煞住,大片塵沙被那一騎的風力卷刮過來,登時使得石軒中和江婷兩人有如處身在濃霧之中。

江婷嗆咳不已,突然聽到面前有人沉聲道:“對不起,這股塵沙把姑娘嗆着了。”

她擡頭一望,只見那人身量雄偉,面方口闊,氣度威煞懾人。

說話時口音極爲沉着有力,不覺怔一怔,竟不會出言回答。

石軒中朗聲道:“榮總管親自離京,可是發生了事故?”

那人原來就是領袖大內羣雄的榮總管,他微微一笑,道:“沒有事,兄弟一來試一試這匹御賜大宛神駒的腳程,二來姑且看看能不能碰上你。”

石軒中打量那頭良駒一眼,只見那馬全身俱是青色柔毛,頸上特長的鬃毛卻是白色,四蹄之間也各各長了一環長長的白毛,生似是套上四個白色毛環,看它顧盼自雄的神氣,就算不會相馬之人,也感覺得到此馬決非凡種。

榮總管道:“既然幸而碰上石兄,兄弟心中有個疑團,非請教不可,那就是瓊瑤公主雖在兄弟手下安排了奸細,但能起什麼作用?她不會有窺伺宮禁之心吧?”

石軒中笑道:“總管忠心耿耿,因此反而想不出其中端倪。兄弟聽說瓊瑤公主有一種奇藥,若在平時服下,在一定的分量之內,毫無異狀。但若是一旦遇上奇熱奇冷與及令人震恐的環境,藥力就會發作,那人武功登時失去。”

榮總管心頭一震,道:“這藥居然具有這等奇怪的力量,只不知服下此藥的人,事先有什麼徵象?”

“此藥之厲害就是在此,事先毫無跡象……”石軒中肯定地回答,這時爲了節省時間,連忙簡扼地把自己適才的遭遇說了出來,跟着又用傳聲之法,把自己所感到的爲難告訴榮總管。

榮總管略一沉吟,便轉面向江婷問道:“曲塘韓家在京師的人是不是韓文通?他也不過是個戶部侍郎罷了,回頭我得教訓教訓他!”

江婷不知他是什麼來頭,也不知如何回答。

榮總管又對石軒中道:“你把她交給我就是,我自會替她安排一切。目下石兄你須立刻趕路,兄弟不敢耽誤,但假如石兄將何故急急趕返菩提庵內情告知,兄弟也許有法子相助。”

石軒中瞧瞧他的大宛神駒,心念迅速地轉了一下;但立即已想到這匹神駒腳程雖快,可是要它力拼這千里長途,勢難支持,於是息去借馬之念。不過他卻把史思溫垂危庵中,亟待解藥之事說出來。

且說在襄陽菩提庵這時人已不多,只剩朱玲、鄭敖、胡猛、金瑞及昏迷中的史思溫等五人。其餘如少林的超力和尚、武當孤木道人、峨嵋凌鐵谷、衡山飛猿羅章等四人因迷藥已解,大家都知道瓊瑤公主在各派門人弟子之中,均有奸細,此事萬分嚴重,是以都急急分散趕回。

史思溫已移到另一間禪房內,鄭敖和胡猛輪流守候在房中。

朱玲心中急得像熱鍋上螞蟻,一直不安地轉來轉去。在她芳心之中,除了史思溫的傷勢之外,還要憂慮石軒中的安危。

黃昏時分她坐在庵主房中,忍不住頻頻嘆氣。清音大師安慰她道:“自古道是生死有命,以爲師看來,玉亭觀主不是夭折之相,反而福澤甚厚,毫無空門中人那種清淡枯貧之相。他如果今宵會遭遇不幸,爲師再也不敢相信我這一對眼了!玲兒你且放寬心情;軒中必能於子時以前趕回來……”

白風朱玲心中憂愁難遣,雙眉顰蹙,卻另有一種楚楚風姿。

清音大師故意說些別的話,她道:“羅章施主臨走時對你說些什麼話?”

朱玲道:“他說他也不知道猿長老隱居何處,所以得早點動身去找尋;再者他開設的鏢局也有事待他料理,故此非辭別不可!”

清音大師接着又道:“有件事玲兒你幫忙想一想,就是本庵藏寶之事,既然已傳揚出江湖,日後覬覦此寶的人,更難勝數。爲師如果出面攔阻,不但無此可能,且也耽誤禪課。而且自從那神秘兇手的事件之後,爲師已深具戒心,你看畢竟怎樣處置纔好?”

朱玲沉思好久,道:“師父之慮甚是,別的不提,單說庵中弟子們的安全,這寶藏就是個絕大的禍胎。再說師父武功雖強,但心腸慈悲,不輕用殺手。這樣想阻止天下武林人來探尋寶藏,勢難辦到。”

清音大師微笑道:“你不必把話說得那麼婉轉,爲師也自知以一人之力,要阻止天下英雄,簡直是不自量力之舉!然則既不防守,玲兒你囊中有什麼妙計?”

