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刺眼的陽光將麥悠然從夢中喚醒,她終究是撐不過,昏昏沉沉睡過去了。
睜開眼睛,便看到謝青將窗簾拉得大開,一束鮮紅得刺眼的玫瑰插在梳妝檯上的花瓶裡,她非常不舒服。
“誰讓你放玫瑰的?”她慢慢坐了起來,手腕處傳來冰冷的感覺,昨晚被鎖鏈勒傷的地方,竟然不知道什麼塗上了淺綠色的藥膏,涼涼的舒緩了不少。想必是他做的,她竟然一點知覺都沒有。
謝青恭恭敬敬地走到了麥悠然的面前,“是我,麥小姐!”
“你膽子也太粗了,我讓你照顧的人是雷狄傲,沒有讓你隨隨便便改變我臥室的擺花!!”麥悠然太陽穴發脹,也許是抽菸抽得狠了,她喉嚨都啞了。
“麥小姐,葉小姐很快就要住進來了!”謝青提醒道。
“你有病啊!只要我住在這裡一天,你就別想在這裡自作主張!”
“麥小姐,您悠着點,我沒有自作主張,不過是按照雷先生的吩咐安排的……”
“他讓你放玫瑰???”
“是啊,雷先生說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家裡擺花要全部換成玫瑰……”謝青不無得意地說道。
麥悠然狐疑地瞪了她一眼,掀開被子起牀來,頭有些痛,但是還要起牀,她不能一直臥在這裡。昨晚用過的鎖鏈就隨意地拋棄在牀邊上,他是決定不鎖她了嗎?
她心裡突然升騰起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換好衣服走進浴室……端起玻璃杯刷牙的時候,她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那張臉讓她嚇了一跳,臉色蒼白,眼睛浮腫,眼眸無神……她差點認不出自己來,果然熬夜和抽菸對女人的殺傷力是巨大的。
洗熱水交替地洗着,仍舊洗不掉昨晚熬夜的痕跡,好吧!醜點就醜點,最好是能讓他嫌棄死就好。
給她取掉了鎖鏈,這說明他已經原諒她了,那現在,今天她還得找點更狠的方法來折騰他,讓他好快一點死心。
胡亂地收拾乾淨出來,走廊裡遇到阿桃,阿桃恭敬地向她微笑問好,“麥小姐,早安!”
“sunny跟小葵呢?”
“現在已經八點半了,他們在七點半就送去學校了。”阿桃答道。
“嗯,好!”
與雷狄傲鬧矛盾的時間,她掐得很準,要麼在孩子們睡覺之後,要麼在他們上學之後,她不能讓家庭暴力成爲孩子們心裡的陰影。
大客廳,中央的黑色真皮沙發上面,雷狄傲漆黑的身形坐得筆直……她略略低下頭,昨晚她睡得那遲,他應該也是整夜未眠吧!他生着病,氣色應該更差,她不敢擡頭去看他。
路過大廳的時候,她愣了一會,轉身朝着廚房的方向走……
“沒有再挽回的餘地了嗎!”他的聲音像被砂子磨過一樣,啞得讓人心疼,說出來的話更讓人難受。
麥悠然身形僵住了,袖子底下的雙手在緊緊地纂着。
他還在想挽回,哪怕他明知道她已經出軌,也已經不再將心交給他了,他還要挽回……
看着她不動,他沒有繼續逼她,“那好!放你自由吧!我已經通知了律師,他們一個小時之後會過來辦理離婚手續。”
雷狄傲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着,彷彿那些字有沉若千金。
麥悠然悠地轉過身來,內心痛到了極致,同時卻又欣喜到了極致,兩種感情同時在心裡交織着。
痛的是離婚那個兩個字,正是自己想要的,卻聽起來如此的刺耳。
喜的是他這麼快就放手了,她不用再大費周折地請其他男人搞緋聞了,他也應該很快就能得到解藥了。
看到她欣喜的神情,他臉上的表情更冷了,沒有昨晚的暴跳如雷,沒有怒氣衝衝,有的只是一雙充滿了寒冷的黑眸,帶着一種絕望的情緒看着她……
“看來你是很想離婚了!”雷狄傲冷冷地問道。
麥悠然想了半天,也找不到用什麼詞比較合適,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車子的聲音。
律師真的來了嗎?她微愕之後,擡頭向外張望,很快就有一道身形進入了她的視線。
那是一個高挑的女人,身上穿着絲綢質地的改良版旗袍,手工精織的蘭花花紋,款式優雅,襯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腿間的開叉很高,隨着她纖腿有節奏的移動,可以看到白嫩的腿形,甚至被黑色蕾色包裹着的微微上翹的美臀。
她頭戴着一頂黑網遮面的鮮花寬邊禮帽,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只能隱隱看到一雙精雕細琢過後的紅脣,脣角微微上揚,帶着一抹得意的弧度。
雖然看不清來者的長清,但是麥悠然已經感覺到了來自她身上的危險氣息。
就在同時,她也掀開了罩面的黑絲,兩個女人終於面對面的站到了一起。
葉慕言優雅地對麥悠然伸手,“你好,真高興能夠再次見到你!”
