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嚴一向是個比較嚴謹苛板的人,跟他在一起上街的時候,哪怕對面走過來一個幾盡**的美女,他也是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地走過,就像那女人只是身邊的一棵樹一樣。
即便是如此,也不該對許靜香的反映這麼冷淡,米娜接過他脫下來的西裝,笑道,“幹嘛不跟人家打個招呼,以後好歹也是鄰居啊!”
耿嚴擡頭看着她,“你怎麼什麼人都往家裡帶?”
話語裡明顯帶了責備的意識,米娜臉上的笑容有些僵,“幹嘛這麼古板,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又不是男人,你怕什麼啊?”
“女人?有些女人比男人更可怕,你沒有看到那些女囚犯,長得文文弱弱的,做起狠事來,比男人還毒辣!”
耿嚴的語氣仍舊很重,眼神很冷……米娜微微有些不悅了,嘀咕道,“不就帶個人回來嘛!你不跟人家打招呼就算了,還有理由了!”
“以後,不許再帶陌生人回來了。”耿嚴冷冷道。
“哦!”米娜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心裡有些不爽快,但還是耐着性子給他添了一碗飯。
“吃飯了!”
“嗯!”耿嚴洗完手,坐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粉蒸排骨,吃了一口便怔住了,擡頭又認真地看了看桌面上的菜,驚訝道,“這是你做的?”
“呃……”米娜臉上這才露出喜色,這個木納的男人,終於開竅了嗎?“你喜歡嗎?”
耿嚴微愕,又吃了一口,“是你做的?”
“不是啦,當然不是我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會做菜的,我央求許靜香幫我做的……”米娜話音剛落。
耿嚴便啪地放下了筷子,起身將那一盤子粉蒸排骨端起來,全部倒進了垃圾桶,然後又開始倒其他的菜。許靜香花了二個多小時燒的菜,被他三分鐘之內全部端光了。米娜愕然看着他,一時不知所措。
“耿嚴,你這是什麼意思?”米娜心裡委曲得慌,放下筷子質問道。
“陌生人煮的菜,不要隨便吃!”
“耿嚴,你這是在嫌棄我是不是?”
“娜娜……你在說什麼?”
“你是故意氣我的是不是?什麼陌生人,我也是陌生人,當初我混到聖城的時候,你一直就對我耿耿於懷,處處與我爲難,那就是因爲我是陌生人……”
耿嚴有些頭大,“娜娜,你不要胡攪蠻纏好不好?你是我妻子。”
“是啊,我是你的妻子,我們也是從陌生人開始的。陌生人怎麼了?我就覺得許靜香是個好人,我跟她很談得來,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她可以陪我,她是我的朋友,你應該尊重她。你以爲人家閒着沒事專門做菜來害你嗎?你以爲你是國家總統啊,好多人都想害殺你啊!要不是我央求她,她纔不會做菜呢!”
米娜也是一肚子的火,想想許靜香手臂還受着傷,人家是忍着疼痛來做菜,他不僅不願意跟人家打個招呼,居然還將所有的菜都給倒掉了。她滿心歡喜地替他準備了一桌子的菜,還想討他喜歡,想不到他居然一點都不領情。
耿嚴本來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口舌笨拙,被米娜這麼一攪和,他只能臉紅耳赤地站着,拿眼睛瞪着米娜,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憋了半天,才憋出幾個字,“我不跟你辯解,我要去上班了,總之,你以後不能再放她進來。”
看着耿嚴關門而去,米娜委曲得眼淚直掉,這是兩個人婚後第一次爭執,她始終搞不懂,耿嚴的防備心爲什麼這麼重,還是說他在藉故發作?可是她真的很不喜歡他用這種生硬的口氣跟她說話,她有些受不了。
金銀島,麥悠然窩在柔軟的大沙發上,一覺睡到了晚上,身邊沒有嘲雜的聲音,她睡得很香。
睜開眼睛,靜靜地享受着海風從落地窗子裡吹進來的涼爽感覺,擡頭便看到落日的餘輝,霞光萬丈地將大片的海面染得通紅。晚霞真美,也許應該這樣跟雷狄傲牽手到老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她可以想象出,臉上長滿皺紋的雷狄傲牽着駝背的她,在沙灘上蹣跚而行的樣子,那場景一定很……搞笑!
那時候他還會叫她寶貝嗎?那時候他還會這樣色眯眯地看着她嗎?那時候他還會爲她做這麼多浪漫的事情嗎?
噫?他人呢?她拿掉蓋在她身上的西裝,舉頭四望,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她一個一個房間找過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這男人,不會是跑去游泳了吧?
微微愕然,手機突然響起,沒看就匆匆按了接聽鍵。
“雷狄傲,死哪去了?”
“是我,小月……麥子,出大事情了。”
“你這什麼性子,老是一驚一炸的,搞得我心臟病快出來了,幸好,跟你這麼多年有抵抗力了!什麼事情,給我慢慢說啊!”麥悠然拿着手機,從臺階上面走下來,真沒有想到,在這個小島上,手機信號這麼好。
“我跟你說啊,你千萬要挺住!”