朱玲深思熟慮地道:“說出來師父也許見怪,那就是師父你只好遷移庵址,反正那山腹之內,天然有黑風、白水,足以保護寶藏。”

清音大師道:“玲兒你忘記了麼?本庵歷史已達數百年之久,爲師何忍舍此佛門淨地?再說本庵一貫相傳是守護寶藏入口,以免那山腹內的‘黑風、白水’殘害生靈。”

朱玲道:“這一點弟子也十分明白,但如果師父不肯遷移庵址,本庵弟子性命可虞;再者事實上也攔不住那些貪心得寶的人,只好聽其自然,任得那些貪心之人自生自滅了”

菩提庵主誦聲佛號,便默然尋思。這時天色已黑,朱玲望望外面天色,立刻又煩躁不寧起來。

清音大師突然道:“噫,爲師明白了!數日前被藏寶山腹內的黑風白水所傷的四人,居然能夠生還,一定是他們應變得快,分爲兩組:每組兩個人面對面緊緊抱住,然後一齊倒出來。所以他們僅僅背部受黑風、白水所傷,而且因爲每個人僅須運功保護背部,力量集中,自然比平常護身功力強得多。”

朱玲口中應道:“是啊,虧得他們想出這種逃命的方法。”

她答得那等心不在焉,以致清音大師愣了一下,凝目望着這個美豔絕世的少婦,心中泛起無限哀憐愛惜。

朱玲望望外面,悄悄嘆口氣,道:“師父,我要到門外等候他”

清音大師道:“那麼你就去吧,可是你千萬要小心點!”她本是要告訴朱玲說,像她眼下這等心不在焉的樣子,說不定會發生事故。但清音大師終於沒有說出口來。

白鳳朱玲振衣而起,飄飄走出去,一會兒已獨自站在大門外。

金瑞得到清音大師囑咐後,好幾次悄悄走到庵門,只見朱玲站在門外一個山坡上,一身雪白羅衣迎風飄舉。他一看到這幅景象,就覺得不忍過去擾亂她的靜默,所以又退回庵內。

朱玲默默地望望黑暗的山路,等了不知多久,驀然發覺面上冰涼,舉手一摸,原來臉上滿是淚痕,身上的羅衣也沾滿了夜露。

她長嘆一聲,望望天色,已經過了子時,不由得芳心大震,腦海中老是出現石軒中被害的可怖景象。

金瑞在門口輕輕叫她數聲,見她不理不睬,便又回到庵內,直到旭日從山邊探頭出來,她仍然癡癡地望着那條山路。忽然間一條人影從路上出現,舉步時顯得緩慢乏力。

這時雙方相距尚遠,因此瞧不清面貌,然而那人的身材及衣着卻頗似石軒中。

白鳳朱玲仰天長長鬆了一口大氣,心中充滿了感激命運之情。

之後,再遙望石軒中身影,只見他走了兩步,向自己這邊望了一陣之後,突然在路邊一塊石頭上坐下,似乎是疲憊不堪,所以立刻便須休息。

朱玲心中一陣痛惜,連忙奔下坡去,走了數丈,忽見那人背轉面,從袖中取出一條黑布,蒙在頭臉之上。

她大吃一驚,不覺停住腳步,凝眸望着遠處那人的背影。

那個蒙面人背上斜掛着一把長劍,掛得就跟石軒中一樣。

她呆了一陣,猛然覺得全無心緒,除了是石軒中出現之外,這世上任何事情她都感到心灰意冷。於是她轉身徐徐走回坡上,繼續向遠方眺望。

過了許久,那蒙面人一躍而起,輕捷地向她站處走來。

朱玲雖然沒有瞧他,而且不想加以理會,可是那蒙面人走近到數丈之內時,她的思路便不禁轉到這人身上。

這人是誰?他爲何要矇住頭面?爲什麼早先走動之際,好像已經奔馳了數千裡的長途以致筋疲力盡的神氣?他來幹什麼?

一連串的疑問閃過她心頭,使得她情不自禁地垂低目光,向那蒙面人望去。

那蒙面人業已停步,和她相距不過三丈之遠,這時雖然瞧不見他的相貌,但卻能夠瞧清楚他的眼睛。只見他那對神光奕奕的雙目,凝定在朱玲身上。

朱玲那對細長的眉毛輕輕顰鎖起來,心中想道:“這人眼中的神色,就像許多人一樣……”須知白鳳朱玲膚光勝雪,美貌如花,此生之中,已不知有過多少男人愛慕地望着她。是以她經驗豐富,一望之下,就分辨得出這種愛慕的眼光。

她並不怪責那蒙面人會生出愛慕之心,不過她雙眉仍然顰鎖住,這樣子卻另添一種迷人風韻。

她道:“你是誰?可有什麼貴幹?”

那蒙面人身軀一震,倏然收斂起那種眼色,哼了一聲,道:“我來找石軒中……”嗓音沙啞,分明是故意裝出來的。

白鳳朱玲眨一眨美麗的眼睛,道:“他知道你是誰麼?”

那蒙面人點點頭,朱玲又道:“你怎知他在此地?”

那蒙面人啞聲道:“我和他在京師分手時,他說要回到這裡,既然朱玲你也在此,自是不假的了。”

“哦,你們在京師分手的?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那蒙面人眼中閃過驚異之光,道:“怎麼啦?他還未到達麼?”

