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湖就是溝通陰陽兩界的湖泊,陰陽兩界的門會不定時開啓,進入陰界的事物就會消失在陽界,等到下一次界門開啓,纔有可能再次出現,不過更大的可能是永遠也不會再出現了。”
墨霖修看着那一大塊沉在湖底的漆黑,慢慢說道:“那就是界門,一旦進入裡面,不管你是人還是鬼魂,都無法再從裡面出來,只有運氣極好纔有可能僥倖逃脫出來。”
湖底的那一大團漆黑簡直不要太顯眼,那僅剩下半個身體的屍體被慢慢吞噬得只剩下了一點手腕,那一點白,在一團漆黑中分外明顯。
“那我們是不是要離這裡遠一點?”想到剛纔被那具屍體抓住差點拖進了陰界,我頓時覺得我們現在站的這個位置貌似也不太安全。
“界門馬上就要關閉了,”墨霖修搖了搖頭,“界門開啓的時候會有巨大的吸力,將附近的東西全都吸進去,現在吸力已經沒有了,站這裡也不會有危險,你別去觸碰就好了。”
“可是……”我想到剛纔被那半邊身子的屍體抓住,心裡就有些慌,忍不住將這告訴了他。
墨霖修握住我的手,寬大的手一下子就將我的手包握住了,“那大概只是被吸進去的人還活着,想要讓你救他出來而已,已經死了的人,是不可能抓住你衣服的。”
我瞪大了眼睛,錯愕地看着那僅剩下的手一點一點的消失,那團漆黑也開始慢慢退去,又變成了渾濁的泥土。
“那我豈不是間接地殺了一個人?”想到剛纔我將這人求救的手一腳蹬開,我內心頓時就涌上了後悔愧疚的情緒,要是當時我可以冷靜一點,說不定就能將他救出來了。
“你不必自責,進入了界門的人,是拉不出來的,只要接觸到一點,除非砍掉接觸的部分,不然那吸力絕對不是你可以將人拉出來的。”墨霖修安慰我道。
我咬了咬下脣,心神不寧地問道:“真的拉不出來嗎,你不是在爲了安慰我而騙我嗎?”
“想要安慰你,多得是其他的辦法,我還犯不着要對你說謊,”墨霖修鎮定自若地說道,完全看不出說謊的跡象,我也只能相信了他說的話。
墨霖修拉着我往上游,我回過神來時,他帶着我已經游出了水面,清冽的月輝灑在水面上,泛起一陣破碎的波光粼粼。
“我們回去吧,”墨霖修帶着我往船上去,我笨手笨腳地爬上船,聽到他這話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們不找返魂香了嗎?”我不解地看向他,我們纔剛剛搜了那麼一點湖底,連神戶丸號都沒有見到,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
“界門在鄱陽湖底開啓,就意味着湖底的東西應該都已經被吸入了陰界,我們就算再怎麼費力找,怕也是白忙一場。”與其浪費時間去賭這個可能性,還不如儘早去找其他的線索。
“而且界門開啓的地點並不一定,從這裡被吸入的東西,並不一定會從這裡吐出來。”墨霖修的這句話成功打消了我繼續逗留的念頭。
出了沉船事故,等我和墨霖修從湖底出來的時候,岸邊已經圍了不少人了,爲了避免麻煩,我又只好偷偷跟着墨霖修從水下離開,簡直就像是做賊一樣。
“呼……那些人應該沒有看到我們吧?”我爬上岸,緊張地往身後看,確定那些圍在岸邊的人沒有注意到我和墨霖修,這纔將心放回了肚子裡。
就在我做賊心虛般的擔心不已時,恰在這個時候,我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嚇得我看也沒看就趕緊接了起來。
“韓小姐,你快點回來吧,雯雯……出事了。”電話那頭傳來表妹經紀人的聲音,慌亂中帶着一絲焦急。
我一聽到出事兩個字,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後來她到底說了些什麼,全身的力氣就好像是被瞬間抽走了一樣,根本就沒有辦法站立,腿一軟,直接往地上癱去。
墨霖修穩穩地扶住了我,讓我依靠在他胸前,輕聲安慰我道:“沒事,也許只是鬧小別扭了,你先彆着急,好好問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驀地回過神來,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滿懷希冀地開口問道:“她、她出什麼事情了?”
“雯雯她……死了。”電話那頭的人艱難地開口說道,聽在我耳中卻好像是一個晴天霹靂,心劇烈的一顫,眼前一下子就黑了下來,意識就好像是被打散了一樣,直到聽到耳邊着急的呼喚,才慢慢恢復過來。
“爲什麼……爲什麼會死,你不是答應過我會照顧好她的嗎?”我捏緊了手機,這時候我更想揪着她的衣領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我走之前一切都還很好,爲什麼短短几天的功夫,世界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呢!
被我憤怒地質問,經紀人連連道歉,只是我現在想要聽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空洞的道歉,我慌亂到全身都在顫抖,一時之間根本就沒有辦法接受這個噩耗。
“事情很複雜,我也說不清楚,這事是我疏忽了,你還是趕快回來吧。”經紀人的聲音中滿是疲憊,有氣無力地對我說道。
就算她不說,我也會馬上趕回去的,不把整件事情弄清楚,我絕對不會罷休的。
一想到答應大姨會好好照顧表妹,表妹卻突然死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她這個噩耗,這簡直是我人生中最難過的難關。
我心急得恨不能插一雙翅膀飛回去,心底卻又隱秘地渴望着,這一切都只是一個過分的玩笑,等到我回到家,表妹就在家裡面等着我,好好的,一點事情也沒有。
“說不定事情並沒有那麼糟糕,我們先回去再說吧。”墨霖修寬慰了我幾句,可是這個時候我什麼安慰的話也聽不進去,只覺得有一種天地塌陷的絕望感向我襲來,一下就將我給打倒了。
我神情恍惚,感覺周身的感覺都褪去了,只餘下一片驚慌的麻木,木然地跟着墨霖修往前走,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