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得太早,睡眠嚴重不足,上車後沒一會兒,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意識迷迷糊糊間,忽然看到面前出現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剛纔看到過的樑老的師弟。
一團朦朧的白光罩在他身上,讓他的身形看上去有些模糊,若不是剛纔才見過他,我怕是根本認不出來。
“小心!”他突然開口,嚇了我一大跳,聲音在我耳邊縈繞,形成不斷迴旋的回聲,聲聲震耳。
“小心什麼?”我被這沒頭沒尾的警示給弄糊塗了,疑惑地開口問道,然而不等他回答我,眼前的人影突然破碎,散成一點一點星光消失在了空中。
我猛地驚醒過來,睜開眼一看,這才發現自己還在車內,剛纔的所見所聞,竟只是我的一個夢,醒來的動靜有點大,坐在邊上的樑老看了過來。
“做噩夢了?”樑老看看我臉色,推測道。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剛纔的夢境,居然夢到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說小心,簡直莫名其妙,斟酌了一番說辭纔開口,“我剛纔夢到你師弟跟我說小心……”
我話音未落,司機突然猛地往左邊打方向,巨大的慣性將我甩向右邊,系在腰間的安全帶在我即將被甩出去的時候又拉住了我,只是肚子勒得有點疼,眼角餘光瞥向車窗外,驚得我一下子就叫了起來。
“快往右!往右!”距離車一米多的地方就是護欄,要是再不迴轉方向盤,撞到護欄事小,要是衝出馬路翻在路邊的綠化帶裡,那可就不好了。
司機在我開口前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又是猛地一轉方向盤向右,然而右邊正是反向車道,還恰好駛來了一輛轎車。
司機一臉煞白的急踩剎車,輪胎在地面上摩擦,發出了一聲急促尖銳的剎車聲,然而兩車的距離實在是太近,車速又快,饒是踩了剎車,兩車也重重撞在了一起。
這一系列事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根本就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身體被大力往後拽,重重壓在了座椅上,緊跟着又被大力從後往前推了一把,一頭撞上了前面座椅的後背。
巨大的衝擊力只維持了幾秒鐘,我扶着座椅擡起頭,安全氣囊已經彈了出來,駕駛座上的司機撞到了車前的玻璃,額頭上還沾着些血跡,看起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身邊的樑老扶着頭歪在座椅上呻吟着,顯然剛纔的衝擊對他的傷害不小。
實際上我也不好受,耳邊一直迴旋着嘈雜的嗡鳴聲,頭暈噁心,口腔裡瀰漫着一股血腥味,跟我們相撞的那轎車更是倒黴,直接順着馬路邊的坡側翻了下去,好半天也沒看到有人爬上來。
“……你沒事吧?”我看看樑老,除了額頭上腫起的大包外也看不出有什麼外傷,但是考慮到他的年紀,我擔心地問道。
“沒事,就是有點頭暈,你去看看那輛車上的人怎麼樣了。”樑老也注意到被撞到的車子滾下了坡,着急地對我說道。
我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下了車,步履蹣跚地往路邊走去,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難聞的味道,混合了輪胎摩擦產生的橡膠味,汽油味,血腥味,薰得我更加的噁心難受。
走到路邊往下一看,撞到的白色轎車已經朝天翻在了地上,一點動靜也沒有,不知道車內的人傷得嚴重不嚴重。
坡度有些陡,若是平常到也沒什麼,偏偏此刻我天旋地轉自己都站不太穩當,若不是有墨霖修扶着,怕是早就摔倒了,想要下去查看車內人的情況,也有心無力。
就在我爲難的時候,恰好駛來了一輛車,看到我後急急忙忙踩剎車停了下來,車上下來個年輕男人,跑過來關切地問道:“小姐,你不要緊吧?”
“我的天啊!”他一跑過來,就看到了四腳朝天躺在坡下的轎車,立刻驚呼出聲,倒也不用我拜託,非常直覺地下去救人了。
這事說起來完全是我們這邊的責任,我也不好在上面幹看着,只能讓墨霖修扶着我往下走,就算不能搭把手,最起碼也能跟車裡的人道個歉。
下去的年輕男人三兩下就打開了車門,將駕駛座上的男人拉了出來,又繞過去將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拉了出來,我走過去看了看一臉是血的男人,摸了摸他的脈搏,沉穩有力,頓時就鬆口氣,人還活着就好。
“啊!”邊上忽然響起一聲慘叫聲,聽聲音赫然是剛纔那個年輕男人,但是隔着翻倒的汽車,我看不見對面的情形,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正想繞過去看看,手下的男人驀地睜開了眼。
我原本還以爲是這個男人清醒過來了,但是當我望進他血紅的眼眸中,忙不迭往後退了幾大步,一股涼意從腳底竄起,我打了個激靈,寒毛直豎。
男人的眼眸中充斥着一片血紅,不見黑與白,只餘下一片濃郁得像是要滴血的紅,從地上直挺挺地立了起來,裂開嘴,露出一口尖銳的牙齒,朝着我撲了過來。
“快走!”我驚慌想躲,墨霖修卻是已經迎了上去,輕飄飄一腳就將他踢飛出去幾米遠,看得我目瞪口呆,差點就愣在原地忘了跑。
“那個人怎麼辦?”被墨霖修拉着往上面跑,我忽然想起先前下來的那個年輕男人,總不能丟下他不管吧。
“已經死了。”墨霖修一邊拽着我跑,一邊簡潔地回答道,“除了你,我感覺不到一點活人的氣息。”
墨霖修話裡的信息量太大,直到被他硬拖上了車,我都還回不過神來,樑老見到我一副逃命的模樣狂奔回車上,被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樑老剛問完,被墨霖修一腳踢飛出去的男人就追了上來,血紅的雙眼看上去愈加的恐怖,張着一口尖牙就要朝着我們這邊撲過來。
我回過神來,哆嗦着手鎖住了車門,臉色煞白,眼睜睜看着他撲了過來,一顆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得忘記了呼吸。
一輛滿載貨物的大卡車從對面車道駛來,臨到近處才發現路中間站着一個人,雖然當下就踩了剎車,但是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大卡車去勢不減地撞上了路中間的人,一下子就將人撞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