但他似是被朱玲的神態所動,跟着便又說道:“我們是在前天晚上子時之際分手,我轉念想及一事,就兼程趕來,這一日兩夜內未曾停過腳步。不過如論輕功腳程,石軒中可稱得上天下第一,我估計就算我這樣拼命奔馳,總要比他遲到一夜。”

朱玲芳心大震,凝眸道:“他果真還未回來!”

“那一定是路上被耽誤了。”那蒙面人道,“你不須焦急,他在京師裡已把劫難化解。路上決不會有什麼危險。”

朱玲急急道:“他碰上什麼劫難?”

蒙面人嘴巴一張,倏然又閉住,擡目向菩提庵看一下,然後又轉目細細打量朱玲。

過了一陣,他才說道:“朱玲你可是在此處等了一整夜麼?”

朱玲點頭道:“是的!”蒙面人道:“我從你身上的白羅衣可以看出露水的痕跡,這一整夜我想真不好受呢!”

朱玲道:“現在旭日高懸,那一夜總算過去啦!”

“庵內還有些什麼人?”

“庵內麼?”她疑惑地瞧瞧他,略一尋思,然後答道,“還有我師父、鄭敖、胡猛和金瑞等人!”

他點點頭,道:“假如你要聽我說石軒中在京師的遭遇,那就和我一道找個僻靜之處……”

朱玲心中突然激起怒意,覺得這人不但輕薄,而且膽大狂妄。

她正待發作,蒙面人已繼續道:“石軒中既不在此地,不論你要不要跟來聽,我也得暫時離此。”

朱玲聽了這話,登時怒火全消,眼睛一眨,道:“你……你就是數日前屠殺本庵弟子們的兇手麼?”

那蒙面人嗯一聲,道:“不錯,所以我得暫避開。”

朱玲眼見他轉身走開,這時已完全明白這蒙面人乃因怕被庵主等人發現而加以報復,所以必須暫時避開;自然這是因爲他一口氣奔馳了兩夜一日,元氣耗損過多之故。

聽他的口氣,似乎他在京師和石軒中已建立了交情,所以只要石軒中在此,他就不須避開。想到這一點,不由得好奇之心大起,一則想知道石軒中在京師遭遇些什麼劫難?二來想知道此人究竟是誰?於是輕喚一聲,道:“你打算暫避何處?”

蒙面人已走出兩丈,這時腳下不停,道:“那邊山中有個天然石洞,甚是寬大幹淨,又十分隱秘。”

朱玲追上去,道:“那麼到那邊你把京師的情形告訴我吧。”

蒙面人眼中突然射出奇異的光芒,但他面向前面,所以朱玲沒有發現。

不久,已走到西南面數裡遠處的山中,他帶她走到一座地勢甚低的石谷,谷內潮溼污穢,一望而知蟲豸甚多。朱玲方一皺眉,那蒙面人已縱落石谷靠邊緣處,口中笑道:“這裡有個極好的石洞,你一定瞧不出來吧。”

只見那蒙面人身形一閃,已隱沒在石堆之中。

朱玲縱下去一看,原來在岩石堆中有道窄窄的石縫,只容得一個人側身進去。同時那道石縫彎而不直,所以就算走到旁邊,也不易發覺。

她猶豫了一下,便側身貼着岩石進去。那道石縫頗深,一連轉了三個彎,大約總有丈六七尺遠,便見到蒙面人在數尺以外。

那蒙面人已出了石縫,此時面向着洞內,似是觀看着什麼。

朱玲一眼望去,雖然那洞內景象被蒙面人背影遮住大半,但仍可見到洞頂甚高,兩邊相距甚爲廣闊,而且裡面並不十分黑暗。

蒙面人突然迅速後退,他的身法極快,剎時已退到朱玲眼前,只聽他輕輕道:“洞內好像有點古怪。”

朱玲眼光因被他阻住,所以瞧不見什麼。

那蒙面人突然轉回身子,面向着朱玲,匆遽地道:“你先出去一下。”說時,還用手去推她,舉動十分自然。

朱玲卻暗暗一急,想到這條石縫又長又窄,假如洞內有什麼毒物出現,那蒙面人因被自己阻住,退無可退,非遇害不可。

是以她剛一聽到對方說“先出去一下”的話,登時倒縱出去。

她這一退無巧不巧避開他推來的手勢,那蒙面人立刻收回手掌。

朱玲身形縱退之際,疾然轉身,及時地面向着快要撞上的石壁,雙手輕輕一按,身形落地,跟着迅速地奔出那道彎曲的石縫。

她在外面等了一陣,便聽到蒙面人喚道:“朱玲請進來吧。”

朱玲便又急忙側身走進去,倒沒有發覺剛纔急奔出來之時,衣袖被粗糙的巖壁刮破了一處,那塊白色的輕羅就掉在石縫內兩尺處的地上。

她進去之後,放眼一望:但見這石洞高大寬廣得有如一間普通的客廳,洞左角上方有幾條裂縫,裂縫中有光線射入來。

地上全部是平坦的石地,蒙面人指一指角落說:“剛纔那條蛇把我駭一跳,現在沒事了。”

朱玲向那邊瞧去,只見一條兩尺長的死蛇丟在一旁,蛇頭已碎。她自幼生長於碧雞山上,是以識得各種蛇蟲。那條死蛇頭部雖然碎爛難認,但她仍然一望而知那是山上常見的無毒草蛇。

不過她也不留意,道:“這個石洞真不錯,想不到在這陰溼的石谷下還有這麼幹淨高大的石洞,真虧得你能夠發現。”

蒙面人笑道:“我在海外青丘國的石山做過苦工,所以對於石谷有特別的經驗,只須一眼就知道石巖的來龍去脈。”

他說話之時,徐徐舉手解下蒙面黑布,登時露出一張俊美的面龐。

朱玲見了呆一下,道:“你……你不是仙人劍秦重麼?”

