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起來,從我說到這裡,已經半個月有餘,周圍的景物連環變幻,天氣從盛夏變爲初秋,我坐在車裡,出窗外的景物,,不知怎的,心裡就有些哀傷。
那些從窗戶外面刮進來的風,就像是我心頭的一個巨大豁口,我總感覺自己此時此刻的樣子,真的是悲哀至極。
回想自己剛纔做的那個夢,越來越感覺真實,甚至還帶了些神秘的色彩。
我扭頭看看,坐在副駕駛上的媽媽,如果說當時我遇見的真是她,那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就僅僅是那素不相識的一眼,讓我感覺到此時自己分外孤獨。
“哎!”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緊接着就聽見前面有座椅“嘎吱嘎吱”的響聲,扭頭一看,才發現是前座的媽媽,將她那邊的座椅撂倒,整個人躺在上面,用一塊紅色頭巾遮住臉,看樣子似乎是睡着了。
我的視線先開始是在看她的頭髮,這段時間不見,媽媽的頭髮花白的厲害,看樣子極其辛勞。
只不過看着看着,我的兩道目光就被她臉上那塊紅色的頭巾吸引。
我兩隻眼睛仔仔細細盯着它看了一圈,越想越覺得奇怪。
那塊紅布上竟然因有山川雲霞的暗紋,要是不仔細看還看不到。
正在我看得仔細的時候,媽媽臉上的紅布突然一動,接着從我的面前飛速移開,我順着那道殘影,正好對上媽媽的視線。
她笑嘻嘻的看着我,眼中的慈愛顯而易見,彷彿隨時都可能從裡面溢出來。
可是不知怎的,我就被她看得有些害怕,也許是外面的風太涼了吧!
“清兒,你餓不餓?要不要媽媽給拿些吃的給你?”
我對着她搖搖頭,然後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裹了裹,轉身去搖吉普車側邊的玻璃,一邊搖一邊看外面的景色,就在這個時候,我猛的從鏡子中窺探到媽媽的臉。
此時她臉上的表情極其古怪,嘴角帶一抹譏誚的笑容。
我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扭過頭去,兩隻眼睛死死盯着媽媽,卻看到她還是和剛纔一樣。
到時我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嚇了一跳,然後兩隻眼睛看着我,小心翼翼的對我說,
“怎麼了嗎?清兒,還是你有哪裡不舒服?”
媽媽說這句話,我就看見她的手朝旁邊拍了一下,緊接着就聽見肖凌天低沉的嗓音。
他先是小聲咳了一下,然後纔對我說,
“清兒啊!你有什麼需要就說。”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兩隻眼睛一直盯着後視鏡中我的眼睛。
那雙眼睛的眼底灰濛濛的,還帶着些不易察覺的淡淡黃色,再加上他黑得嚇人的眼珠,就讓我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我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然後纔將自己從剛纔的危險境地中解救出來。
說心裡話,我現在有些後悔了。
肖凌天簡直深不可測,而我媽媽也時好時壞。
此時他們兩人身上,就好像包裹着一層迷霧,讓我迷失在其中,根本看不清周圍的情形。
就在我沉思的時候,身子突然猛的往前一撲,回過神來,就發現周圍的車隊停下來了。
肖凌天沒有說話,直接獨自下車。
“清兒,要不要下去休息一會兒?”
我對着媽媽點點頭,然後告訴她,讓她先出去,我還要等一會兒。
她對着我點點頭,隨即轉身出了車子,只聽見“當”的一聲,周圍才真正安靜下來。
我們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現在太陽已經到達地平線附近,附近天空的幾朵雲彩被他染成鮮豔的橘紅色,和着之前淺灰色的雲彩,竟然讓我早就浮躁的心,忽然平靜下來。
我從窗戶往外看,就看到周圍以這輛車爲中心停着四五輛吉普車,那幾輛車上應該坐了不少人。
此時全部都下來,只剩下幾輛空車,不遠處的空地上黑壓壓一片。
我看到幾個人從那邊過來,然後在經過我車的時候,神色不明的瞥我,之後還勾肩搭背的小聲交談起來。
那兩個人年齡不算大,甚至有一個小夥子,應該比我大不了幾歲,他的眼神中帶着**裸的調笑,甚至還有一絲說不明的曖昧。
我被他的眼神嚇到,連忙伸手將車窗往上搖,只是手上一陣用力,卻發現搖伴根本不能動,這才驚覺窗戶已經被我全部關上。
他們要去的那輛車就在我車的對面,我兩隻眼睛死死盯着他們,以便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那兩人在裡面忙活了一陣兒,然後從車的後備箱拿出一個大的麻袋,接着晃晃悠悠的朝着這邊走過來。
我眼尖的看到裡面有些黑色的東西掉出來,有的還在地上彈了兩下,那聲音不算大,看起來應該是木炭一類的。
就在我以爲他們不會做什麼的時候,這兩個人忽然在我旁邊停了下來。
我被嚇得一抖,愣是坐在原位置上,一動不動。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年輕的人的臉突然朝我靠近,整張臉就那麼貼在窗戶上,眼睛瞪得老大。
從我這個方向看,簡直是所有能貼在上面的東西都貼在上面了,他從貼上來開始就一直在大笑,弧度十分詭異,看起來就像是馬戲團裡演出的小丑。
我坐在車裡,驚恐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然後兩隻手不自覺在周圍劃了一遍,只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拿出來一看,原來是一根吃了一半兒的玉米。
大概是我的動作太傻氣,那個臉貼在上面的年輕人,嘴角突然抽搐一下,緊接着他的臉猛的離開玻璃,抱着邊上和他同來的人就開始大笑。
那聲音很大,聽得我有些心慌。
他們兩個人笑了一會兒,我就聽見那邊有人喊他們,接着這兩人應了一聲,然後朝着剛纔來的方向走回去,走了大概幾米遠的時候,就看見那個年輕人忽然回頭,朝着我笑了笑。
緊接着,在我驚詫的目光中,慢慢伸出左手,然後食指彎曲着往下滑了一下,我頓時就愣住了,握住搖扳的手死死地拽着中間的那個軸。
不知怎的,我竟然從他身上看到了牧雲飛的影子。
忽然,我猛的聽見自己邊上的座椅傳出一個聲音,那聲音不大,聽着像是某種齧齒類動物,
“唧唧唧”叫喚好幾聲,我才反應過來,趕忙低頭,視線頓時就對上對面一雙鮮紅如血的眸子。
竟然是它!那隻黑色的耗子!
從我們分開開始,大概已經有很久的時間了,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它,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它身上帶着一種其他老鼠沒有的味道,血液的腥臭味。
我被它嚇了一跳,身子飛快往後一退,直接靠在左邊的車門上,然後兩隻眼睛死死盯着它。
不過這隻老鼠似乎毫不在意我的反應,它往前走兩步,又往後退兩步,然後在我震驚的目光裡,慢慢擡起了自己的前爪,對着我一陣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