她的笑容非常熱烈,這是發自內心的笑容,她很高興,她終於如願以償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請讓你進來的?”麥悠然很不客氣地問道。
“是我邀請她來的。”雷狄傲冷冷地迴應。
麥悠然憤怒地轉身,看向雷狄傲:“你請她來做什麼?你不要告訴我,她就是律師?”
雷狄傲臉色依舊很冷,“你現在還在乎我跟誰交往嗎?”
“交往?你要跟她交往?對,我管不了你,但是,你跟誰交往都可以,唯獨她不行!”麥悠然氣得差點翻白眼,她可以離開他,但是她絕對不能容許葉慕言成爲雷狄傲身邊的那個女人。
葉慕言略顯尷尬地看着雷狄傲,作出一臉無辜的樣子,“狄傲,看樣子她很不歡迎我,要不我先回去了,等你什麼時候空閒了,我再來。”
“不用,你坐下來吧!”雷狄傲淡淡道,葉慕言微笑着,在離雷狄傲很近的沙發上面坐了下來。然後面帶微笑地看着麥悠然,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雷狄傲,算你狠……”
“這是你想要的……你可以選擇留下來,或者跟我離婚。我身邊總會需要一個女人照顧,如果你不願意,那肯定會有別的人……”
雷狄傲平靜地說道,麥悠然一時氣結,“別的誰都可以,爲什麼非要是她?”
“對,就是她!”雷狄傲再一次肯定。
麥悠然總算明白了,他是在故意拿葉慕言來刺激她的。
“好,隨你,我不跟你爭辯了,律師呢!”
雷狄傲盯着她看了很久,從她的眼裡,他看到她堅決的態度。
“很快就會到了!”
“哦!”麥悠然淡淡地應了一聲,在客廳裡杵着,良久,她纔想起自己似乎早餐沒有吃,在這種情況下,一直站在客廳裡也是在犯傻。
轉身走去了餐廳,阿桃正站在餐桌旁邊發呆,看到麥悠然進來,她趕緊將早餐端出來。
“麥小姐,這是燕麥粥……”
麥悠然木然地坐下來,喝粥,無味的早餐,也不知道阿桃在耳邊絮絮叨叨着什麼。
客廳裡,葉慕言毫不收斂的笑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難過……我認識一個非常著名的泰國醫生,他對各種癱煥都有研究。其實之前想向你推薦的,但是又怕你太太會誤會,她一直對我藏有很深的敵意……”
“她以後不再是我太太了。”雷狄傲冷冷道。
麥悠然手裡的舀子掉了下來,熱乎乎的燕麥粥濺了她一臉。
“麥小姐……”阿桃連忙拿了紙巾來擦。
“沒事!”麥悠然胡亂地拿袖子蹭了幾下,她發現自己狼狽極了,居然還穿着居家的睡衣,頭髮鬆鬆絝絝的,臉上更是憔翠無比,難怪葉慕言這麼趾高氣昂。
一剎那,她突然有種想去重新換妝的衝動,良久,她還是按納了下來,這又是何必呢?反正這個結果正是她想要的。
走出餐廳,就看到葉慕言非常認真地跪在地板上,雙手揉搓着雷狄傲早已經麻木的雙腿……
她搓得很認真,整個身體都快趴到了他的腿上了,在雷狄傲的那個視線,應該可以順着她敞開的領子,看到胸前的風光。
麥悠然的心又像是被什麼給掐着一樣,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的腳步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轉過臉,看了她一眼,眼底沒有任何波瀾,又默默地轉過去,看向窗外。
葉慕言繼續幫他按摩着,“這裡有感覺嗎?”
外面又傳來了車子的聲音,很快,耿嚴帶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走進來。
耿嚴看了麥悠然一眼,徑直走向雷狄傲,“主人,劉律師來了。”
麥悠然看了一眼那個律師,只覺得全身冰冷,雙手發抖,整個人如同掉入了冰窖一樣。
真正可怕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這一紙離婚婚約,簽字之後,從此以後她跟他就是路人,老死不相來往,八年多的感情就此揮劍斬斷,從此天各一方,此情終止。
每走一步,對於來麥悠然都是折磨,她感覺自己就走在一片漆黑的墓道里,一步一步邁向陰森的地獄。
在那裡,她將親手葬送自己的愛情,對於女人來說,那是比生命還寶貴的一種東西,從此以後不再屬於她了。