仙人劍秦重笑道:“你居然還認得出我,總算不易。我記得我們只見過一兩次而已。”

朱玲道:“說起來已是八九年前的事了,那一年西涼派宗主移山手鐵夏辰做壽,於島主派你送賀禮。”

她忽然憶起昔年另外一些事,那時她剛和石軒中認識,而她奉了師命邀約天下高手到碧雞山印證武功,因擾亂了鐵夏辰的壽堂,仙人劍秦重和好多個知名之土一齊追來。石軒中仗義出手,和秦重比劍,因劍法相剋,十招之內,把秦重長劍擊出手去。這些前塵舊事在她心上一幕幕地閃過,不知不覺泛起笑容。

仙人劍秦重望着她,而她面上飄渺的笑容使得她好像是霧中的豔花。

他眼中突然又射出淫慾的光芒,緩步繞到她後面,悄悄移動挪近她背後。

朱玲一想起石軒中,愛火情焰充滿胸臆之中,忽然想起他目下正不知遭遇了什麼事故,登時心靈大震,猝然轉身。

仙人劍秦重站在她身後,本來是一隻手緩緩伸出,要點她背上的穴道。爲了不讓她事先感到指上的風力,所以伸得十分緩慢,此時見她忽地轉身,不覺吃了一驚。

他的手指已運集了功力,離她身體也不過半尺左右。這時他要是猛可點去,朱玲就算髮覺了想閃避的話,也辦不到。可是自古道是“做賊心虛”,秦重一驚之下,驀地縮回手臂。

朱玲道:“你說在京師見過軒中,現在可以將詳情告訴我麼?”

秦重道:“我趕到京師時,恰好發現鬼母及星宿海兩老怪設伏攔截石兄……”他一口氣把當晚和鬼母他們交手的經過說出來。

至於後來出現的榮總管,則只知他擅五行神掌奇功,卻不知道他和石軒中乃是如何訂交。

朱玲倒抽一口冷氣,道:“想不到玄陰教主、於島主和星宿海兩老怪都不講究江湖規矩,居然做出合力羣毆之事……唉!他既然已經脫身,爲何至今未到?莫非碰上瓊瑤公主她們?我得趕緊回庵去瞧。”

仙人劍秦重俊眼一轉,隱隱露出惡毒之色,口中卻道:“我是因爲曾經殺死幾個尼姑,怕那老尼對我不利,而我跋涉長途之後,又無餘力作戰,故此帶你到這裡才把詳情說出,現在你快回去瞧瞧石軒中到了沒有。”

朱玲向他道謝過,便側身走進石縫,耳中突然聽見秦重道:“等一等,外面好像有人。”

她靜心一聽,果然發覺外面有人走動。仙人劍秦重走到她背後,輕輕道:“你等一下才出去,免得我這地方被他們發現!”這時,她已感覺到他已貼近自己,不禁皺一下眉頭。

朱玲心念方在轉動,耳中又聽到仙人劍秦重悄聲道:“等他們離開此谷之後,你纔出去,那樣他們就不會發現我的蹤跡。”

朱玲心想他原來是要低聲告訴自己這些話,無怪要貼近後背。

登時將戒備之心減去大半。

仙人劍秦重又輕聲道:“來人共是兩個,可惜不知是誰!不過我猜想一定是庵中諸人突然發覺你失蹤,所以急急四出尋覓。”

她點點頭,這時人聲漸近,一會兒工夫,聲音已靠近洞口。

只聽一個粗豪口音道:“胡猛你一定要往這邊走,現在已經看過,我們趕緊找找別處”

接着便是胡猛的聲音道:“我……我總覺得這邊好像……”

他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因此後來便自個兒嘟嘟嚕嚕,誰也聽不出他說的什麼話。

那個粗豪口音的人又說:“走吧,那邊還有許多山嶺。”

朱玲聽出外面的兩人竟是魔劍鄭敖和胡猛,幾乎出聲叫他們等一下,她不是爲了別的,而是知道他們一定十分擔憂自己失蹤之事,所以想叫他們不必擔心。再者實在毋須教他們白白到山中搜尋!