“別給我搞心理暗示,再不說我要掛機了。”
“莫燁軒復發了!”秦小月冷靜地說道。
“什麼?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復發?”
“他的腿啊,之前不是我們治好了嗎?托馬斯剛纔給我打電話說,他的腿又不能動了,不僅是腿,而且腰部以下都不能動了。現在正在醫院,托馬斯說打電話給你找不到人,所以纔打給我的,他希望我們能夠去荷蘭一趟。”秦小月緊張道。
麥悠然劃了一下手機,果然看到有幾個未接電話,可能是在睡覺的時候打過來的,她沒有聽到。
“嗯,你別緊張!這樣吧!小月你給他治療過,要不你就先替我飛荷蘭一趟,去看看他。我現在不在國內,暫時也沒有辦法趕過去。”
“好,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還欠莫燁軒一個大人情呢!不管你去不去,我都要去的。我已經訂了機票,一個小時之後飛荷蘭。你就在這裡等我的消息吧!”
“好,你路上小心!”
掛完電話之後,麥悠然心裡莫名的不安,她一直以爲莫燁軒已經痊癒了,沒有想到竟然會復發!病情越來越複雜了!
“雷狄傲,雷狄傲,我們要回去了!”
麥悠然匆匆地走進了大廳,大聲呼喊着雷狄傲的聲音,寬闊的大廳裡迴盪着她的聲音,卻並不見雷狄傲迴應她。
她這又跑到了二樓,推開房門,一間間地找過去,最後,在書房裡看到了他的身影,他正趴在書桌前面,手裡拿着他們的結婚禮冊,筆記本電腦還開着,他似乎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在麥悠然的記憶中,雷狄傲是個非常講究的男人,他從來沒有像這樣隨隨便便地趴在桌子上面睡着。
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伸手輕輕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別睡了,小懶豬,我們的婚禮看來得往後拖延了,莫燁軒出事了。”
伸手摸過去,一手的冷汗,她心中一驚,用力一推:“雷狄傲,你給我醒醒啊!”
想不到,雷狄傲居然就這麼被她推着,整個人從椅子上面滑下來,軟軟地滾到了地上。
麥悠然慌了,連忙撲了過去,“雷狄傲,你不要嚇我啊!這一點也不好玩!快睜開眼睛,快點……”
終究他沒有迴應她,整個人就像死過去一樣毫無知覺。
縱然是經驗再豐富的醫生,在面對自己親人死亡的時候,也同樣不知所措,恐慌……
麥悠然腦海裡出現了短暫了空白,良久,她纔想起自己是醫生,連忙將雷狄傲放平了,手腳慌亂地解開他的襯衣釦子……
脈博還在,心跳還在,呼吸也還在……
麥悠然連忙將空調關掉,門窗打開,讓新鮮的空氣透進來,這纔將他的抱起來,用力地掐向他的人中。
雷狄傲吃痛,慢慢的地睜開了眼睛。
“天,你終於醒過來了!”
麥悠然激動地將抱緊了他,她很清楚,當一個人在超負荷的工作之後,身體得不到休息,及有可能會發生猝死。而且隨着現在生活越來越好,猝死的人羣有往低齡化發展的趨勢。博愛醫院就經常收到這樣的病患,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送到醫院來的時候身體都涼了,家人哭得肝腸寸斷。只是她從來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她的身邊。
“我怎麼躺在地上……你這個女人,居然趁我睡着了趴到我身上,剛纔肯定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羞羞臉的事情。”
雖然還是有些難聽的話,但麥悠然心裡卻是無比激動,這世上最可愛的字眼就是虛驚一場……幸好他沒事,否則她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連忙從他爬起來,跪坐在地毯上,淚中帶笑地看着他,“還貧,趕緊爬起來,我都嚇死了。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跟小孩子一樣,趴在桌子上睡啊!這裡有沙發,隔壁就是臥室,走幾步會死啊!”
雷狄傲邪氣地笑,伸手捧住麥悠然的臉,低下頭吻住了她的脣……
良久,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雙手撐着地,準備爬起來,可是,有些不對勁,掙扎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感覺。
“怎麼啦?”麥悠然看了端倪。
“嗯,可能剛纔睡得太死了,雙腿都麻木了……”雷狄傲用手按摩着失去知覺的雙腿。
麥悠然也沒有閒着,忙着疏通他腿部的血管。
“好些了嗎?”
搓了很久,麥悠然試探着問道。
雷狄傲拿黑眸盯着麥悠然看,也不說話,伸手抓住沙發,試着從地上爬起來,可是,使出來的力氣卻並沒有着落,平時看起來輕而易舉的動作,他竟然無法完成。
看着麥悠然眼神焦急不安,雷狄傲索性坐了下來,若無其事地說道:“好像還有些麻木,我先坐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