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薄的陽光灑落在手中的相片上，給相片中的人勾上了淺淺的一層金邊，我輕輕摩挲着，手指不住描繪着相片中人的輪廓，心底漫上的情緒複雜到無法言說。
長嘆一口氣，我將視線從相片上收回來，正想要小心地收起來，肩膀上卻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我一驚，手一抖，手裡的相片緩緩飄落在地上。
“出事了！”我剛蹲下身撿起相片，身後就響起了一個焦急的聲音，我回過頭，就看到被我撿回家的花癡少女鬼風風火火跑了進來，一路上還帶倒了不少東西。
“……剛纔不是你拍我的肩膀？”我皺眉看向她，表情嚴肅地問道，方纔我分明感覺到有誰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難道說……
“沒有啊，我剛剛進來，別說這些了，出事了，你快點跟我走吧！”少女鬼拉住我的手，帶着我風風火火往外面衝，我還沒來得及問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就被她拉着跑到了一羣人中。
這羣人時不時仰起頭看看路邊的高樓大廈，時不時又低下頭竊竊私語，我被堵在最外面，根本就不知道這羣人在圍觀什麼。
“哎，年紀還這麼小，有什麼事情想不開啊，真是太可惜了！”我湊過去聽了聽，發現圍觀的人基本上都在說這樣的話。
“今天來找我們的那個小菇涼，她、她跳樓自殺了，”將我匆匆拉來的少女鬼這纔跟我說清楚情況。
“什麼？！”我一聽就着急了，雙手插進圍觀的人羣縫隙裡，使出吃奶的力氣往裡面擠，然而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擠進去半個身體。
“呼呼……”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看着嚴絲合縫只能插進去一根針的圍觀人羣，放棄了自己擠進去的念頭，讓鏡妖進去替我看個究竟。
我看到的畫面頓時就發生了變化，視角立刻拔高，高高越過了圍觀的人羣后，落到了中間一圈空白地帶。
今早還見到過的元氣滿滿的少女扭曲着身體倒在地上，她的身下是一大灘暈開的血跡，她無力地睜大了眼睛，瞳孔已經散開。
我驚得捂住了嘴巴，急忙閉上眼睛不敢再看，烏拉烏拉的警笛聲響起，一輛救護車姍姍來遲，醫生和護士從救護車上下來，不用他們診斷，我也已經知道少女已經死了，因爲她的鬼魂正站在我的身邊。
血紅的眼眸，眼帶怨憤，一看就是厲鬼的標誌，我心道一聲不好，想要開口，只是不等我說完，她卻已經一閃消失在了我面前。
“快點追！”我着急地說道，但是人來人往的街頭，我卻一下子頓住了腳步，完全不知道該往哪裡追纔好。
“怎麼辦？”我焦急地看着車水馬龍的景象，躊躇着不知該往哪裡走。
少女今早纔來拜託我幫忙，又怎麼可能僅隔幾個小時就自殺，這不正常，而且看少女死後變成厲鬼的模樣，顯然是心懷怨恨，要找誰去復仇。
“啊！”我剛想走，身後忽然傳來了驚恐至極的叫聲，我轉身看去，原本鬧哄哄的圍觀人羣一下子做鳥獸散。
沒了這些人羣遮擋視線，我纔看清楚，原本臉朝下趴着的少女屍體已經被翻了過來，露出了滲人的血肉模糊的半張臉。
也難怪圍觀的人會被嚇到，少女的模樣實在是太恐怖，就好像是有誰整齊地撕下了她半張臉，殷紅的血遍佈整張臉，眼睛大睜着，死不瞑目。
就連身經百戰的醫生和護士也嚇得愣住了，一時也沒有誰敢去搬動屍體，我也被嚇得不輕，白着一張臉愣愣看着，都忘記了要離開。
“是她自己扯下了她半張臉，”我的耳邊響起一個聲音，是那麼的熟悉，然而當我回過頭，我的身旁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我疑惑地張望了一番，距離我最近的人也隔着三五米遠，根本就不可能在我的耳邊輕聲說話，而且說話的那聲音那語氣，分明……就是墨霖修啊！
“自己扯下了半張臉嗎，爲什麼呢？”我不解地喃喃道，當我不經意間看向少女的手時，瞳孔猛地一縮。
少女沾滿了鮮血的手下，覆着一團血紅，沒在血泊中，若是不仔細瞧的話，還真的發現不了。
“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做？”確定那是什麼後，我驚訝錯愕到難以置信的地步，就算跳樓不是她所願，那又爲什麼要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扯下自己半張臉呢！
“人的左右兩邊臉，預示着陰陽兩面，扯掉一面便是破了陰陽平衡，魂魄離體後，化作厲鬼，心願不了結，便永遠也不無法輪迴轉世。”
又是墨霖修的聲音，倏忽地在我的耳邊響起，但是回過頭，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彷彿剛纔的話只是我的幻聽。
“我們不去找那個小菇涼嗎？”我走神的時候，帶我過來的少女鬼提醒我道。
“啊？啊！我們要去哪裡找她啊？”我猛地回過神來，慌亂說道，一點頭緒也沒有。
“當然是去她的學校啊，就她這個年紀，所有的朋友應該都是同學，從她們的口中，我們可以知道很多父母不知道的事情，”少女鬼一邊說一邊點頭，倒是條理分明，合情合理。
我一拍腦門，想着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十五六歲的年紀社會關係能有多複雜呢，再加上正好處於青春叛逆期，有些事情是寧可和朋友說也絕對不會跟父母說的。
“你說得對，我們馬上去吧，不然我怕會出什麼意外，”厲鬼一出，必定會發生血光之災，輕則有人受傷，重則有人致命。
我着急地往前跑了幾步，又猛地停下了腳步，撓着頭，不好意思地說道：“你知道她學校在哪裡嗎，我之前忘記問了。”
附近有不少的學校，少女也沒有穿校服，根本就無從得知她所屬的學校，漫無目的地找的話，只怕就晚了。
“這我當然知道啦，之前可是我負責保護她的……雖然保護這塊做得不夠到位，不過我從她口中知道了不少的事情，也知道她學校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