但她終於忍住,只聽步聲逐漸遠去,後面的仙人劍秦重道:“他們果然是爲了你失蹤而出來搜尋,你且等他們出了石谷,便出去把他們追回。”

朱玲道:“其實就算你被他們發現了也不要緊,我會阻止他們向你動手。”

她轉頭望望仙人劍秦重,又道:“現在我得走啦。”

兩個人的面龐相距得很近,因此仙人劍秦重可以數得出她長長的睫毛一共多少根,而她說話之時,口氣脂香陣陣送入他鼻中。

朱玲突然面色微變,因爲她瞧見對方雙眼之中,射出兇猛的色慾光芒。

這一剎那間,她心中頗爲後悔。只因她本身不但不是初出茅廬的少女,甚且對於男人貪慾好色的天性,已極爲了解。

因此她絕對不該讓男人有生出非分妄想的機會,尤其此刻孤男寡女,獨處於荒僻山洞之中的情形,更不該使之發生。

假如這個英俊的男人做出對她不利的舉動,那麼對方只能負一半責任,這一點她十分明白,因爲以她豔傾天下的美色,加上這種環境,對方忍不住慾念乃是正常之事。

她所以登時心頭一凜,迴轉頭就向外面走出去。

那道石縫又窄又彎,就算是武功高如朱玲,也無法走得快。

她剛剛移動了數步,突然感到勁風襲背。朱玲怒哼一聲,上半身向外面猛然傾側,底下已疾如閃電般一腳撐去。

仙人劍秦重貼着石縫竄高數尺,避開她的一腳,跟着上半身向下一探,猿臂疾伸,急點朱玲穴道。

朱玲收回踢出的腳時,對方手指已堪堪點到頸背之上。

她一咬銀牙,左掌猛劈出去。仙人劍秦重微微一凜,感到對方掌上力道非同小可,竟不敢硬拼,手指點戮之勢化爲“金絲纏腕”招數,五指纏拿對方皓腕。

朱玲玉掌一縮,跟着又劈出一掌,掌力沉重之中,又夾有陰柔堅韌的暗勁。

秦重施展出擒拿手法,讓開對方掌力,便即抓腕纏臂,兼且罩住朱玲背上穴道。

這兩人在窄窄的石縫中施展出最上乘的武功手法,瞬息之間已拆了五六招。

白鳳朱玲武功雖強,但因是面向外面,只能騰出左手應敵,已經處於劣勢,加上最初踢出一腳,身形蹲低之後,至今無法站起,姿勢上又吃了虧。

是以她連劈數掌之後,力量已無法源源運到掌上;於是只好改用陰毒手法,忽抓忽拂,眨眼之間,又拆了五六招。

她仗着胸中所學博雜異常,因此手法奇奧,各家派的絕招都使得出來。加上仙人劍秦重並非要取她性命,志在生擒住她;因此沒有施展足以致命的內家重手法,所以朱玲能夠一連拆了十餘招,尚能支持。

仙人劍秦重萬萬想不到自己所學的正宗內家擒拿手法,仍然奈何對方不得,不覺暗暗發急,鼻尖額角已沁出冷汗。

朱玲怒罵道:“該死的傢伙,等軒中回來,非把你活劈在劍上不可。”

仙人劍秦重陡然殺心大盛,猛可運功聚力,蘊蓄在右掌之上,倏然化擒拿手法爲“力劈華山”的掌招,一掌劈落。

他這一掌已運集了全身功力,同時又佔得優勢,由上方劈下去,威力增加了數倍。

朱玲一面心中迅速地向丈夫和兒子告別,一面強運真力,也自一掌迎擊上去。

須知她平生機警過人,心思敏慧,就在仙人劍秦重眼露殺機之際,她已決定死在他掌下,已免正身受到污辱。爲了要對方用足全力,所以她也強運真力,出掌相迎。只等到雙方掌力一觸之際,她就收回掌力,任由對方一掌劈在身上,那樣方會立刻斃命。

就在這瞬間,兩個人都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個清朗勁越的口音叫道:“玲妹……玲妹。”

他們同時爲之一愣,秦重失聲道:“石軒中來了!”朱玲也啊了一聲。仙人劍秦重突然驚覺,一看自己掌勢竟已愣得停住,而朱玲也垂下手掌,連忙駢指疾點過去,快逾閃電。朱玲哼了一聲,登時全身癱軟,被秦重製住。

這時在外面石谷之下,一個人正俯身向谷底遙望。這個人背上斜掛着一口形式古樸的長劍,長得面如冠玉,劍眉虎目,脣紅齒白,的是人間罕見的美男子。但此刻在他眉宇之間,籠罩着一股焦急和疲乏之色。

這位美男子正是天下聞名的一代劍豪石軒中,他瞧瞧陰溼的石谷,便已推測谷底不會有人藏匿。於是他擡起雙目,向四周眺視。

南邊峰嶺綿延,山深林密,那麼大的一片山區,就算明知朱玲在內,也不知道能不能搜索得到。

忽見一座山頂出現兩條人影,相隔雖遠,但石軒中一眼望去,已認出乃是魔劍鄭敖和胡猛兩人。

魔劍鄭敖遙遙叫道:“你不用到這邊來!”

石軒中引吭答道:“那麼我到那邊去。”他用手指指西南方。

只見鄭敖和胡猛兩人迅即奔下山去,眨眼間便隱沒不見。

他起身向西南方走去,走了七八步,突然一陣奇異的感覺襲上心頭,使得他腳步停住,想了一下,迴轉身又走到石谷邊緣,俯身下視。

只見谷底一片死寂,毫無可疑之處。他焦灼地輕嘆一聲,忖道:“我這是怎麼啦,這座石谷分明毫無異象,爲何竟戀戀不捨走開?”

轉念之際,擡手摸一摸背上的長劍劍把,接着又想道:“我把師門鎮山之寶青冥劍也帶了出來,但我卻希望不要動用此劍。”

須知他若然要出動此劍,那就是說他已遭逢上巨大的變故,非把敵人殺死不可。在目下的情形來說,所謂巨大的變故,就是指朱玲被人傷害而言。故此他深深希望不必動用此劍。

他心中一陣惘然,信步向石谷走落去。由於心不在焉,故此腳下弄出一片聲響。

但離谷底只尚有一半路程之際,驀地清醒過來,不由得失聲哎地一叫,忖道:“我一定是太過疲倦,所以顯得魂不守舍。其實目下正是急於爭取時間的要緊關頭,我還在此處白費時間,我應該趕緊到西南那邊搜查啊!”

他後悔地一頓腳,一塊斗大的圓形石頭被他挑起數尺高,然後向谷底滾下去。這塊圓石在巨大的岩石間跳擲滾墜,弄出一片響亮的聲音。

石軒中心意已決,立即轉身向谷上縱去。過了片刻,他已向西南方奔出七八里路。

魔劍鄭敖和胡猛兩人在南方的山嶺間搜索了好久,鄭敖便和胡猛約好分爲兩路,一齊往菩提庵搜回去,並且約定就算來時搜過的地方,也不可輕輕放過,務必徹底查個清楚。

於是兩個人分開,魔劍鄭敖用盡一身本事,耳聽目視,緩緩搜回去。

走了老大一會工夫,眼前已是早先搜查過的石谷。

他向谷俯視一眼,見谷底毫無異狀,便繞着谷口向迴路走。

繞過此谷,驀地記起早先和胡猛的約定,想了一想,便轉身向谷底縱落去。

谷底四周都是巨大的岩石,人一落到下面,反而目光被阻,他在岩石間轉來轉去,忽然間在一座岩石間的石縫前停步。

他細細向縫內一瞧,虎軀猛然震動一下,雙眼射出騰騰殺氣。

他向地上仔細瞧了一陣,然後毫無聲息地緩緩抽出背上長劍,劍尖探入石縫之內,舉起來時,劍尖上多了一塊巴掌般大小的白色布片。

他儘管心頭大震,殺氣滿腔,可是仍然沉住氣,悄無聲息地用左手把那白布片取下來,湊近眼前一瞧,認出正是朱玲身上的白羅衣撕下來的。

於是他謹慎地把這塊白色布片放在囊中,然後站在原地,瞑目調運功力。

須知他昔年出身於黑道,是以江湖經驗較別人豐富一等。目下既已發現朱玲身上白羅衣的碎塊,可知朱玲必定曾經進入此洞,而從她衣服也被石頭掛破的情形看來,不用說必是已受制於人,被那人抱入去,而這道石縫太過狹窄,所以纔會刮破了一塊,留在地上。

若果是經驗不足的人,此時此際一定含怒猛闖入去。

但魔劍鄭敖卻反而從容不迫,先調運全身功力。要知那敵方之人既能把武功高強的朱玲也擒捉了來,而且絲毫不曾驚動庵中之人,可見得對方的武功只有更強。

再者朱玲失蹤的時間已久,假如有什麼不幸,不論是被人殺害或加以污辱,這刻早就做完了,就算急急闖進去,也無濟於事!

是以他極力抑制住情緒的震動,把全身功力調運得均勻精純之後,這才仗劍緩緩走入石縫。

轉了三四個彎,那道石縫窄得簡直難以轉身,忽見數尺外轉彎之處,有個人宛如鬼魅般站在那裡。

那人面蒙黑巾,手中也持着一把精光耀目的長劍。

兩人四目交投,鄭敖粗聲道:“你是誰,爲何阻我去路?”他並不把知道朱玲在此之事說出。

那蒙面人冷笑一聲,道:“你就是魔劍鄭敖?這座石洞我早已佔住,所謂先入爲主,你懂不懂?”

魔劍鄭敖面上不露絲毫神色,大笑道:“這道理在黑道中自然說得過去,但是……哦,你一定就是以前那個侵害菩提庵的兇手了,是也不是?”那蒙面人點點頭,鄭敖又道:“我不要你的石洞,只要往洞內瞧上一眼,可使得麼?”

蒙面人冷冷道:“不行,絕對不行!”

魔劍鄭敖面上殺氣騰騰,眼中射出兇光,挺劍指着蒙面人,道:“不行也得行。”

他手中的白虹劍光華耀目,一望而知乃是斬金削玉的神兵利器。

那蒙面人即是仙人劍秦重,這時也擡劍護住身前。他由海外異國學成劍術回到中原,目的要與天下第一位大劍客石軒中鬥劍,因此他自然不怕魔劍鄭敖,尤其在這狹窄的石縫中,鄭敖揚名武林的兩手三劍絕技根本施展不出。

可是仙人劍秦重卻另有隱衷,只因他由京師趕來,一路奔馳,此時全身功力大爲削弱。加上魔劍鄭敖那副兇相和手中的白虹劍不是凡物;假如鄭敖不顧一切,拼着同歸於盡,那時可能抵擋不住!

秦重他豈肯輕易就和鄭敖同歸於盡?況且如在他功力十足之際,根本可贏得鄭敖。是以他算來算去,還是讓他一步爲宜!

魔劍鄭敖挺劍進迫,突然劍上光華暴漲,一招“白虹貫日”

分心刺出。

仙人劍秦重爲人狡詐無比,這刻運足功力,長劍一揮。只聽一聲輕響,他已把對方長劍點開,同時以奇奧手法,劍尖疾然吞處,反把鄭敖迫退一步。

鄭敖見他隨手一劍,功力深厚之極,而且劍法詭奧凌厲,心頭微凜,登時已立下與敵偕亡的決心。

他環眼一睜,兇光暴射,厲聲道:“看你能橫行到幾時!”

仙人劍秦重剛纔的一劍,其實已用足全力,旨在鎮嚇對方一下,不讓他輕視自己。眼下見鄭敖露出一副兇相,情知不能再拖下去,立時也大喝道:“等一下,我還有話說!”

魔劍鄭敖煞住劍出之勢,冷冷道:“說吧,我在這兒聽着呢!”

仙人劍秦重故意怒聲道:“我瞧你的來勢,似乎本來志不在我,是也不是?”

魔劍鄭敖道:“不錯,本來不是找你麻煩,但……”

仙人劍秦重接聲道:“其次你一進來就要瞧瞧我暫時居住的山洞,畢竟有何用意?”

魔劍鄭敖道:“我不告訴你,假如你敢退開讓我瞧上一瞧,那時你或者會明白!”

秦重怒道:“你這廝當真狂傲,我雖然沒有虧心之事,洞內也沒有什麼東西,但衝着你這般神氣,故意不讓你順心如意瞧上一瞧!”

魔劍鄭敖冷笑道:“你這番話只可騙騙別人,我鄭敖卻不大好騙!”

秦重瞪眼道:“你說我騙你?那就是說你認爲這個石洞之內,藏有不能見人之物了?”

鄭敖仰天冷笑道:“不錯,假如這石洞見得人的話,就算讓我瞧上一眼,又有什麼相干?”

仙人劍秦重凝目沉吟道:“這話……也不無道理……”

魔劍鄭敖心中有數,只因他已撿到朱玲衣服被刮下的布片,是以他敢用性命打賭朱玲必在此地!加之這個石洞隱秘異常,如果他不是發現那塊布片,當時雖是站在石縫之外,也想不到內中尚有石洞。

他心中既有把握,是以認定秦重的話,全都是推托之詞。他不過是找藉口不讓自己進去而已!

仙人劍秦重猶在沉吟,魔劍鄭敖厲聲道:“若然洞中果真乾乾淨淨,你爲何不敢讓我瞧上一眼?可見得……哼……哼……”

秦重也厲聲道:“假如沒有任何東西,你又待如何?”

鄭敖喋喋笑道:“那樣的話,我鄭敖給你賠個禮,跺腳就走!”

秦重遲疑一下,道:“除此之外,你還不得將此洞位置告知任何人!”

鄭敖心想看你還耍什麼花槍,口中立刻應道:“可以一言爲定!”

仙人劍秦重眼中露出詭笑之色,仗劍後退,口中道:“那麼你就進來瞧瞧!”

魔劍鄭敖等他退到轉彎處隱沒之後,才挺劍緩緩前進,嚴密戒備對方使出陰謀。

轉彎之際,他這個老江湖便不肯向前走,心想如果猛一轉過去,那蒙面人長劍及暗器齊施,這裡不能轉身,非當場慘死不可!

因此他停了一陣然後大聲問道:“這道石縫究竟有多長?”

對方沉默了一陣,纔在丈許外答道:“你轉出來就看見石洞了!”

鄭敖冷冷一笑,想道:“這廝陰謀給我拆穿了,他分明已在轉彎處等候,爲了答我的話,所以連忙後退開去!目下我還得引他說話,趁他開腔之際,出其不意轉了出去才行!”

他想了一下,便道:“只怕轉了彎之後,還看不見石洞吧?”

那蒙面人答道:“笑話,你不相信就轉過來自己瞧瞧。”

在他答話聲中,鄭敖突然急步;但首先小心地伸頭出去,不肯全身暴露。

眼光到處,只見那道石縫果然在六尺外就結束了。

那蒙面人仗劍屹立在石縫盡頭處,身形把洞內景物遮擋住大部份。

鄭敖瞧瞧高高的洞頂和寬闊的洞壁,暗自盤算道:“石夫人必在此洞之內無疑,但她如果被放在入口左右兩邊角落,我非走到入口處瞧看才能看到。可是這廝乃是詭詐狡毒之人,我若是貿貿然走出去,未到入口之處,他突然使用陰毒暗器,那時我前進不能,後退又不快,豈不是中了他的毒計?”

仙人劍秦重見他隔了一陣,還不走過來瞧看,冷冷嘲道:“怎麼啦?看你好像有點膽怯呢!”

魔劍鄭敖一改平日粗豪之態,十分沉着地道:“你縱然用最尖刻的話來相激,但我鄭敖決不中計,嘿,嘿!照這情形看來,我毋須過去瞧看,也知你必有虧心之事,隱藏在入口兩邊的死角內。”

仙人劍秦重哦了一聲,冷哂道:“原來你當真畏懼暗算,這等說法,可就無法親眼查看全洞啦,想不到魔劍鄭敖也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鄭敖道:“我已說過你不須出言相激,哼,假如你不是有意佈置陷阱的話,那就只有一法,才能教我相信於你!”

仙人劍秦重眼珠一轉,似是想不出鄭敖還有什麼高明的法子,是以揶揄地道:“你講,你講,只要合情合理的話……”

魔劍鄭敖道:“你收起長劍,雙手高舉過頂,手掌要攤開,十指伸直,表示你掌內沒有暗藏歹毒暗器!”

秦重哼了一聲,道:“笑話,我對付你還得使用暗器麼?”

鄭敖接聲道:“足下自負得很,若然此話當真,那就依我的話去做!”

蒙面人似是忍受不住他相激之言,立刻收回長劍,攤大手掌,高舉過頂。

鄭敖又道:“以你的身手,如若暗懷詭計,突然探囊取出暗器,我仍然來不及退出這狹仄的石縫”

蒙面人雙手高舉,狀甚可笑。他口中怒聲道:“嘿,姓鄭的你敢是找我開心!”

鄭敖道:“誰有這種閒工夫,現在請你轉身向此洞底壁走去。”

那蒙面人遲疑一陣,鄭敖冷笑道:“只看你敢不敢這樣做,就足以證明啦!”

仙人劍秦重眼睛一眨,大聲道:“好吧,今日教你死心塌地就是!”

說罷,果真轉身向裡面走去。

魔劍鄭敖心中冷笑道:“這廝分明擺下空城計,哼,他越是這樣大方,我越難以相信石夫人不在此洞之中”

他滿懷把握地凝視着那蒙面人的一舉一動,一直等到他前胸已貼在洞內石壁上時,才突然側身向前疾躍過去。

這一躍已到了石縫盡頭之處,放眼一瞥,只見洞內甚是高大幹爽,並且另有光線來源,因此就算是平常的人也能夠一目瞭然,看清楚洞內一切景物。

他主要想查看的是入口處兩邊的死角,於是跨前一步,半個身子已進了洞內。

仙人劍秦重冷冷道:“看過了沒有?”

但聽洞內一片寂靜,那魔劍鄭敖竟不答話。

仙人劍秦重事實上也怕對方突然加以暗算,因此心中一凜,驀然轉身瞧看。

目光到處,只見魔劍鄭敖一隻腳跨入洞內,一隻腳還留在石縫之中,此刻宛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呆站着,一面迷惘驚訝之色。

他冷笑一聲,道:“喂,你究竟要看上多久?”

鄭敖茫然自語道:“咄咄,真是怪事,真是怪事!”

仙人劍秦重又道:“以我瞧來,你這廝才奇怪哩。”

鄭敖一言不發,突然退入石縫之內,仙人劍秦重厲聲道:“且慢……”

喝聲中已躍近入口之處,魔劍鄭敖以爲他要動手,忙忙儘速後退。

秦重口中哈哈一笑,道:“別害怕,我沒有打算動手”

鄭敖退到轉彎處,身形已可憑藉石縫掩護,可就不再匆遽後退。

秦重悄聲道:“你記不記得我們的諾言?假如此地有別人來侵擾,那麼你就是食言背信的匹夫!”

鄭敖尋思一下,道:“我鄭敖一諾千金,決不向別人泄露你及石洞的秘密。”

他略一沉吟,又道:“我記得個把時辰之前,曾經經過此洞外面,那時候你可在此?”

仙人劍秦重眼珠一轉,道:“當然在啦,你和那胡猛還大驚小怪地說話!”

鄭敖心頭一沉,忖道:“可惜那時候沒有發現石夫人遺落地上的破布,但這廝說得出我和胡猛當時的情形,足見他的話並無虛僞!”

正在想時,仙人劍秦重又道:“何止你們經過?後來還有石軒中!”

魔劍鄭敖被一個可怖的念頭壓得有點透不過氣,突然急急退出去。

耳中聽到那蒙面人發出冷笑之聲,退出洞口之後,又聽到蒙面人道:“你走了之後,可別再來麻煩我,不然你就是個匹夫。”

鄭敖理也不理,放開腳程,颼颼向菩提庵趕去。

這時他心中矛盾之甚,感到十分痛苦。要知這鄭敖曾在黑道中混跡多年,頭腦自然比常人聰敏得多。這刻他業已想到,假如趕回菩提庵中,朱玲居然已平安在庵中的話,事情就可怕得令他不敢多想。只因朱玲當初站在庵外等候石軒中時,金瑞時時出去看她,是以她一失蹤,庵內之人立時發覺,全部出動追查。而他和胡猛第一次到這石谷時相距朱玲失蹤時間不久,那蒙面人既已在洞中,則足以證明朱玲其時一定也在洞內。是以朱玲目下安然回到庵中的話,她在洞中這段時間遭遇了什麼事?爲何她能安然返庵?想想豈不可怕?假如她尚未回去,則也十分可怕,不啻是表示出那蒙面人已經把她殺害,並且毀屍滅跡,所以纔會兩邊都見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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